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迴到風歸鎮已經多日了。這些日子,他不肯離開自己的房間。


    今日,傅瞑依舊在準備早膳。這幾日,白無常一直做噩夢,東西也吃不了多少,他和方筱桐都十分擔心。


    “今日有包子嗎?”


    白無常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讓傅瞑大吃一驚。


    白無常站在門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似乎想表達愧疚。


    傅瞑顯然被嚇到了,他一臉驚喜,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這是這幾日白無常第一次離開自己的臥房,也是第一次主動有胃口。


    “有、有!你等一等,包子還在蒸,馬上就好了!”


    傅瞑雖然臉上露著笑,可是從白無常看來,傅瞑滿臉的疲憊。


    他心裏十分愧疚,喃喃道:“對不起傅瞑,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


    傅瞑隻是笑笑,他真的十分開心。


    “沒什麽的無常,你能恢複過來簡直是再好不過了。用完早膳,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白無常心中十分難受:“你、你不需要休息會嗎?”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看著你好起來了,現在十分精神!”


    雖然傅瞑十分高興,可是這些天,他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他怕白無常再做出傻事。


    兩人用完早膳後,便一齊出門了。


    “筱桐呢,今日為何不見她?”


    往日,方筱桐幾乎每日一早就會前來。白無常也記得傅瞑的交代,每日都會與他說說話,讓方筱桐放心。


    傅瞑滿臉愁容,似乎並不想告訴白無常。


    白無常注意到了傅瞑的臉色,神色突然緊繃。


    “筱桐怎麽了?”


    “筱桐這幾日一直跑來跑去,加上心裏對你的擔心,昨日便病倒了。我昨日去看望她時,她讓我不要告訴你。”傅瞑一臉擔心的望向白無常,“你要去看看她嗎?”


    白無常與傅瞑來到了方家,在方父方母的帶路下,他們站在了方筱桐房門外。


    白無常叩響了房門。


    “筱桐,你醒了嗎?聽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


    方筱桐語氣十分高興:“是你嗎無常?快進來!”


    兩人推門而入,隻見方筱桐躺在榻上,情況十分不好。


    白無常趕忙前去握住了方筱桐的手,一臉愧疚與擔心。


    “無常,你終於肯出來走走了,太好了!”


    方筱桐精神十分不好,但是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平日裏那個活潑開朗,一直陪在白無常身邊的少女似乎不見了。現在的方筱桐被病魔纏身,沒有一絲生機。


    白無常胸口十分難受,他緊緊握住方筱桐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生病。”


    方筱桐看著一臉愧疚的白無常,十分心疼。


    傅瞑在一旁看著,心裏也十分不好受,“大夫說了是什麽病嗎?”


    方筱桐強顏歡笑著,沒人注意到她的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了。


    “就是普通的風寒罷了,沒什麽大礙。但是大夫說我這個風寒有點嚴重,幾日怕是好不了。”


    白無常十分懊惱,“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染上風寒,對不起筱桐,對不起。”


    方筱桐的眼淚已經快憋不住了,但她依舊笑著,用手輕輕摸摸白無常的頭發。


    “沒事的無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白無常二人走後,方筱桐獨自坐在床上,她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看著自己潔白的腿上布滿了淤青塊狀,她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昨日方家,方父拉著一名大夫,神情十分慌亂。


    “大夫,我女兒這是什麽病?”


    大夫道:“此病我也未曾見過,十分邪門。我治不了!”


    大夫說完,撇下方父的手,徑直遠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方家父母。


    白無常和傅瞑走在迴去的路上,小鎮上每個人都十分和藹,他們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十分安寧。


    白無常左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劍,突然開口:“傅瞑,我是不是真的保護不了所有人。”


    傅瞑唿吸一室,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迴答。他不想騙白無常,但又怕真相對於他太過殘酷。他隻能閉口不言。


    白無常已經明白,他也不想為難傅瞑,便道:“罷了,我們走吧。”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白無常也慢慢的恢複起來,但方筱桐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


    “為什麽?不是說隻是染上風寒了嗎?為什麽到現在也還沒好,這都快二十天了!伯父伯母,筱桐到底得的是什麽病,你們跟我說說,我們一起想辦法啊!”


    白無常情緒已經嚴重失控,雙眼充滿著絕望。


    傅瞑在一旁拉著白無常,神色也十分不好:“是啊,伯父伯母,筱桐之前跟我們說她隻是染上了風寒,但是我們每次來看望時筱桐的精神越來越不好,這到底是怎麽了?”


