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依舊帶著笑意,他們揮動手臂與好友分別,轉身消失在夜色下。


    行人離開,攤販收攤,他們哼著歡快小曲,踏上迴家路。


    安靜的街道徹底被夜色籠罩,細微的嗡嗡聲也從房間的地下響起。


    蘇梨耳朵一動,拽過蕭璟瀾將他撲倒在床,床幔落下,被子一蓋,兩人安然睡下。


    片刻,嗡嗡聲從地板的縫隙處鑽出,響在半空。


    血目盯上熟睡的兩人,一條條腿在彈動中從口中吐出一縷白煙。


    血目變得更紅,白煙被指引朝著床上的兩人飄去。


    白煙透過床幔被兩人吸入體內。


    血瞳蝗蟲露出詭異笑容。


    笑容散去,血瞳蝗蟲迴到來時路,去尋其他人。


    蟲聲消失,蘇梨猛地睜開眼,她雙目如盛滿漫天星辰,熠熠生輝。


    蘇梨伸出手指戳了戳蕭璟瀾的胸膛,嘴角含著盡在掌握的笑容,“兵分兩路呀?”


    蕭璟瀾指腹在她腰間摩挲,讚同道:“好,我們和小東它們兵分兩路。”


    蘇梨:“真會分哈!”


    蕭璟瀾麵不改色心不跳,“我太愚笨,需得時時刻刻緊跟梨兒的步伐,才能學的更多,不被梨兒拋棄。”


    蘇梨伸手不客氣的揉了揉他的俊臉,“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真是少有!”


    蕭璟瀾得了便宜還賣乖,“多謝梨兒誇獎。”


    “好啦!起床幹活!早點完事早迴京,老閻王都去京城接喬謙,我這個當事人不在場也說不過去呀!”


    ......


    夜色下,便如蕭煜淩所說,各家各戶沒一盞燈亮起,街頭巷尾無一人走動。


    哪怕,本該出現的打更人,也不見蹤影。


    好似熱鬧過後,隻剩靜寂,死一般的靜寂,還是籠罩在黑暗中的靜寂。


    蘇梨尋了個方向,借著夜色身影化風。


    眼看她說走就走,甚是懂事的蕭璟瀾自然不會拖她後腿。


    身形一動,消失不見。


    夜色下,化風的兩人突然聽到難以壓製的痛苦聲。


    蘇梨停住腳,目光落在一家茶莊大門。


    兩人對視,一先一後飛落至茶莊後院。


    來到後院,痛苦聲音更是急促,不止有痛苦聲還有男人焦急、慌亂的聲音。


    “怎麽辦?怎麽辦?梅兒你要忍住啊!”


    “齊、齊哥我忍不住了,我要快死了……”


    “不,不要,隻要天亮,隻要天亮我們就有救了!”


    “齊哥我不行了……”


    “吱呀”房門被推開。


    一聲:“在等天亮便是一屍兩命!”響在江齊耳邊。


    令他大驚的同時抄起一旁的掃把舉在身前,腿肚子不自覺的發顫,警惕的看著兩人,“你們是誰?為何要私闖我家!”


    “快點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半昏半醒的王素梅被江齊的聲音喚醒,她費力掀開眼皮想看清眼前,卻因眼前一片混濁隻能看到模糊人影,虛弱問道:“齊、齊哥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什麽也不是,”江齊快哭出來了,眼前兩人他不認識,但他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在甕安鎮,好人不會大半夜出家,更不會私闖他人家門,還這麽氣勢洶洶。


    王素梅沒了力氣再問什麽,她眼前不止是模糊而是逐漸變的暗淡,好似世間的那一抹光亮就要離她而去。


    蘇梨長了嘴,直擊重點,“你妻子胎位不正,已瀕臨死亡,更等不到你說的天亮,若你在多加阻攔你妻命難保。”


    “你們……”


    “我們不是壞人,壞人不會和你磨嘰,也不會出手救人。”


    “齊哥、齊哥我不行了,我、我對不起你,沒能生下我們的孩……”


    王素梅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江齊顧不得多思,徑直朝蘇梨跪下,磕頭懇求,“求姑娘救救我妻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


    不等他說完,衣擺帶動的風便從他身旁掠過,再是一聲:“瀾瀾”和一句:“我明白。”


    江齊見到了希望。


    蕭璟瀾一把抓住江齊的肩膀,往外拖的同時說道:“去燒熱水。”


    江齊傻愣愣地被拖走。


    床邊的蘇梨拿出一枚保命丹塞入王素梅口中,丹藥入口即化,王素梅緩緩有了反應。


    她眼前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而是有了一抹光,暖乎乎的光越來越亮,也讓恢複意識的她聽到一句:“聽我指揮,讓你使勁就使,不讓你使勁攢力氣。”


    王素梅恍惚的看著眼前在昏暗的燭火中也掩蓋不住一身獨特氣質的蘇梨,無力懇求:“求姑娘救我孩子。”


    正撫摸她腹部的蘇梨抽空看她一眼,“在本姑娘手中隻生無死。”


    “姑娘……”


    “別說話,準備好了!”


    話音一落,蘇梨放在她腹部兩側的雙手暗勁一使,王素梅瞬間感覺到腹中一沉,緊接著疼痛襲來,她明白了蘇梨說的意思。


    再是一聲:“用力。”


    王素梅不敢耽誤的把積攢起來的全部力氣傾瀉而出。


    痛苦加大,額頭的碎發瞬間被汗水浸濕,她死咬著唇瓣,不敢發出聲。


    她怕,依舊怕,怕引來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唇瓣出血,染紅了發白的嘴唇,也讓血腥味彌漫在口中,唿吸之間隻有血腥環繞。


    可在下一刻,一方帶著清香的帕子被塞到口中,把難聞的血腥味驅趕至無影無蹤。


    王素梅詫異,在詫異中疼痛再次襲來。


    端水進屋的江齊哭了,淚眼婆娑的放下盆,緊握王素梅的手,說著“姑娘保大……”


    鮮血染在指尖的蘇梨安撫一聲:“放心。”


    夜已過半,腹中孩子就好像和她們作對,每每要出來,他就好似用力抓住她腹內,不舍得離開他熟悉的地方。


    哭哭啼啼的江齊被趕走燒水。


    蘇梨用起靈影針。


    孩子不聽話,該紮!


    素手翻轉中,王素梅感覺失去的力氣被補迴,腹中那雙緊抓的雙手有了鬆開跡象。


    可就在,孩子放開雙手的那刻,江齊跑進屋,驚慌失措的喊:“姑娘不好了,外麵來了許多紅眼睛的青蟲,公子讓我來告訴你一聲早做準備。”


    蘇梨睨看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拆穿他的小心思,“他原話是這麽說的麽?”


    江齊被戳穿心思,臉色發紅,雙手不自覺的攪動,說了實話,“公子說讓我別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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