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記好像什麽也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一場談話就此結束。


    安燃算是知道錢老師在院裏大概的“地位”了!


    為期十四天的軍訓正式開始。


    宿舍四個人,隻有安燃和沈雅琪兩個人準時迴學校參加軍訓。


    顧令維和周莞爾因為身體不舒服,開了請假條。


    頂著炎炎烈日站軍姿、齊步走、跑步走……是每個大學生的噩夢。


    安燃重讀大學,最怕的就是軍訓還有體測八百米。


    不過,軍訓的十四天中有五天在下雨,算是老天對莘莘學子的一點點小小安慰。


    最後一天,走過方隊、匯報表演結束後,大學軍訓便徹底結束了。


    開學後一天,安燃正望著鏡子裏比半個月前黑了不少的自己,置頂的班級群聊突然發來消息。


    她點開一看,原來是綜測及獎學金評定的有關文件,下載完,剛準備細細研究,便聽到周莞爾興奮地喊叫:


    “燃燃!院裏把經濟學知識競賽加分放到專業素質測評裏了!這樣算的話,我們豈不是可以加3.6分?!”


    安燃和周莞爾組團參加的這場知識競賽,院裏規定,隻要拿了獎次,每個人都可以加分。


    “是啊,”安燃點頭附和,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和吳書記談話的具體內容告訴周莞爾。


    周莞爾聽完,吐槽道:“還以為大學會好一點呢,原來也是外麵這副鬼樣子。”


    又鄭重說道:“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喜歡錢老師了!”


    安燃笑道:“那我謝謝你咯。”


    九月下旬,滬市晚上刮起了秋風,吹得宿舍樓下鐵門哐哐直響。


    安燃緊了緊自己的外套,估摸著現在水房人應該不多,便約周莞爾一起去打點熱水。


    剛到門口,正待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柔一尖兩個女聲,好像在談論關於獎學金的事情。


    周莞爾把安燃拉到一旁,指了指透著暖色亮光的水房,而後弓著身子,側耳傾聽,神色專注。


    水房裏的兩位女生沒注意到外麵有人偷聽,依舊壓著嗓子八卦又專注地交流著最近聽來的小道消息。


    柔聲說道:“真的是經濟學的那個安燃找團委老師改的?”


    尖聲迴道:“我們班學委親眼看到她去找書記的。”


    “什麽時候?”


    “軍訓前一天。”


    柔聲又道:“老師也不一定聽她的啊,說不定是有其他事呢。”


    尖聲反駁:“她成績好,長得也還行,怎麽不一定?再說,剛迴校能有什麽事?”


    柔聲沉吟:“我聽說她和錢老師不和,平時分被扣了20分,是不是真的?”


    尖聲附和:“我也聽他們班同學說了,應該是真的。肯定是她幹了什麽事,得罪了錢老師。”


    柔聲同情道:“一下子扣20分,也太慘了!”


    尖聲酸溜溜地說道:“你還同情她呐!人家這6分一加,直接加迴來了,穩穩的一等獎學金。”


    “我隻同情那些被她用這種手段搶了一等獎學金的同學,他們才是真的慘!”


    她話音剛落,“哐當”一聲,門外不知道誰的熱水瓶摔了,白色的內膽四分五裂,其中一塊蹦進了水房,暖黃色的燈光在它身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哎,這誰的熱水瓶?”


    “你姑奶奶的!”


    安燃怒睜著眼,兩頰被氣得顫動不止,一臉陰沉,“你們剛剛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周莞爾義憤填膺;“就是!你們有證據嗎?”


    水房裏的兩位女生明顯慌了,但還是強撐著說道:“你們這些既得利益者,不就是最好的證據?”


    周莞爾被她說得一愣,“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莞莞,不要自證!”安燃一把攔住她,掃視那兩個女生,再一次說道:“誰質疑,誰舉證,我再問一遍,你們有證據嗎?”


    兩個女生被對麵的怒氣值逼到牆角,其中一個穿半身短裙的女生有點心虛,聲音尖銳,強詞奪理道:“要什麽證據,整個院裏誰不知道?”


    她開始耍無賴,“你們這是幹什麽,就欺負我們兩個女生是吧,有本事誰說的找誰去呀!”


    安燃冷笑一聲,“放心,一個都跑不掉。”


    水房巨大的爭吵聲引來不少人駐足觀看,有人直接攔住她們問怎麽了。


    安燃撥開那些看熱鬧的手,和周莞爾徑直迴了宿舍。


    沈雅琪在床上敷著麵膜,見迴來的兩人怒氣衝衝,忙問道:“怎麽了?”


    她剛剛就聽到走廊那有人吵架,不過自己正敷著麵膜,不好觀戰,想著周莞爾和安燃從水房迴來肯定得經過走廊,自己正好可以問問。


    不過,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兩人,“我聽到有人吵架……”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會是你們吧?”


    她話一出,周莞爾便炸了,“誰稀罕跟她們吵架……”隨後,她把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


    沈雅琪一聽,覺得匪夷所思,她皺起眉,臉上本來嚴絲合縫的麵膜滑了下來,“這也太過分了!”


    她一手撈起麵膜,問道:“燃燃,你打算怎麽辦?”


    “我已經將錄音發給輔導員了。”安燃給她們看自己和輔導員的聊天記錄。


    迴校後,安燃總感覺輔導員對自己暑假“越級投訴”的事情很不滿,所以,這一次她決定先跟輔導員反映,如果解決不了再說。


    沈雅琪聽了一遍錄音,將手機還給安燃,擔憂道:“那要是輔導員壓下來或者幹脆不管,怎麽辦?”


    這一點安燃倒是不擔心,“這裏還涉及到吳書記,他不管的話我就發給吳書記。”


    “這倒也是。”沈雅琪點點頭,又躺了迴去。


    周莞爾悄悄對安燃說道:“燃燃,你放心,我給你作證,再不濟,我去找我爸,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完,還朝她眨眨眼。


    安燃給她來了個大大的熊抱,“謝謝。”


    從認識周莞爾以來,她給她的印象就是既成熟又單純,既世故又天真,既無情又多情。


    但是,這一複雜的矛盾體恰恰使她成為最完美的周莞爾。


    今夜,西北風盛行。


    不過,它與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火一樣,絲毫沒有撼動顧令維,她全程戴著耳機,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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