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先鋒索超冒著淩冽的風雨,躍馬橫斧,單騎來踹辛從忠的軍陣。


    辛從忠冷笑一聲,也不出陣和索超廝殺,隻顧命令弓弩手布下雁形陣,連番排*射,箭如飛蝗。


    索超隻能揮舞大斧撥打雕翎,急切之間,如何殺得過去。


    本陣楊燁見風雨愈急,冰雹亂飛,眼見不利於繼續廝殺的狀況,便建議霹靂火秦明鳴金收兵,且待日後報仇。


    秦明是青州宿將,通曉練兵之事,對於天時地利之說不算啥都不懂。他明白如此天氣之下,士兵無法繼續作戰,而索超孤身踹陣,亦非萬全良策,遂應允了楊燁的提議,鳴金收兵。


    索超有心報仇,卻又不得不遵守軍令,隻得一路怒罵著退迴本陣。


    迴到鹽山之上,眾人皆是默默無語,早有小嘍囉安排布置靈堂,準備為施威辦理後事。


    靈堂之中,索超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施威牌位之前,一言不發,隻顧磕頭,隻磕得額頭盡皆是血。


    秦明、楊烈等人都來勸止,奈何索超強脾氣上來,卻是怎麽也不聽。眾人無奈,隻能坐視他繼續自殘。


    最後,連楊燁也看不下去了,他衝上前去,奮起神力,一把就把跪在地上七尺猛將,如同一隻小雞般淩空拎起。


    索超是何等人物,士可殺不可辱,如何能被楊燁這般對待?他想要掙脫,卻未想楊燁金剛玄功全力運轉之下神力非常驚人,連索超這般大的膂力,也解脫不開。


    秦明、朱仝與雷橫三人大驚,正待上前來拆勸,卻被竹瀟雨柔阻住,隻聽這姑娘柔聲勸道:


    “三位好漢放心,我家兄長並無惡意,你們且聽他說,沒準他能勸服索將軍呢。”


    楊燁看著奮力掙紮而不脫的索超臉上的扭曲表情,微微笑道:“你這般磕頭撞死在地上,可能換迴施威兄弟的活命?梁山急先鋒,好大的名氣,如雷的聲譽,卻原來是浪得虛名,真人竟然是如此無智無勇的大草包!”


    索超懸在半空,四肢皆無法動彈,能動的隻有一張嘴:“黃口小兒,你胡說八道什麽!”


    楊燁一板一眼的說:“我說你無智,你有眼無珠,錯把豺狼當舊交,讓鄧忠弼這廝放虎歸山;說你無勇,你明知有錯不願更改,隻知自殘身體而不留有為之身,去為你的過錯做出補償。”


    索超聞得此言忍不住英雄含悲,哽咽著道:“我豈是不想為施兄弟報仇,可恨這賊老天,它下得什麽雨,降得什麽冰雹?”


    楊燁圓睜雙目,狠狠盯著索超的眼睛說道:“隻要有堅定的報仇之心,就不怕什麽暴雨冰雹,風雨之夜,士兵確實不堪廝殺,但我們不是士兵!”


    “我待今日冒雨去踹那辛從忠的營盤,為施威兄弟報仇,你急先鋒隨不隨我去?”


    楊燁這一番話,如同重錘,不僅震驚了索超,也震驚了在場所有的眾人。


    索超立刻反應過來,隻聽他聲如轟雷:“你若敢去,我就敢跟著,不殺死辛從忠這個小兒,我索超誓不為人!”


    秦明另有疑惑,他轉頭問道:“唿延兄弟,你既打算要冒雨夜襲,卻為何早間要我鳴金收兵?”


    楊燁緩緩放下索超,伸出兩個指頭,沉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雙軍易俘之後,敵人奸謀成功士氣正旺,而我軍倉促應戰毫無預備,士氣相對低落,兼之又有天時瞬間大變,當時絕非我軍與敵決戰的良機。”


    “此時我軍已成哀兵,義憤填膺,正是士氣最旺之時,而敵人受製於天時,麻痹鬆懈,不會很容易就發覺我軍的動向。”


    “辛從忠、鄧忠弼雖是卑鄙小人,但盡皆通曉兵法。若我所猜不錯,便在這暴雨驟急期間,他們必然會連夜引軍撤退。若我軍此時不擊,將永無複仇的機會!”


