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上船前,林安芝“看著”從腳盆國土地下一直延伸到海洋中的無數浮動黑線,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莫名情緒的出現讓林安芝有些驚奇地眨了眨眼。


    ……熟悉?


    她為什麽會覺著這些以前從未看到過的場景熟悉??


    微微晃了晃腦袋,林安芝把這突然出現的奇怪感覺甩出腦海,然後看向正笑著催促他們上船的童成文。


    “童爺爺…再過幾年,迴家來吧……”


    有那些黑線在,林安芝總覺得腳盆國不是什麽能長待的好地方。


    聽到林安芝的話,童成文怔愣了片刻。


    童成文十二歲時,家裏人為了躲避國內動蕩來到了到腳盆國。


    現在已經在腳盆國生活了四十年。


    一開始是戰亂,不敢迴。


    然後是家業牽絆,沒法迴。


    後來隨著慢慢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家業也交給了大兒子,童成文想尋根迴家的心確實一年比一年強烈。


    可現在兩國間的局勢,他想迴去限製太多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迴去……


    心中各種思緒快速閃過,但再抬眼對上林安芝澄澈的眼睛時,童成文還是頗為認真地應了聲“好”。


    落葉要歸根。


    他的爹娘死前還念叨傷心著自己竟然要埋骨他鄉,一再囑咐他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帶他們迴國。


    爹娘的遺願,還有他自己的心願,他們這些遊子,早晚都要迴去的。


    看出童成文的迴答並不是敷衍自己,林安芝也放下心,和童家人揮手告別。


    林安芝其實能明白童成文心中的顧慮。


    但身體內不斷增長的力量讓林安芝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存在可以改變一些東西。


    她相信花國站起來的速度絕對會比另一個世界更快。


    祖國媽媽隻要強大起來,什麽阻礙都將不存在。


    目送郵輪緩緩駛離港口,良久,童夢雲看了眼手裏的半截玉牌,有些感歎地說道,“安安明明是個小姑娘,但剛才跟我們說話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迴事,讓我忽然想起來祖父祖母了……”


    微紅著眼睛的童夢雨聞言跟著連連點頭,“對,安安真的好溫柔啊……她摸我額頭的時候我也感覺像是以前祖父祖母在看著我,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童成文眼神閃了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讓兩個女兒一定收好林安芝給的玉牌。


    林安芝的特殊,童成文早就有所察覺。


    多年未能聯係上的老友主動聯係。


    在兩國各種來往都十分受限的大環境下,從花國內陸漂洋過海順利來到腳盆國。


    兩個十分優秀的成年人對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言聽計從,態度十分恭敬。


    那座石塔被林安芝精準預測的暴雨和雷電徹底毀掉。


    這一切,童成文其實都默默看在眼裏。


    包括剛才,林安芝讓他迴家時的關懷眼神。


    那絕不是一個普通孩子會有的神情。


    兩個女兒的感覺也並沒有錯,童成文發現林安芝很多時候看向他們的眼神,都仿佛他們才是那個需要關愛的“孩子”。


    (林安芝:哎,她以前也沒這毛病來著……主要是楊家村的那些大爺大媽們每天喊她小姑奶奶喊的太真情實感,這麽日子久了,她也習慣看誰都把自己當長輩了……)


    …………


    兩個小時後,隨著郵輪慢慢駛離腳盆國的領海範圍,林安芝發現那些遍布連接整個腳盆國國境的黑線也慢慢消失。


    看到這一幕的林安芝感覺很安心。


    這說明那些黑線和黑霧就是腳盆國的本地特產,以後就算出問題應該也不會影響到別人。


    海浪輕搖,海風輕拂,郵輪駛離了腳盆國的領地後,林安芝感覺空氣都幹淨了很多。


    郵輪靜靜在蔚藍的大海中航行了一天後。


    黃昏時分,海麵被夕陽染成了一片金紅色。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金色的光斑隨著海風輕輕搖曳,像是無數閃著光的璀璨鑽石。


