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反—顛覆!》


    鐵窗冷月照單衣,門生提審鬢先斑。


    當年堂上君臣論,今日燈前楚囚看。


    甥女持刀肝膽裂,餘溫猶作火薪燃。


    身軀未終心已歿,人間何處不闌珊?


    ……


    很快,高育良在管教的帶領下,來到了燕郊監獄提審室。


    高育良剛一進門,便臉色微變,因為在這裏,他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侯亮平!


    陸亦可!


    二人見高育良進來,齊刷刷看向了他。


    此時的高育良已經被投監關押了一年之久,原本隻是兩鬢有些斑白的頭發,此時已經整體變得花白。


    燕郊監獄比較特殊,高育良也比較特殊,所以他不需要穿號子服,而是穿著一件通體灰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物的純棉圓領t恤衫。


    高育良被關押後想清楚了很多事,也看開了很多事,所以整個人很是從容輕鬆,雖然外表上老態盡顯,可是精神狀態很不錯。


    侯亮平看向眼前這位自己曾經的老師,瞳孔微微一縮。


    他萬萬沒想到,高育良的狀態居然會這麽好。


    在他心裏,他認為此刻的高育良應該活得不人不鬼,生不如死才對。


    但隨即,侯亮平趕忙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職業性假笑。


    “高老師好。”


    “好久不見啊。”


    “您最近身體怎麽樣?”


    可惜對於侯亮平虛情假意的問候,高育良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隻是始終保持著從容的微笑,就好像他當年出事之前一樣——風輕雲淡!


    此時一旁的陸亦可同樣看向眼前的高育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小姨夫,您…身體還好嗎?”


    高育良抬頭望向陸亦可,看著這個自己的親外甥女,他並沒有擺臉色,而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還不錯。”


    “小可啊!”


    “你和趙東來的事情怎麽樣了?”


    “成了嗎?”


    高育良記得自己出事前,京州市公安局局長趙東來那老小子,可是對自家這個老外甥女兒展開了猛烈的追求,用‘窮追猛打’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一個正兒八經的糖尿病三期患者,為了陸亦可,硬生生在自己大姨子老吳法官吳惠芳麵前,吃了一整碗純糖餡兒的大元宵。


    哦,邊吃還邊說…


    有媽媽的味道!


    這可比武鬆在景陽岡喝三大碗烈酒難搞的多了!


    搞不好可是會要命的啊!


    可是趙東來,還真就這麽做了!


    陸亦可聞言一愣,她來之前,其實心裏預想過很多種情況。


    想過高育良可能會問她任何問題,也想過高育良可能會對自己愛搭不理,或者問候她小姨吳惠芬,再或者她的表妹高芳芳。


    但是她真沒想到,小姨夫他居然…關心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


    “還…就還那樣唄。”


    “我倆把證領了,但是沒辦酒席。”


    “雖然現在已經同居了,但是…”


    “您曾經是老政法出身,也明白我們倆的工作性質。”


    “他一個警察,我一個檢察官,平時都是忙工作、案子、開會,沒多少自由時間。”


    “聚少離多的,平時每天就見兩麵。”


    “第一麵是晚上迴家睡覺的時候,第二麵是早上起來準備上班的時候。”


    陸亦可有些結巴地說道。


    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和語氣,去麵對眼前這位曾經的長輩和曾經的頂頭上司。


    高育良聞言笑道:“亦可啊,趙東來是個好男人,也是個做工作的幹將。”


    “你也不是那種隻顧恩恩愛愛的小女人。”


    “工作事業和家庭生活,總是不能被兼顧好的。”


    “互相理解吧。”


    高育良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你們要是能在一起,小姨夫也就放心了。”


    “好好和他相處,好好過日子,看能不能要個孩子。”


    侯亮平在旁邊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高植物隻搭理陸亦可,完全不搭理自己。


    雖然他知道高育良這是在故意刺激他,可他又能怎麽辦呢?