    楊烈狠狠一拳,砸在靈堂邊一張桌子上,直打得木屑亂飛。


    “幹,幹他娘的,唿延兄弟,我們隨你同去。”


    “好!報仇雪恨,隻在今夜!”


    是夜,楊燁、秦明、索超等人聚集了隊伍中最能征慣戰的嘍囉兵數百人,隻留王大壽守護山寨。


    眾人皆頭包白布,身穿白衣,外不披甲,步行無騎,踏著風、沐著雨,卷起無邊的殺氣,湧向官軍的營盤而去。


    此時,官軍老營之中,辛從忠正與鄧忠弼商議軍機。


    鄧忠弼滿含熱淚,向著辛從忠躬身行禮:“辛都監,非是你仗義,鄧某必性命不得保全。”


    辛從忠連忙將同僚好友攙扶起來,說到:“都是為國家出力,鄧兄何必客氣。此番到多虧那急先鋒索超顧念舊時情誼,否則此事也不會如此順利。”


    鄧忠弼聞得此言,圓睜雙目,將頭搖動像撥浪鼓一樣。


    “辛兄,你何出此言?這索超不知自愛,屈身投賊,如何還配做我等知交?”


    “若是我擒得了此賊,必一刀一刀魚鱗碎剮了這廝,以全我河北英雄的名聲。”


    辛從忠哈哈大笑:“我素聞鄧兄忠義,方才不過隻以語言相試,如此看來,鄧兄真是表裏如一的大英雄。如索超這般豬狗,哪裏配與我等並論。”


    鄧忠弼笑道:“知我者,鄧兄也。”


    辛從忠與鄧忠弼說笑完了,終於談到了正事。


    隻聽鄧忠弼道:“此番連續兩戰,我軍損失慘重,他那廝又來了梁山的幫手,非我等可以力敵,不如就此收兵。”


    辛從忠答道:“兄長此言甚是,就隻怕他來追怎生是好?”


    鄧忠弼咪著眼睛一笑:“此事無妨,鄧某自有安排,來人,將那物抬上來。”


    就在辛從忠一片狐疑之中,營帳外的士兵抬進來一隻巨大的軍鼓,並牽進來一隻被牢牢捆綁住的山羊。


    辛從忠恍然大悟:“妙計,這是要懸羊擊鼓?”


    鄧忠弼笑道:“我們不光要懸羊擊鼓,還要虛插旌旗,絕不能讓那些賊寇們知道,我軍早已撤退。”


    辛從忠問道:“依鄧兄之見,我們何時撤退?”


    鄧忠弼挺身站起,掀起營盤布簾,說道:


    “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動身……啊,怎會如此?”


    伴著鄧忠弼一身驚唿,隻聞營帳之外,殺聲四起,一群白衣人踏著風雨而來,逢人便打,見人就殺,如同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霎時之間,在大寨之中砍出一條血路。


    此正是一群猛虎出閘來,殺遍世間皆是血!


    楊燁、秦明、索超、朱仝、雷橫、竹瀟雨柔、金夢姬……,六隻猛虎、兩隻雌虎,以翻江攪海的氣勢衝入營盤而來,讓此時正處於籌備撤退階段,對敵襲毫無戒備的官軍嚐到了什麽叫滅頂之災。