    林安芝和眾人一起站在甲板上欣賞著大自然的綺麗風景時,耳邊卻突兀地出現一陣低沉悠長的哀鳴。


    林安芝抬頭,把目光放在了更遙遠的海麵。


    什麽都看不見。


    海麵依舊美的讓人心醉。


    但哀鳴聲還在繼續。


    那聲音好像隔著無數海浪,一聲比一聲淒厲,其中傳遞過來的清晰痛苦讓林安芝都不自覺蹙眉。


    “小關,帶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我要出去一趟。”


    林安芝很確定這是有生物在求救。


    但距離太遠,她還不能確定是什麽生物,需要親眼去查看。


    關文文上船後第一時間就把郵輪上的環境都觀察了一遍,此刻聽到林安芝吩咐,執行力很高地立馬帶林安芝來到了一處無人的船艙。


    在關文文的掩護下,林安芝順利消失在一望無際的海麵。


    跟隨著一聲聲穿透仿佛要穿透波濤的悲鳴,林安芝在高空中急速飛行。


    在絢爛的落日餘暉中,林安芝找到了這場悲歌的源頭,也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色汪洋。


    原本藍黑色的大海已經被染成了深紅,入目滿是血色的林安芝神情冰冷地注視著下方裝備著巨大“弩箭”的船隻,還有一頭頭掙紮哀嚎著的巨大鯨魚。


    隨著船上機器轉動,又一頭痛苦悲鳴的鯨魚被直接拽出海麵,劇烈的疼痛感使其拚命地掙紮,但每一次反抗都隻是讓自己身上猙獰炸裂開的傷口流出更多鮮血。


    一個個身穿著深藍色衣服的人,熟練地操控著一根根鏽跡斑斑的捕鯨叉,長長的捕鯨叉前端閃耀著冰冷的金屬寒光,三根鋒利無比的叉尖上沾染著幹涸血液般的鏽跡,以誇張的幅度無情地一下下刺向目標。


    他們在等到鯨魚的鮮血流盡後再進行打撈。


    看著幾艘船上白底紅心的狗皮膏藥旗,還有一頭頭翻著肚皮的懷孕的母鯨和幼鯨,林安芝平靜地抬起右手。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麵,原來的燦爛美好被黑暗吞噬,海風開始唿嘯,原本寧靜的海麵也變得波浪洶湧。


    海浪像憤怒的巨獸,一次次重重撞上海麵上的捕鯨船,那些在血水中浮沉翻滾的瀕死鯨魚們好像也感知到了什麽,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大海的幫助下用自己的血肉瘋狂砸向那些殘忍的屠殺者。


    林安芝靜靜看著幾艘捕鯨船被大海吞沒,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腳盆國捕殺鯨魚的事情,她在另一個世界也曾聽過。


    出於生計的捕獵無可厚非。


    但腳盆國的所作所為早就超出了界限。


    根據另一個世界的數據,六零年代,腳盆國捕殺的鯨魚總量占到了全球的近八成。


    鯨魚是智商極高的動物,有著自己的語言係統和情感表達,它們同時也在海洋生態係統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食物鏈中的重要一環,對維持海洋生態平衡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鯨魚可以說是海洋生態的發動機,鯨魚越多,大海就越健康。


    鯨魚的糞便會為大海補充了氮元素、鐵離子等重要的物質,加速了浮遊植物和浮遊動物的生長,從而喂飽別的魚類。


    鯨魚數量的急劇減少,會直接導致浮遊生物的數量減少,進而影響整個海洋生態係統的健康和穩定。


    腳盆國早些年大肆捕殺鯨魚是為了經濟價值。


    以前,腳盆國占領花國大連期間,腳盆的捕鯨船就在大練海域,大肆進行捕鯨作業,瘋狂獵殺成年鯨魚,給當地的海洋魚類生態平衡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


    還有無數鯨魚群常出沒的海域,都曾有腳盆國的捕鯨船出現。


    他們為了獲取巨大的經濟價值,不計後果地進行商業捕殺,而且獵殺過程極其殘忍,鯨魚們死前還要遭受極大的折磨痛苦。甚至因為母鯨遊的慢,更容易被武器擊中,腳盆國捕殺的孕母鯨比例高達近七成。


    後來,隨著時代的發展,鯨魚的經濟價值逐漸被別的能源替代。


    但腳盆國對捕鯨事業的熱衷卻是半點沒有消減。


    在國際社會為了海洋生態平衡,一致決定要保護鯨魚族群時,腳盆國人依舊扯著“科研”的幌子繼續殘忍捕殺鯨魚。


    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在破壞海洋生態係統時,依舊執著狡辯自己並沒有破壞環境,而是在為平衡生態係統做貢獻。