    方父一臉無措,方母在一旁泣不成聲。


    方父雙眼空洞,聲音沙啞道:“筱桐,筱桐她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印記,像是被打了後留下的淤青。可後來這個印記開始慢慢潰爛,現在,已經蔓延到全身了。”


    “大夫說,他也沒見過此類症狀。我們已經換了許多大夫了,他們都,都無能為力。我們每日看著自己的女兒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們也都快崩潰了。”


    白無常二人如五雷轟頂,這病症他們也未曾知曉。


    他們來到了方筱桐的臥房,方筱桐如同往日那樣,帶著笑看著他們。


    白無常已經笑不出來,他見到方筱桐時就已經崩潰哭了出來;傅瞑在一旁強忍著,但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


    “你們,怎麽了?怎麽哭了?”


    方筱桐看著二人,心中的恐懼也快壓垮了她,眼淚忍不住的流了出來。


    “筱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不早日向我們說?”


    白無常近乎乞求的哽咽道,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方筱桐明白了白無常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再開朗的人也在此刻徹底絕望,哭了出來。


    “對不起無常,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我覺得,我覺得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好起來的,但我沒想到。”


    方筱桐已經泣不成聲,白無常隻能緊緊握著她的手,他什麽也做不了。


    方筱桐拉起來遮擋的衣物,當那腐壞的肉體露在二人眼中時,二人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隻見方筱桐手臂已經全部腐壞,爛肉翻飛,看起來十分滲人。


    白無常簡直是要瘋了,他好不容易平複了的恐懼在此刻突然湧起。他渾身開始顫抖,但他知道不能讓方筱桐看見,他隻能極力克製住,茫然無措的看著眼前的少女。


    白無常上前抱住了方筱桐,安慰懷裏那個泣不成聲的少女。


    “筱桐,你會好起來的,我去,我去給你找大夫。這裏大夫不行,我就找外麵的,外麵不行,這世界那麽大,一定有辦法的。”


    白無常二人出了方家,便立馬跑了起來,他們要馬上找大夫。


    二人決定去外麵尋找大夫,世界那麽大,一定會有人知道這病如何治療。


    “無常,你留在鎮上,如果筱桐出了什麽事,你可以第一時間陪著她。我出去找,等我幾日,我一定會把大夫帶迴來的。信我!”


    傅瞑說的十分有道理,白無常知道此時方筱桐身邊一定得有人陪著,所以便同意了。


    白無常將傅瞑送了出去,看著他離開了鎮子。


    傅瞑行在路上,心中滿是不安。他決定去善城看看是否有人可以治好那個怪病。


    他距離善城不遠時,一個人執刀出現在他身前。


    傅瞑感覺來者不善,便迅速拔出了劍,“閣下是何人?”


    “辛封澤。”


    白無常在之前並未向傅瞑提過善城城主的名字,傅瞑神色緊繃,看著眼前的男人。


    辛封澤含笑問著傅瞑:“你是無常的朋友吧。”


    “你是誰?我們從未見過吧。”


    “看來無常沒跟你提過我啊,我可真傷心。”


    “你想幹嘛?”


    傅瞑見此人仿佛覺得他是一個瘋子,但他周身散發的氣場讓人喘不過氣。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要讓無常知道一個道理。但若是你在他身邊,我的計劃可能難以實施啊。”辛封澤將橫刀放於身前,“所以,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話音剛落,刀氣橫掃而來。


    傅瞑執劍立馬防住,可是對方的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刀刃從另一個方向揮掃而來。傅瞑反應很快,但還是被刀氣劃破了手臂。


    傅瞑突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除了無常口中的善城城主他現在沒有第二個選擇。


    看著眼前的人麵帶微笑,傅瞑感到十分無力,他現在想的隻有跑。


    辛封澤看著傅瞑沒有動靜,便猜到了他的打算,“若你想跑,你大可試試。你的劍法沒有無常的精湛,無常都跑不掉,更別說你了。”


    這句話如雷貫耳,震的傅瞑身體微微發顫。


    辛封澤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麽,突然神色一冷,朝傅瞑衝了過去。


    傅瞑迅速揮劍,突然腹部一陣疼痛,他被踢飛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傅瞑被一棵古樹擋了下來,他幾乎聽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響。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走近,傅瞑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辛封澤走到傅瞑身前,蹲下身仔細打量著他,臉上笑意未減。


    “我說過,你在無常身邊我的計劃不方便實施啊,所以呢,你先睡一覺。”


    天空中夕陽把天空映的血紅,林中的鳥全部飛出,仿佛預示著一場大事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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