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紅芹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周舟,心想這丫頭也是心大,要是自己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接住這丫頭,摔到腦袋怎麽辦?本來就不是很聰明,這下真摔成傻子了。


    “閨女啊,我的周舟啊……”


    許紅芹也泣不成聲。


    大隊長看這鬧出來的架勢,腦殼更疼了,這孩子看這樣子,怕不是燒得都說胡話了,小孩子不好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夭折。想到生死不知的周老二,眼下這個小丫頭可能就是周老二唯一的血脈,大隊長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好了,別哭了,孩子都病成這樣了,趕緊的,讓人套車,送鎮上衛生所去!”


    許紅芹抽噎著說:“沒……沒錢……我沒錢帶孩子看病啊……”


    大隊長抬眼就看到周老根默不吭聲,楊春花更是直接把頭扭到一邊,當做沒聽到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也怪不得老二家的絕望成這樣,看周老根這老兩口的反應就知道這一家人平時對人家母女倆是什麽樣的。


    “好了,這就送衛生所,實在不行送醫院,我讓人陪你一起去,錢有大隊先出了。”大隊長瞪一眼周老根,這當家做主的人就有問題,“用了多少錢,等到年底算工分的時候,直接拿工分抵。”


    聽到大隊長這話,老大家的不樂意了,在這家裏,周老大就是個埋頭幹活的憨驢,這家裏的工分他掙得占大頭,雖然周老根和楊春花幹活也都是好手,可年紀在那,要掙滿工分還是不容易的。


    真要花了這錢,到年底拿工分抵,那抵得不都是周老大的血汗?


    “這可不行,娘,家裏的工分可不能隨便抵,一年的口糧都靠它了!”


    其實楊春花有些話沒說錯,家裏人口多,能掙工分的壯勞力也就周老根和周老大,光靠工分換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每年都還要補大隊的差價,才能分到差不多的口糧,甚至還要暗地裏去別人家換些,或者紅薯豆子還有其他粗糧混合著——


    楊春花也不想。


    一個小丫頭片子,用什麽錢啊!家裏的土方子不就合用嘛!


    “大隊長,不用麻煩了,家裏有藥呢!一會兒給孩子灌點就好,不用麻煩大隊長的。”


    “有藥?有什麽藥?”許紅芹聲音尖銳,“娘,你有藥,為什麽之前不給孩子用?還是說,你說的藥,就是你從灶頭上掃下來那些灰?”


    楊春花“嘿”了一聲:“灶頭灰怎麽了,那可是好東西!老祖宗留下來的土方子,你還看不上。”


    許紅芹當然知道老祖宗留下的方子裏,灶頭灰確實有作用,但那指的是草木灰,最多是陳年的草木灰,就楊春花這不愛幹淨的樣子,就算是幹淨的草木灰,落到她手裏還不知道變成什麽鬼樣子。


    反正從小閨女的表現上就可以看出來,這灶頭灰就沒什麽用。


    “我閨女病了就吃灶頭灰,要是大寶小寶病了,你也給他們吃這些嗎?”


    “那怎麽一樣!”


    是啊,那是不一樣的,就因為周舟是個閨女,所以在老周家的待遇完全不一樣。


    “大隊長,你也聽到了,就麻煩大隊長,這就送周舟去醫院。”


    楊春花上來就想扒拉,“去什麽醫院,一個小丫頭片子你去什麽醫院!”


    許紅芹急眼了,這會兒恨不得撓死這老婆子。


    她閨女從小到大哪兒吃過這些苦,雖然眼前這狀態是裝的,可昨天剛來的時候,那渾身的病痛可都是真的。


    “好了!”大隊長也沒辦法直接跟楊春花上手,一把年紀了,還是個女人,“鬧夠了沒有。”


    大隊長在村子裏還是有些威望的,楊春花一愣神的功夫,許紅芹已經抱著周舟躲到了大隊長身後。


    “大隊長救命啊,老周家這是要我們娘倆的命啊,這是想要看著我閨女死,然後再逼死我啊!這老周家就是看到平安沒了,我們娘倆沒有依靠了,這是要我們死,給他們騰位置啊!”


    “胡說八道什麽呢!周平安還活著呢!”周老根聽不下去了。


    門外也同時有一個沉穩敞亮的聲音傳進來:“周平安同誌確實還活著。”


    話音未落,一個軍綠色的身影大踏步走進了院子。他的身後,還跟著同樣滿頭是汗的老支書。


    兩人站在門口已經聽了有一會兒,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差不多都聽到了。老支書本來想出聲提醒大家,但是軍人同誌沒讓他出聲,結果就讓他們聽到這一出。


    要不是孩子危險,這老周家還不消停,軍人同誌可能還要繼續聽下去呢!


    這麽大的信息量,老支書也想多聽聽,可現在哪是聽閑話的時候。這軍人同誌看著就不簡單,說是為了周平安的事迴來的,老周家鬧出這些事,會不會讓他覺得他們小河溝村就是這樣對待軍屬的?


    “哎呀你們鬧得這是什麽?這位夏同誌,是周平安的戰友,就是為了周平安的事來的。”


    夏存毅虎目威嚴,看人的時候仿佛帶著殺氣,一眼瞪過去,還想跳腳的楊春華腿就軟了。


    來了客人,周老根也不敢再拿喬繼續蹲在邊上,“老大家的,來客人了,還不招唿人,拿凳子來,熱水還有吧,老太婆你拿個茶盅來,給同誌兌一杯紅糖水。”


    周老根熱情的招唿著,就像是家裏真來了客人,仿佛已經忘了分分鍾之前,這院子裏還在哭鬧爭執。


    夏存毅也意識到了問題,直接走到了許紅芹麵前:“周嫂子,孩子我來抱吧?我送你們去醫院。”


    不僅懷裏的孩子瘦得皮包骨頭,眼前的許紅芹也是瘦得不成人形,看著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樣。也就早幾年鬧饑荒的時候才能看到餓成這樣消瘦的。這幾年就算收成最不好的時候,那也是勉強能有一嘴吃的,雖說不一定能吃多飽,但總是有一口飯吃的。


    想到之前孩子抱著母親哭訴的那些,想也知道這母子倆在家裏過的是什麽日子。


    夏存毅和周平安這次一起執行任務,也聽他說起過家裏的事,自然也知道周平安入伍十年,手裏的錢幾乎都寄給了家裏,在外麵拋頭顱灑熱血就是為了讓家裏人過得好。


    周平安懷裏就揣著他妻子和女兒的照片,也是唯一的照片。


    夏存毅也見過,照片上淳樸的女人羞澀又緊張地看著鏡頭,漂亮得跟花一樣,還有懷裏白嫩的小閨女甜得就跟奶團子一樣。


    可現在眼前這兩個看著就跟難民一樣的母女,是不是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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