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鳴神大街上便熱鬧非凡。大街兩旁店肆林立,道中馬車絡繹不絕,街邊小販們已經準備開始新的一天,陽光從古樹繁茂疏密的葉縫中穿透下來,毫不繁華。


    白無常等人在鳴神大街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穿梭。放眼望去,隻見四周人群已然聚集大片,各種小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顯得一切都如此安定繁華。


    太傅府距離皇宮不遠,穿梭在鳴神大街不久後便到了午門。從午門進入,便入了皇宮。


    宮內道路兩旁,綠樹成蔭,繁花似錦。深處古木參天,綠葉繁茂。宮女們身著輕紗,步履輕盈,正行走在宮道兩側。


    歲桃立馬上前喊道:“曹公公!我家太傅求見陛下,勞煩通傳一聲!”


    宮道旁出現一個宦官,年近三十,正是皇帝白樂的貼身內侍——曹穢。


    曹穢臉上掛笑,十分恭敬道:“喲~,桃子爺,瞧您這話說的,陛下曾說過的,若是太傅想見陛下,不必通傳,直接通行便是。現在時候尚早,陛下正在乾清殿呢,奴婢正是被陛下趕出來了呢。不知太傅早膳用了嗎?若是沒用,奴婢立馬去著人準備。”


    白無常道:“用過了。既然陛下在乾清殿,那就不勞煩曹公公了,走吧。”


    乾清殿外護衛眾多,白無常手持腰中玉佩,在眾人的注視下進入殿中。


    進入殿內,整個空間顯得極為寬敞華貴,高大的立柱間懸掛著華麗的絲綢帷幕,立柱上雕刻著的金龍盤旋而上,栩栩如生。


    白無常獨自邁步轉過東側的一麵屏風,十分熟練的進入內殿。內殿之中,一名身著明黃色的龍袍的少年映入眼簾,龍袍上的暗紋在投射進來的日光照耀下顯得十分貴氣。他那烏黑的頭發束起,頭戴冠冕,手中握著一支狼毫筆正在紙上寫著什麽。


    “臣,白無常,參見陛下!”


    殿上之人放下筆,抬起頭看著白無常。冠冕之下,皇帝眉如墨畫,眼若星辰,五官立體分明,渾然天成俊美之中帶著不可言說的淩厲與威嚴,仿佛睥睨眾生。此刻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漠的讓人望而生退。


    “哥,這兒又沒有外人,你幹嘛還那麽多講究啊?快起來快起來!”


    皇帝突然站起,冷漠的臉上突然笑容滿麵,走去扶起了白無常。


    “哥,這幾日你都沒出門,我可想你了,這當了皇帝以後,一點都不好玩,每日事情多的都堆成山了,你也不帶我出去玩了。而且那些群臣們,每次上早朝都要吵架,我頭都大了……”


    “這不是多日未見,逗你玩嗎?”白無常被扶起後又語重心長道,“樂樂,哥跟你說了多少次,你現在是皇上,一國之君,不要整天都想著玩,若是被其他人聽見,小心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白樂苦悶道:“知道了哥,那你多來皇宮看看我,我就不抱怨了。”說完又朝白無常看去,“不然我一個人在宮裏,太悶了。”


    “知道了,以後一有時間我就入宮,行吧?”


    白無常無奈的拍了拍白樂的肩。


    “對了,淮南那邊的事你如何解決?”


    “我正好想問你呢哥,那淮南老頭兒既然想讓你做他兒子的老師,我總感覺不對勁,但是我又說不出來,就是覺得他不懷好意。而且這是他們自己挑起的戰爭,現在又是他們想要停戰,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麽心思?”


    “難說,不過停戰總歸是好的,一開戰受苦的不止有士兵們,百姓們也會遭殃,先依他們的來吧,畢竟我們又不吃虧,一個孩子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白無常分析的頭頭是道,隨後便把遲暮喚了進來。


    遲暮飛快進入內殿:“見過陛下,太傅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那淮南王,看看他送哪個兒子過來?咱們也得先做好準備才行。”


    “是。”


    遲暮收到指令,瞬間就離開了。


    遲暮離開後,兩人都開始忙了起來。奏折堆積如山,幾乎把皇帝的頭擋住了,奏折後的皇帝拿起筆,繼續批了下去,白無常就在一旁,為皇帝解難。


    “今年清州又是大雨密布,特別是河縣與孟城兩處,孟城近來還遭受了戰亂,加上日日大雨,糧食顆粒無收,看樣子今年年底糧價又要上漲了!太傅~可有解決之法?嗯?”


    白樂轉頭望向白無常,一臉戲謔。


    “清州是大晟的糧倉所在,京城幾乎七成的糧食都是從清州運來的。現如今暴雨不斷,糧食缺少,臣認為首要目的應當派人先去解救當地災民,畢竟洪水如猛獸,許多百姓不僅沒了田地,甚至住宅可能也被淹了,百姓流離失所;再者糧食短缺,應當征糧運往清州,安撫其百姓為第一要務。其次再想其他之事。京城糧庫充足,可從京城糧庫調動大頭,其餘四州征配些餘,如此即可。如果不快些處理,可能會造成百姓暴動,這樣局麵就難以收拾了”


    白無常一臉嚴肅的說完,又看向白樂:“如此簡單的問題還需要我來解釋,你怎麽迴事,這幾天偷懶了?”


    “沒有,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我的想法也差不多,但是譴誰去安撫百姓好呢?”


    白樂單手托腮,陷入了思考。


    “那必須是個聲望較高的大臣,此事不能糊弄,必須盡快解決才行。戶部侍郎秦懷諾,其父是當朝吏部尚書,父子二人這幾年為國為民,公正廉潔。此次譴他去是個不錯的選擇!”


