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城外,淩冽的寒風撲麵而來,卷起顧辰的征袍。


    無論是軍中士兵,還是胯下戰馬,都從鼻腔裏噴吐出白色的煙氣。


    放眼望去,前方的世界已然是一片蒼白。


    若是尋常的士兵,若是對此地沒有經驗的將領,別說帶隊出征了,想保證士兵軍心不渙散都很難。


    畢竟這天寒地凍的,稍不留神就會被凍傷。


    在這種情況下和人交戰的難度頗高。


    顧辰對身邊將官吩咐道。


    “都下去,檢查士兵的保暖有無疏漏。”


    “等後麵的預備兵抵達,大軍便前出殺敵。”


    命令下達半刻時間之後,忽的,一個傳令兵飛速衝到顧辰麵前。


    “啟稟城首大人,陳少爺率領的士兵已經抵達預定集結位置。”


    顧辰忽的一驚。


    “嗯?這麽快?”


    “我記得他們是五千人吧?半刻時間全部出城?”


    “等等,預定集結位置!”


    顧辰突然扯動韁繩。


    “速速傳令各營士兵,不準陳少爺的兵闖入軍陣!”


    “等我們離開之後他們再行集結!”


    作為鎮北城的守將,和毛人鏖戰過無數次的將領,戰場上的事他一直都處理得很謹慎。


    他給陳乾的士兵留下了足夠多的時間準備。


    在他的計劃當中,這些剛剛招募一個月的士兵,怎麽都得半個時辰,才能全部出城。


    這是他的經驗。


    他也是如此安排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些士兵的速度如此之快,半刻時間全部出城。


    效率比他手下的士兵還要高。


    但這就是風險!


    一旦兩邊士兵撞在一起,那就亂了套。


    哪怕是軍陣操演的時候,也沒有練習如何應對自家人帶來的混亂!


    可當顧辰快馬來到大軍邊緣,他心中懸著的石頭瞬間落地。


    因為那些士兵整齊排列,以步兵方陣和他手下的騎兵大軍保持了三十米的距離。


    哪怕是森冷寒風當中,這些人也站直了身子。


    “顧城首!”


    陳乾騎著汗血寶馬悄然過來,正說著,幾騎飛速返迴陳乾的身邊。


    “稟陳少爺,原地駐紮的軍令已經下達。”


    陳乾點頭。


    “嗯,趁現在讓弟兄們做好防寒工作,尤其是先前那幾個嫌棄豬油的,讓他們抹上。”


    陳乾這邊的裝備並不是特別齊全,連甲胄都是老舊貨色。


    唯一配給充足的,隻有他們身上的棉衣,以及武器。


    在這個情況下,陳乾也隻能給將士們發一些豬油,塗抹在臉上,防止皮膚幹燥皸裂。


    顧辰騎著戰馬來到陳乾的大軍前方,仗著坐在馬背上能夠俯瞰的便利,他看向陳乾身後的這一千人。


    眼底竟是生出了無比的羨慕。


    這些士兵,是好兵啊!


    能夠聽令行事的士兵價值無量。


    別看這小小的一千人,等他們熟悉了戰場之後,完全可以提拔為什人長,再給他們填充安排手下。


    這五千人作為一支大軍的核心,能輕鬆擴編至五萬人!


    真正的大軍核心,從來都不是某一個將領,而是在軍中,看似不起眼的十人長、百夫長。


    底層的士兵無論打沒了多少,都能當場補充,在十人長和百夫長的帶領下,仍舊能發揮出戰鬥力。


    但若是十人長和百夫長打沒了,補充再多的士兵也無法挽迴。


    這就是為什麽有些大軍,一次大敗之後就此銷聲匿跡,而有些人大軍數次大敗,招募些許兵員就能重振雄風。


    軍中的基層將官才是這支大軍的靈魂。


    現在看著這一千人,顧辰仿佛看見了一支萬人大軍的核心骨架!


    沉默了許久,他忽的笑了,在馬背上探出身子,用力拍了拍陳乾的肩膀。


    “做得不錯。”


    “有鎮國公的風采!”


    陳乾當即抱拳道。


    “多謝城首誇讚。”


    顧辰的嘴角忽的揚起。


    “等下我軍前出,先去和烏塗可汗來一次左右夾擊,緩解他那邊的緊迫局勢。”


    “你帶領這五千人押送軍械物資等,東西已經在運出來的路上了,等下我會派人給你清單。”


    “看見那邊的矮山了麽?去那裏紮營,等我們這邊突襲完成,就返迴山頭修整。”


    陳乾當即點頭。


    “好,城首大人放心,如此輕鬆的任務,我手下士兵還是能做到的。”


    顧辰滿意的點頭,轉身而去。


    這一刻的顧辰心中再無顧忌!


    因為他看見了陳乾的強大。


    他看懂了鎮國公獨子的無敵才能!


    募兵與練兵!


    哪怕這個人不懂軍事,不懂戰場,隻要他能訓練出足夠的合格的士兵,不玩花裏胡哨的陰謀詭計,找一個步步為營的將領,就能靠著超高質量的士兵,在戰場上一路橫推。


    顧辰甚至有幾分慶幸,還好,他是鎮國公曾經的部下。還好,這樣的人不是他的對手。


    ……


    等顧辰的騎兵大軍離開之後,陳乾讓手下敲響了金鼓傳令,五千人在顧辰大軍集結的地方再度集結。


    陳乾騎著汗血寶馬走過這些士兵的麵前,檢查著他們身上的防護。


    一個士兵忽的抬頭看向陳乾。


    “陳將軍!我們什麽時候也能騎上馬?”


    麵對手下的詢問,陳乾隻是哈哈一笑,左右看了看。


    旋即,他指向扛著大旗的那個士兵。


    “他手中的旗幟和騎兵用的槍應該差不多,你什麽時候能夠單手架起來,還能學會騎馬,我就給你發一匹馬,讓你當騎兵。”


    再仔細看了一眼那士兵,陳乾忽的搖了搖頭。


    “每天多吃點,多訓練,長一身腱子肉出來,否則你扛不起騎兵的長槍。”


    那士兵激動的點頭。


    “好!我聽陳將軍的!”


    陳乾笑著擺手。


    “還有,我隻是白身,以後叫我陳少爺,不要叫錯了,會給我引來麻煩。”


    叮囑了幾句之後,陳乾便來到了後營,在這裏清點了顧辰要讓他押送的物資總數。


    當然,他隻是清點了總數,並沒有仔細清算其中的貨物。


    外邊已經打起來了,建立營地的事也不能慢。


    得趁著城首吸引其他人注意的時候,將這個營地搭建好。


    半刻時間之後,陳乾招唿一眾士兵頂著寒風在前方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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