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不等她說完,忽然一隻手抬起,動作輕柔自然地落在她頭頂,揉了揉。


    “聽話。”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卻帶著溫柔。


    這一瞬,李浣花怔住了。


    從未被如此對待過的她,竟發現自己的反應比意料中還要狼狽。


    她不該覺得別扭麽?


    明明從小到大被人慣著,可為何此刻心裏卻像是被填滿了什麽似的,柔軟不舍。


    陳乾的手輕輕落在李浣花的發頂,動作極為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造作。


    “聽話。”他的目光柔和,一如既往的沉穩。


    這一瞬,李浣花怔住了,這種帶著寵溺意味的舉動,徹底擊垮了她心底最後一點不滿。


    她原本做好了找陳乾“理論”的打算,可眼下,所有的情緒全被眼前這個男人如山般的氣場壓下了。


    她站在那裏,有些局促,連心跳聲似乎都變得清晰了幾分。


    好一會兒,她才猛然迴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佯裝不經意地拍掉了陳乾的手。


    “誰......誰要聽你的!”


    她臉頰微紅,一邊故意低頭整理袖口,一邊小聲嘟囔,“總是這樣,不許這個,不許那個......我就奇了怪了,你看著我逞強,到底是煩呢,還是......”


    她語氣頓了頓,抬眸看了一眼陳乾,“還是心虛?”


    陳乾失笑。他當然知道李浣花口中這句“心虛”從何而來。


    七日前受傷,至今傷勢剛好。


    若不是他用龍氣助她療傷,隻怕恢複得會更慢。


    可陳乾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值得拿來誇耀的事。


    “心虛沒有,操心倒是真的。”


    他淡淡說道,“你當時要是再慢一步,百分百成了天機閣那群鼠輩邪術的祭品。到時候,我怕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卻讓李浣花心頭一震。


    她下意識地低了低頭,嘴唇緊抿,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深處的某根弦。


    其實她沒那麽笨,七日前的險境,仔細迴想起來,她自己都後怕。


    可她就是不願說,不願承認自己的確有一刻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哼!”她輕輕別過頭,發現自己居然被噎得無話可說,隻好冷哼一聲掩蓋心虛,“反正上次我是幫了你......這次也一樣。”


    “我都已經好了,你不許再把我晾在這兒!”


    陳乾搖了搖頭,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又不是去赴宴,還指望帶個人作陪?”


    他語氣淡淡,卻不失調侃,“我不是早告訴你了?接下來要幹的,可不是小事。”


    “又要攻城了?”


    李浣花聽他說得輕飄飄的,眼神裏頓時浮現出幾分擔憂,“你上次就已經夠危險了......”


    “這次還來?就算你突破了,也不能大意吧?”


    看著她那一臉不高興又摻雜著幾分關心的模樣,陳乾心中一動,但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


    他走到院中那柄鏽劍邊,順手將其提起。


    輕輕一抖,劍身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仿佛迴應著主人的龍氣。


    一縷金光遊走在劍鋒之上,那種淩厲鋒銳的氣勢讓李浣花不由得後退半步。


    “浣花,”陳乾開口,語氣依舊是那樣平和。


    卻帶著幾分決絕,“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要讓你參與其中。”


    “為什麽?”她終於忍不住,語氣帶著些慍怒,“你就這麽不相信我?還是覺得,我隻會拖你後腿?”


    “不是。”陳乾長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她身上。


    眼神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一分溫柔,“而是這次的對手,遠比上次縣令那種貨色更為棘手。”


    “他們擺在那京城外城的據點,必然有重重機關和埋伏......”


    “如果連天機閣都能在朝廷眼皮底下玩弄陰謀,那就足以說明一件事。”


    “什麽事?”李浣花追問道。


    “一旦暴露,生死難料。”


    陳乾沉聲說道,語氣格外篤定,“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得起。可如果你也去了,我——”


    他頓了頓,緩緩搖頭,“我無法保證,你不會像上次一樣,受傷,甚至更糟。”


    聽著他的這番話,李浣花一口氣堵在胸口,既生氣又有幾分不甘。


    她咬著唇,盯著陳乾的側臉,想從他那淡然無波的表情裏找出一點不堅定的空隙。


    卻最終還是發現。這個男人又一次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肩上。


    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囁嚅道:“那萬一你自己......”


    “我不會出事。”陳乾輕笑一聲,“至少,不會輕易讓自己出事。”


    這句話雖然聽上去輕鬆,可卻透著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


    李浣花氣得跺了跺腳,瞪了他一眼。


    “可惡!”她撂下一句泄憤的話,隨即氣唿唿地扭過頭,背對著陳乾,“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讓我幹......”


    “治傷也好,查探也好,哪怕是看家門!就算隻是一起——”


    她忽然停住了,像是覺得這語氣太過軟弱。


    於是用力將手中的木托盤往陳乾懷裏一塞,憋著紅臉低聲說道:“那你記住了!我在這裏等你,別想不迴來!”


    陳乾接過托盤,神色陡然一怔,隨即笑了笑:“放心吧,答應你,必然迴來。”


    “哼!”李浣花重重地哼了一聲,抬腳就往小院外走,頭也不迴。


    她走出院子的時候,梅樹的枝葉還在輕輕搖曳。


    微風吹來,揚起幾片殘花,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肩上。


    她卻像沒察覺似的,快步走遠了。


    看著李浣花離開的背影,陳乾麵上神色沒有太大變化。


    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遠去的身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低聲自語,緩緩搖了搖頭。


    “城主大人那裏,恐怕等得不耐煩了。”


    他輕聲說道,隨即抬腳走出院門。


    城主府,書房內煙氣嫋嫋。


    一支香剛剛燃盡,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清苦香氣。


    李城首端坐在案幾前,麵色略顯疲憊。


    他其實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尤其是想到陳乾閉關突破的事,更是幾次想遣人去看看,卻又忍住了。


    正當他沉思間,府中侍衛掀開簾子,態度謹慎且帶著些許欣喜地稟報:“城主大人,陳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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