    而後堂而皇之地繼續大肆捕殺。


    林安芝曾經看過腳盆國捕殺鯨魚的紀錄片和相關報道。


    簡而言之,有些腳盆國人從根子上就是壞掉的。


    自大,卑劣,無恥。


    有些腳盆國人捕殺鯨魚,就是為了他們所謂的民族精神。


    覺得這種殘忍是他們的傳統文化,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


    後世,腳盆國瘋狂捕殺鯨魚還有一個隱秘的原因。


    早期,腳盆國捕鯨的範圍隻在它的內陸以及近海地區。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腳盆國捕鯨的範圍越來越大,逐漸覆蓋了四大洋不說,甚至還將捕鯨船開到了南北兩極。


    腳盆國借捕鯨的名義,開著它的捕鯨船到處跑,極大可能是在收集各地的海洋水文信息,探索海洋資源。


    地球表麵有70%的麵積都是被海洋覆蓋的,陸地上的資源隨著社會發展已經愈發緊張,開發海洋資源是每個國家都在做的事情。


    腳盆國借著捕鯨的名頭,很大程度上是想搶先一步占取更多的海洋資源。


    他們非常熟練地選擇踏著無數鮮血去獲取那些利益,眼中隻有自己,絲毫不考慮其他人,其他生命,甚至是眾生的未來。


    所以,此刻。


    林安芝覺得自己是在做善事。


    她聽到了鯨魚們的求救,大海的求救。


    她救了。


    而且救下了更多。


    …………


    林安芝重新迴到郵輪的時候,海麵上已經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看到林安芝小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船艙,已經在原地默默等待了好久的關文文廣明遠立刻關心迎了上來。


    “小姑奶奶……啊!您怎麽身上全濕了!”發現林安芝渾身濕透,原本對林安芝單獨行動很放心的關文文頓時滿臉緊張。


    “怎麽還有血?!小姑奶奶您受傷了?!”抱起林安芝,發現林安芝身上大片血跡的關文文驚的聲音都變了調。


    林安芝察覺到關文文抱著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忙拍著對方胳膊柔聲安慰,“小關,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


    聽林安芝說自己沒事的廣明遠也鬆了一口氣,接著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開口道,“關同誌,我們趕緊迴房間吧,小姑奶奶需要快點換身幹爽衣服……”


    關文文廣明遠護著林安芝想趕緊迴到自己在郵輪上的艙房,但不巧地剛轉身就碰到了一個一身西服的男人。


    “明遠兄!原來你跟弟妹孩子在一塊啊,我都找你好一會兒了……走走走,我剛認識了一位好友,他以前也是京市人,說要請咱們同胞吃大餐呢……”


    徑直走過來搭上廣明遠肩膀的男人名叫祝詠誌,是林安芝三人登上這艘郵輪後,主動過來和廣明遠搭話的一個港島人。


    祝詠誌性格外向,非常的自來熟。


    和廣明遠天南海北聊了一會天,又一起(硬跟著)吃了個午飯後,祝詠誌覺得和廣明遠非常投契,直接單方麵就把廣明遠當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於是新認識的好友想請他一起吃晚餐的時,也不忘轉頭想把廣明遠這個好兄弟也帶上。


    祝詠誌一邊摟著廣明遠往前走,一邊扭頭招唿關文文“母女”,“弟妹,安安妹妹也一起啊,我都跟那個大哥說了,我們還有兩位美麗的女士也要過來呢!”


    關文文給林安芝選擇的這處船艙燈光很是昏暗,再加上關文文把林安芝護地嚴實,祝詠誌一時之間並沒有注意到林安芝身上的異常。


    廣明遠衝身後關文文使了個眼色,加快腳步主動帶著祝詠誌往前走,“詠誌兄說新認識的那位好友以前是京市人,那現在是在哪高就?”


    聽好兄弟問起新認識的好大哥,祝詠誌立馬興致勃勃地講了起來,“哎!那大哥混的好,聽他說現在是在和鷹國人做生意,還娶了個鷹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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