    不得不承認,即便是現在,即便高育良已經成為了階下之囚,可是在侯亮平內心深處,仍對這位曾經老師心存一種莫名的畏懼。


    潑猴心裏此時很不是滋味,除了鍾小艾和她背後的鍾家之外,他習慣了那種被人處處奉承、討好、誇讚的感覺。


    而他那扭曲到變態的所謂‘自尊心’,更是忍受不了這樣的無視。


    “高老師,您還是操心一下自己吧。”


    侯亮平冷冷地說道:“你服刑的這一年裏,漢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那位違法亂紀、貪汙受賄、作奸犯科的老學長祁同偉吞槍自盡之後,東來同誌已經接任了漢東省公安廳廳長的位子。”


    說到這裏,侯亮平冷笑道:“哦,對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高老師啊,在你被紀委帶走調查審判前,我們師生之間曾經有過一次對話。”


    “你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到達你曾經的層次,是吧?”


    高育良聞言一樂,笑著點了點頭。


    “這話確實是我說的不假!”


    “我承認!”


    “怎麽了?”


    侯亮平聞言身子一頓,彷佛自己的猴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


    他沉聲道:“高老師!”


    “那還真是要‘托你們各位的福’啊,學生我現在已經是漢東省檢察院常務副檢察長了。”


    “實職正廳局級!”


    “我今年才43歲!”


    “比起我那位曾經45歲擔任公安廳長的老學長…還年輕了兩歲。”


    “我至少還有17年的時間,可以去努力。”


    “現在,您可以收迴當初的話了嗎?”


    高育良聞言哈哈一樂,彷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嗬嗬,亮平啊亮平。”


    “你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高育良笑著說:“這是來老師這個階下之囚這裏來炫耀來了?”


    “雖然你心裏不把我這個老師當一迴事,不過就像一年前你自己說過的,曆史無法改變。”


    “今生今世,你改變不了曾經是我學生這個曆史事實。”


    “今天老師就再送你一句話。”


    “世事無常,這未來誰又能說得準呢?”


    “人在做,天在看啊。”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侯亮平和陸亦可,輕輕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聽了高育良的話,侯亮平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緊咬著牙關,麵色漲得和豬肝一樣紅中帶紫。


    “高育良!”


    “你!!!”


    不過他剛要發作的時候,卻被一旁的陸亦可趕忙一把拉住了。


    “侯檢!”


    “亮平同誌!”


    “不要激動!”


    “別忘了正事兒!”


    侯亮平聞言,一臉冷厲的看向了陸亦可。


    “我激動了嗎?!”


    陸亦可無言以對,隻好再次提醒道:“正事要緊!”


    侯亮平聞言一頓,氣勢瞬間泄了幾分,不過他也難得的冷靜了下來。


    他看向高育良,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道:“高老師。”


    “明人不說暗話。”


    “這次找你來,是有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


    高育良聞言笑道:“需要我?!”


    “配合調查?!”


    “亮平啊,你是專門來牢裏尋老師開心來了是不是?”


    “我那點兒所謂的事,如實交代也好、上綱上線也罷,一樁樁一件件我也沒有否認過。”


    “現在我已經被判了十八年!”


    “漢大政法係!”


    “也就是你們嘴裏那個所謂的漢大幫!”


    “我聽說我這個所謂的幫主和頭頭進來以後。”


    “你那幫學長、學姐、學弟、學妹們!”


    “在你亮平的反貪局,還有省紀委田國富、京州市紀委易學習的‘格外關照’下。”


    “連!根!拔!除!”


    “死!走!逃!亡!”


    “重要崗位的全部立案調查!”


    “實權部門的大多一擼到底!”


    “邊邊角角的幾乎調任閑職!”


    “這些不正是你這位京城來的‘尚方寶劍’親自操辦的嗎?”


    “怎麽?”


    “當時做這些的時候,你都沒有來找我‘了解情況’。”


    “現如今…怎麽就想起我了?”


    “怎麽就想起你的這位…身陷囹圄裏的老師來了?”


    “怎麽?”


    “你老學長祁同偉的命還不夠?”


    “你老師晚節不保,再加上後半生在這裏還不夠?”


    “你那些師兄弟姐妹的仕途終結、人生大變、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不夠?”


