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搖搖頭,拗不過她,隻好讓她一起去。


    路上,李浣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說楊管事以前多麽和善。


    對她多麽好,還經常給她帶點心吃。


    誰知這些年不知怎麽了,整個人都變了。


    “人心易變,這很正常。”


    陳乾淡淡道,“隻是這變化若是來自外力,那就值得深究了。”


    醫館裏,楊管事靠坐在床頭,眼神有些渙散。


    見到陳乾進來,他渾身一顫,似乎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楊管事。”陳乾在床邊坐下,“感覺好些了嗎?”


    楊管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咽了迴去。


    他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恐懼,不時瞥向門外,仿佛在提防著什麽。


    “別怕。”李浣花靠近床邊,輕聲道,“楊叔,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浣花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楊管事的眼神總算有了些許焦距。


    他看著李浣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小姐...對不起...”


    “沒事的。”李浣花安慰道,“你現在安全了。”


    楊管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沙啞:“我...我記得最後去了平安縣進貨...”


    “平安縣?”陳乾眉頭一皺,那地方離北境不遠,卻少有人往來。


    “對...對...”楊管事攥緊了被角,眼中閃過一絲驚懼,“我本想買些上好的綢緞,聽說那邊新開了一家鋪子,價錢便宜。可是...”


    說到這裏,他渾身顫抖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別怕,慢慢說。”李浣花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陳乾靜靜等待著,心中卻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天機閣要控製一個地方,總得有個落腳點。


    這平安縣雖然偏僻,但正適合藏汙納垢。


    “我進了那家鋪子之後...”楊管事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再醒來時,就覺得胸口痛得厲害,渾身都不對勁...”


    “果然!”陳乾猛地站起身,鏽劍發出一聲輕鳴,“平安縣那邊必定有天機閣的分殿!”


    這一驚一乍把楊管事嚇了一跳,蜷縮在床角不住發抖。


    李浣花連忙安撫,同時不滿地瞪了陳乾一眼。


    陳乾歉意地摸了摸鼻子,壓低聲音道:“楊管事,你還記得那鋪子的位置嗎?”


    “記...記得。”楊管事稍稍平靜了些,“就在縣衙後麵的楊柳巷,門口掛著個''廣源布莊''的招牌。”


    “好!”陳乾轉身就要走,“我這就去稟報城主。”


    “等等!”李浣花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陳乾看了看她倔強的小臉,知道說什麽都沒用,隻得點頭答應。


    兩人快步往城主府趕去,一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李城主正在書房處理公務,聽完陳乾的稟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平安縣...”他捋著胡須,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難怪這些年那邊總有些古怪傳聞。”


    “城主大人。”陳乾拱手道,“依我看,不如趁他們還不知道楊管事醒了,立刻發兵剿滅!”


    李城主站起身,在書房內來迴踱步。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拉長了他的影子。


    “爹!”李浣花按捺不住,“還等什麽呢?再拖下去,說不定他們就跑了!”


    “浣花說得對。”陳乾也道,“若是讓他們察覺風聲,怕是又要打草驚蛇。”


    李城主停下腳步,目光如炬:“好!那就趁這個機會,給天機閣來個措手不及!”


    他快步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下幾道軍令,交給一旁的親兵:“去,讓烏力罕即刻整頓人馬,天黑之前在城門口集合。”


    “是!”親兵抱拳領命,轉身疾走。


    “陳小哥。”李城主轉向陳乾,“這次行動,就由你打頭陣。我親自帶兵壓陣。”


    陳乾眼前一亮。有城主親自出馬,這次說不定真能端了天機閣的老巢!


    “爹,那我呢?”李浣花眨巴著大眼睛。


    “你就留在...”


    “不行!”不等父親說完,李浣花就搶著道,“我也要去!楊叔就是在那邊中的招,我要親眼看著那些壞人伏誅!”


    李城主還要說什麽,陳乾卻開口了:“城主大人,讓李小姐跟著也好。她機靈,說不定能幫上忙。”


    見城主還在猶豫,他補充道:“再說有我和您都在,不會讓她涉險的。”


    “也罷。”李城主終於點頭,“但你要記住,一旦開戰,立刻躲得遠遠的!”


    “知道啦!”李浣花歡唿一聲,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準備。


    傍晚時分,城門外已經集結了五百精兵。


    烏力罕騎在馬上,正在清點人數。


    見陳乾等人來了,連忙迎上前。


    “都準備好了?”李城主翻身上馬,環視眾將士。


    “迴城主,一切就緒!”烏力罕抱拳道,“清點過了,剛好五百零三人。”


    “出發!”李城主一揮手,帶著大隊人馬向平安縣進發。


    暮色四合,蒙蒙細雨飄落。


    五百多騎在雨中疾馳,馬蹄聲如悶雷滾動。


    陳乾握緊了鏽劍,感受著體內躁動的龍氣。


    這一戰,不為功名,隻為還北境一片朗朗乾坤。


    天色微明時,大軍終於抵達平安縣外。


    陳乾勒馬駐足,望著眼前這座不起眼的小縣城。


    城牆低矮,磚石斑駁,守城的兵卒稀稀拉拉,看上去與其他邊陲小城無異。


    “這就是平安縣?”李浣花皺著眉頭,顯然對這座破落的縣城有些失望,“看著也不像是藏得住天機閣的地方啊。”


    陳乾卻不這麽想。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城頭。


    正因為不起眼,才最適合藏汙納垢。


    更何況,楊管事的話不會有錯。


    “烏將軍。”他迴頭喚道,“楊管事說的楊柳巷,就在縣衙後麵。”


    烏力罕捋著胡須點頭:“我知道,以前來過這裏。那條巷子很偏僻,平日裏沒什麽人來往。”


    “城主大人。”陳乾轉向李城主,神色凝重,“依我看,不如先把城圍了,免得打草驚蛇。”


    李城主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有理。”


    他當即下令,“傳令下去,四麵合圍,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五百精兵分成四隊,悄無聲息地散開,將整座縣城團團圍住。


    城頭上的守卒這才發覺不對,紛紛吹響警哨。


    縣城內頓時亂作一團,喊殺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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