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她的遭遇,對於陳全的關心齊大娘才會避之又避,生怕被村裏人發現什麽,也生怕因為自己的災星之體害了他。


    可現在,陳全竟願和她同下地獄,她不再逃避,所以願見她好的人有,見不得她好的人也跳出來了。


    蘇梨嘴角輕勾起一抹譏諷,忽視麵色難堪的陳全兩人,主動走到互相咬耳朵的幾個老婦人麵前,開懟:“你侄兒叫宋南,生來體質便弱,大夫診斷活不過二十,你侄兒卻在纏綿病榻中活到二十。


    二十已到你們以為老天憐惜,誰知同年他身體衰敗呈將死征兆,你們聽信讒言,湊了一兩銀子買來在家中不受重視的齊大娘來衝喜,誰知新娘未下轎,你侄兒便沒了氣息,自此齊大娘成了你們一家的出氣筒。”


    蘇梨視線移動,落至另一個老婦人身上,“你兒做工落了殘疾,你家不想無後,便盯上好欺的齊大娘,暗中和宋家達成交易,以二兩銀子買了齊大娘,後以宋家貼心的勸導和不願齊大娘餘生身無旁人可疼惜的假話下,齊大娘轉嫁給王亮。”


    “誰知婚後不過兩日,王亮便在酒醉中跌下山坡,一頭紮在河裏溺死,僅是成婚兩天齊大娘未有身孕,便成了絕你家後的災星,自此齊大娘克夫的名聲更甚。”


    蘇梨眼中泛過冷意,擲地有聲:“卻無人知曉,你兒殘疾的不僅是腿,更廢了子孫根!”


    兩人被說中事實,臉色難看,剛要說什麽,便見蘇梨移動腳步,來到目光躲閃滿頭花白的劉老夫人麵前,“你……”


    劉老夫人雙手叉腰,瞪大眼睛,搶話,“你什麽你?胡說八道什麽?哪來的死丫頭竟多管閑事,她如何我們不比你清楚?”


    視線移至齊大娘身上,恍然,“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和他的醃臢事被大家不容才不知在哪找來個死丫頭……啊……”


    劉老夫人話沒說完便被踹飛,蘇梨默默收迴抬起的腳,側眸看向散發冷冽氣勢的蕭璟瀾,“你醒了?”


    僅是三個字便讓他收起一身鋒芒,換成如沐春風,眨眼間的驟變令蘇梨錯愕他這人這麽會變臉的嗎?


    蕭璟瀾輕輕頷首,又握住蘇梨垂下的小手,說:“梨兒繼續。”


    蘇梨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輕道一聲:“好。”


    她環視周圍愕然的村民,最終將落在淚眼朦朧的齊大娘身上,“劉家是齊大娘第三任婆家,也是她受迫害最多的夫家!”


    “齊大娘克夫名聲已出,本不會在行婚嫁之事,但總有人想不花錢且抱有僥幸心理,她以疼惜憐惜之意和齊大娘交好,處處幫襯,處處為她著想,一來二去她的孫子劉剛也與齊大娘熟稔起來……”


    蘇梨挪開視線,落在土推掙紮著想起來說些什麽的劉老夫人身上,“正常來說一個寡婦需避嫌需避目,不會和同村男人有過多接觸,奈何她以年歲以大有心無力為由,喚來正值壯年的孫子作為幫襯,孫子心疼祖母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祖母勞心傷身!”


    “時間悄然而過,劉剛和齊大娘越發熟稔,在她暗地閑話和搬弄口舌下,人人皆知齊大娘勾引了劉剛!”


    “男女相熟,便成了齊大娘耐不住寂寞勾引劉剛,王家已知又怎會容忍齊大娘如此不貞不潔?齊大娘被痛罵被唾棄被嫌丟人……她百般辯解無用最終被趕出王家。”


    “她目的達到暗中不知偷笑幾番,又找上孤苦無依的齊大娘,以對不起她、以願為她負責、以她孫兒是個良人……”蘇梨深吸一口氣,聲音加重,“齊大娘強頂著世人的目光再嫁劉剛!”


    “她本以為這便是餘生,誰知婚後不過半月,劉剛便不再掩蓋本性,他遊手好閑嗜賭成性動輒打罵新婚妻子,不僅如此連他家裏人他也沒有放過,隻因他的脾性,家裏無錢才會盯上齊大娘!”


    “齊大娘忍,她隻能忍,已經三嫁的她沒有任何底氣去反抗,或者說自小的不受寵、一次次的再嫁讓她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底氣。”


    “不過一年,劉剛因嗜賭被人活活打死,齊大娘終於擺脫生不如死的日子,誰知好景不長,她克夫之名如罡風一般席卷整個村子,乃至鄰村!”


    “人人看她的目光變了又變,她身上背的已經不止是克夫和災星!”


    “就這,她沒有放過齊大娘,她夫早逝兒和媳又相繼離世,獨留的孫又在壯年離去,若家中少了她這個任勞任怨的孫媳婦,少了她這個打不過口罵不還手的仆人,誰又會給她養老?誰又會伺候她?”


    “她又用髒心揣測齊大娘會與其他男人苟且,便找到機會在齊大娘的湯中下了絕子散……”


    “她不知,齊大娘本就沒打算再嫁,不僅是因為克夫,更多的是她累了,累到不想再和任何人沾染上關係,”蘇梨目光移至陳全身上,“哪怕是他,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年年如此日日如此又有誰不會動心?”


    “隻是……她怕了,怕害了他。”


    說到此,齊大娘泣不成聲,自嫁到大陳村,她便開始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劉剛去世,她本想以後守著劉老夫人過日子,誰知她竟會如此心狠,一副藥絕了她的半條命。


    她有口難言,有苦難說,時至今日她依舊是完璧之身。


    她才四十,可因這些年來的身心疲憊宛如六十……


    顫巍巍爬起來來的劉老夫人怒指蘇梨,“你胡說……”


    這次,蘇梨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直視著她說出令人骨子裏發寒的話,“你命歸今日,劉家血脈自此斷!”


    話落,劉老夫人瞳孔驟張,整個人直挺挺的後仰倒地,砰的一聲,好巧不巧的是她倒下的腦袋正砸在土堆旁的碎石上。


    鮮血噴濺的那刻,死。


    蘇梨嘴角輕勾,抽出自己的手,指尖晃動,一抹流光化為星星點點包裹此地。


    她說:“該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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