    “秦尚書都一大把年紀了,清州路途遙遠,萬一路上吃不消怎麽辦?”


    “你最近是不是批奏折批傻了,我說的是戶部侍郎秦懷諾,不是吏部尚書秦禮轍!我當然知道秦尚書年紀大啊,本太傅是那麽冷酷無情的人嗎!?”


    白樂小聲嘟囔著:“可在他們的眼裏你就是冷酷無情的人啊。”


    “有道理,太傅所言極是,別生氣了嘛嘿嘿,我這也是擔心嘛。”


    “是,是臣對陛下出言不遜了,臣罪~該~萬~死~,請陛下重重罰臣!”


    白無常突然行禮,讓白樂猝不及防。


    “哥,哥!你別說跪就跪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快起來快起來!”


    白樂立刻下椅扶起了白無常並開口道:“我等會就宣秦懷諾跟他說說這事。”


    “一切都憑陛下做主!”


    “別這樣說話啊哥,我也沒惹你啊~!”


    迴到太傅府後已經是戌時了,鳴神大街還是一片繁華之景。酒樓之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大街上依舊人山人海。


    與此同時,太傅府內。


    “您就這麽同意了?萬一那世子就是淮南王故意安插進來的呢!”


    歲桃十分驚訝,他覺得白無常不會那麽輕易的同意。


    “眼下能停止這場戰亂為重中之重,不然再這麽打下去,兩邊受苦的還不是百姓。”


    白無常看向歲桃,一臉嚴肅:“再者,那是他自己的兒子,他就如此狠心?我聽聞淮南王的長子貌似才十三歲,束發之年都未到,也沒你說的如此危險。而且,我已經讓遲暮去探查了,估計今晚就能有所收獲。”


    “好吧,那我去看看您的藥熬好了沒。”


    桃子說完立即就溜走了。


    太傅府寬闊且華麗,能在京城這座寸土寸金之地擁有如此大的府邸,換做旁人,早已被禦史台參上好幾本了。


    可這太傅府不僅是皇帝賞賜的,還是皇帝親自監督修築的,足以表明皇帝對太傅的重視。


    院內的擺設大氣不顯華麗,高貴不顯突兀。


    院中沿著青磚鋪地的竹蔭小道,清風徐來,竹葉摩挲之聲令人更容易靜下心思,池中假山與怪石堆疊在一起,水從假山之中流出,形成飛瀑之勢。院中還有棵巨大的古鬆,古鬆周圍種滿了桂花樹,花開之時院中芬芳馥鬱。


    白無常正位於大理石桌前,提筆在寫些什麽。突然頭也不抬的道,“查著些什麽了嗎?”


    遲暮悄無聲息的從後門進入,來到了桌前。


    遲暮頷首道:“有些消息。”


    “保真?”


    白無常依然頭也不抬。


    “保真!”


    “那就等桃子過來再說,這小子今日也跟我聊過,也應該讓他知曉一些。看時辰我的藥也該好了。”


    一刻鍾後。


    “太傅,該喝藥了!”歲桃從端著藥從院門進來,看見遲暮突然道,“暮哥迴來啦,怎麽樣,有消息嗎?”


    “說吧。”


    白無常接過藥,喝了起來。


    “淮南王將把他的嫡長子送入京城做質子,此子最近剛滿十三,是淮南王與淮南王妃的兒子,叫時清灼。”


    遲暮朝白無常看去,發現他喝完藥又繼續坐下寫著什麽,便繼續道:“還有消息說淮南王共有一妻一妾,家中共有四個孩子,時清灼是嫡出,又是家中長子,但是淮南王似乎並不待見這個兒子,反倒是對他的庶子十分關照。這個消息是我的其他線人去探的,不知真假。”


    白無常放下筆,將剛剛所寫放到了一邊,突然說道:“時清灼?‘清?’‘濁?’從這個名字就能感覺出來淮南王確實不待見這個兒子。都知道我鐵麵無私,冷酷無情,他卻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我這,這是想讓他這個兒子不好過啊~!”


    “那我們怎麽做?”


    “不好說,這淮南王心思挺深的。”


    “為啥\/為何?”


    歲桃,遲暮同時出聲。


    “清州近來暴雨不斷,民不聊生。這個消息我也是今日在宮中得知的。若是淮南王一早得知,恐怕不會放下身段來求和,畢竟這是個進攻的好機會。之前他送兒子可能是單純不喜這個兒子,但自己又是淮南王,為了自己的名聲,不能做出出格之事借此戰爭,讓這個倒黴兒子離開自己;但如果是現在,若我是淮南王,我並不喜愛這個兒子,現在我又知曉大晟災害頻發,百姓遭受苦難,並且這個現狀將持續一段時間。”


    白無常頓了頓,又道:“若是我把這個倒黴兒子送出去,讓我的兒子在京城受苦遭難,這樣我就可以以大晟虐待我兒子為由再次出兵,攻打大晟。這樣我既有了攻打晟國的理由,又可以除掉這個不受寵愛的兒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看向他們:“你們說呢?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想。”


    兩人麵麵相覷,表示震驚,歲桃開口道:“太傅您想的也太、那啥,大逆不道了吧。”


    遲暮白著眼對歲桃:“那叫大膽海口。”隨即轉身看向白無常,“不過太傅您的猜測著實大膽了些,我也不知如何去做了。”


    白無常將剛剛寫好的奏折遞了出去:“我剛剛已經寫了一封奏折,上麵寫著我的猜想與索要淮南的賠償。你倆明日替我送進宮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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