    “這麽多項上人頭,換你平步青雲,你還不知足嗎?”


    “現在還想用老師這一把老骨頭,給你繼續墊墊腳?”


    “亮平啊,你說這官當多大,才算大啊?”


    “還需要多少人頭,來換你的軍功章呢?”


    高育良的話說的很難聽,侯亮平的臉色也陰沉地能滴出水,一旁的陸亦可更是緊閉著嘴巴,不敢接茬。


    良久之後,緊咬牙關的侯亮平,居然意外平靜的開口了。


    “高老師,我知道您現在心裏不好受。”


    “但是,我做的隻是本職工作。”


    “老學長也好,您也罷,或者是其他的同學們。”


    “首先是他們觸犯了紀律和法律。”


    “我隻是做好我的職業罷了!”


    高育良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


    “亮平,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侯亮平沒有說話,等待著高育良繼續說下去。


    “因為權力,權力讓人迷失了自我。”


    “權力讓我曾經的理想和抱負都實現了。”


    “但是當這一切都實現以後呢?”


    “在權力的誘惑下,我漸漸失去了初心。”


    高育良歎了口氣,“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隻希望你們這些後輩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可惜…你已經走錯路了。”


    “同樣也…迴不了頭了!”


    “或許,我已經猜到了,你要和我說些什麽人和什麽事了。”


    說完,高育良重新睜開眼睛,看著侯亮平。


    “師生一場,誰也別耽誤功夫了。”


    “你直說吧。”


    “漢東省哪個倒黴蛋兒,要步我高育良的後塵了?”


    高育良的話說完,侯亮平和陸亦可的身體明顯一震。


    果然!


    薑還是老的辣啊!


    不愧是曾經叱吒漢東政壇和江湖的前任003!


    眼光就是如此毒辣!


    侯亮平盡可能地壓住心中的震驚,用盡量平淡的語氣說道:“高老師。”


    “首先說明…組織原則和法律法規的製度政策。”


    “隻要您能夠如實迴答我們的問題,並且所交代的情況能夠成功幫助到我們破案。”


    “我們會給您申報立功減刑的相關事宜。”


    “幫助越大,減的自然越多。”


    高育良笑了笑,沒有迴應侯亮平的話。


    “我可還沒說…我要幫你或者幫你們。”


    “亮平啊,你看你!”


    “又急!”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你也是老偵查了,這麽淺顯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你這樣直鉤釣魚,真當自己是薑太公啊?!”


    “願者上鉤?”


    “你老師我可不是那種魚!”


    “同樣的,你也不是曾經的祁同偉,左右不了我的感情和思維。”


    “想讓我咬鉤,就先拋出餌料!”


    “等你手裏有了足夠的籌碼,再來和我談條件吧。”


    侯亮平聞言,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堵得慌。


    果然,麵對自己這位曾經的老師,尤其是…已經一無所有的曾經的老師。


    自己…敵不過!


    高育良見他麵色不好,又在他的心頭加了一把火。


    “直說吧,沙瑞金想收拾誰?”


    “讓你這個馬前卒來給我傳信,肯定不是阿貓阿狗那麽簡單。”


    侯亮平聞言,心理防線徹底被擊潰了。


    果然,不會被個人情感所束縛的高育良,太冷靜了,也太可怕了。


    冷靜的可怕!


    侯亮平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似乎想讓自己在高育良麵前,顯得盡量‘有理有據’和‘事出有因’。


    “高老師。”


    “您在漢東多年,從一開始由教轉政的京州市政法委,到漢東省政法委,再到呂州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市長、市委書記、省委常委,漢東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最後再到三人小組的專職省委副書記。”


    “我相信有幾個人,都是和您打過不少交道,或者搭過班子地搭檔,對於他們,您應該是很了解的吧?”


    高育良微微一笑,此刻已經心如明鏡了。


    “李達康!”


    “田國富!”


    “說的是他們倆吧?!”


    侯亮平聞言一頓,沒有否認,反而是繼續補充道:“還有…”


    “季昌明!”


    “易學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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