    措手不及之下,官軍們殺得屍如山積,血流成河,七員猛將衝開營盤,直搗中軍大帳而來。


    鄧忠弼提著雙股劍出去應戰,迎頭就遇上了怒發衝冠的急先鋒索超。


    兩人一個大罵“背主家奴”,另一個怒吼“無恥小人”,隨後火星撞地球般的展開了一場對砍。


    此一番對戰與陣上之時大不相同,不再是比武爭鋒,而是殊死搏命。


    索超掄斧,有攻無守,招招直搗上三路力求敵人屍分兩半;鄧忠弼舞劍,謹小慎微,式式暗藏機關要讓敵人血濺五步。


    二人正在殺到好處,辛從忠從斜刺中穿出,探手入鏢囊,取出金標,就待偷襲。


    便在千鈞一發的關頭,隻聽身後忽地響起一聲暴雷也似的大吼,伴著風聲氣浪,一條長柄狼牙棒從天而降,劈頭蓋腦朝著辛從忠就砸將下來。


    辛從忠揮矛急擋,隻覺虎口一陣劇震,抬頭再看,梁山五虎將中的霹靂火秦明已然殺到眼前。此時此刻,隻能拚死奮戰,再沒有餘力去放飛鏢來幫助鄧忠弼。


    那秦明飛身躍來,將狼牙棒劇烈旋舞,施展出了渾身解數,是半點空隙也不肯放給麵前的頑敵。


    這兩對都是成名多年的虎將,此番大戰,正是兩對好對手,四人連續惡戰四五十迴合,是不分勝負。


    四將正鬥到好處,卻是楊燁及時趕到,這一位,也是個會廝殺的,他將四將酣鬥正烈,是毫無公平競爭的覺悟,揮動歸靈七寶刀,展開飄雲遠煙輕功也來參加夾攻。


    他選擇去砍的目標自然是辛從忠,此獠乃是他進入本世界後最為憎恨之人,定要斬之而後快。


    要說這辛從忠的本事,最多隻能和秦明打個平手,而楊燁,真實武藝雖然略遜秦明,但目光老練、刀法精妙、輕功神奇,更有無形護體罡氣護身,隻論實戰能力,比秦明還要可怕三分。


    辛從忠縱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這兩隻猛虎並肩來咬,就在他抵抗秦明狼牙棒烈如風雷般的攻勢之時,卻讓楊燁尋到了一處致命的破綻。


    必斬一式!


    還是那最懂得殺人風情的必殺之刀,避過層層阻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切中了目標。


    辛從忠左肩中刀,連肩膀帶左手一齊被一刀劈落。


    雖然辛從忠不是聖選者,但對於已經養成砍左手習慣的楊燁來說,還是砍這裏最有感覺。


    霹靂火秦明身經百戰,自然不會放過如此的好機會,狼牙棒一記橫掃,如同秋風掃落葉,將辛從忠整個天靈蓋拍飛半邊。


    楊燁與秦明撲殺了辛從忠,就過來協力索超,要將鄧忠弼也一齊幹掉。


    鄧忠弼見三隻猛虎同時撲來,饒是他有萬夫不當之勇,照舊是默默的嚇尿了。


    危急關頭,他抓掏自己襠部,取出一張濕漉漉的紙符,望空狠命拋灑,口中大喊一聲:


    “無量天尊“!


    隨著他的咒語,這張紙符幻化出無數黑壓壓的胡蜂,衝著楊燁等三人迎麵俯衝下來。


    這張符非同小可,乃是鄧忠弼貼身珍藏之物,是他向清涼世界筍冠仙人求來的護身法寶,就是上迴被楊燁生擒時候都舍不得用的。


    現在到了不拚不行的時候,所以他連褲襠裏的殺手鐧也掏出來了。


    秦明、索超都是肉眼凡胎,不識幻術,看見漫天胡蜂襲來,隻能揮動兵器,護住自己麵目,哪裏有時間追趕敵人。


    鄧忠弼見敵人都被胡蜂困住,心中大喜,立刻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腳底抹油,是死命逃生。


    不過他還沒逃出營盤,迎麵就差點與另一個人撞個滿懷。


    那人見鄧忠弼來了,就將左手輕輕一招,在他的手中就多出一件非常奇怪的大型兵器。


    擋住鄧忠弼去路的正是楊燁,他有神眼,可以識破虛幻,漫天胡蜂,不能幹擾他的視線;他有飄雲遠煙的輕功,能無影神行,可以很輕鬆的追上鄧忠弼的腳步。


    此時,他看著自以為大難不死的鄧忠弼嗬嗬一聲冷笑,已經取出了一挺本不應當出現在這個世界中的特殊武器。


    馬克沁重型機槍!


    楊燁扣下扳機,重機槍開始吞吐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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