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靜靜地聆聽著普智和尚的話語,心中暗自思索。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說道:“走火入魔這等事情,對於那些剛剛涉足武功領域、沒有人指導而胡亂修煉的人來說,或許還說得過去。但是濟明大師的內功早已大成,至少有著二十多年的深厚功底,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走火入魔呢?除非......”


    “除非什麽?”站在身旁的無了和尚迫不及待地追問。


    李蓮花那清澈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著普智和尚,語氣堅定地說:“除非濟明大師正在修習某些旁門左道的功法。”


    站在一旁的普神和普慧兩位和尚聽到這話,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紛紛抬起頭來望向李蓮花。而普智和尚則瞪大了眼睛,憤怒地瞪著李蓮花,急切地開口反駁道:“李施主,你怎能如此信口開河,隨意汙蔑師父!”


    李蓮花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顯然剛才的激將法已然奏效,他猜的沒錯,這小和尚對濟明大師的愛戴是刻在骨子裏的,這一點也著實讓他很欣慰。他看著普智和尚說道:“如果不是修煉旁門左道的功法,那麽就是遭受了無法忍受的屈辱,才會選擇這樣慘無人道的死法。”普神和普慧和尚斜眼瞄了一眼普智和尚,隻見普智和尚依舊站立原地,但臉上卻顯露出焦急的神色,大聲喊道:“你胡說!”


    “我隻是想跟你們分享一個有趣的故事,怎麽能說是胡說呢?”李蓮花坦然地看著普智和尚,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一旁的無了和尚不解地看著李蓮花,疑惑地問道:“故事?”


    李蓮花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慨,然後將他心底的猜測全數說了出來:“多年前,有一個名叫岑羽裳的婦人,因為夫家落魄,生活困苦,她不願意再跟著丈夫過顛沛流離、窮困潦倒的日子,於是狠心拋下了自己的丈夫離開了家。”


    “多年以後,濟明大師收了一個俗家弟子,並給他取了個法號叫梵普。卻不曾想,這個梵普乃是南胤後人,身上背負著匡複南胤的重任。為了隱藏身份,圖謀大業,才被岑羽裳藏在普渡寺內。”此時,普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驚慌之色,似乎有什麽秘密被人看穿一般。


    李蓮花繼續說道:“誰知,一年半前,岑羽裳為了某些重要的原因舉家搬往京都,此時梵普也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普渡寺。”


    李蓮花皺起眉頭,有些氣惱地說:“這些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事情,其實都與梵普有著莫大的關係。”


    李蓮花思索片刻,繼續說到:“而誰也不會想到當初岑羽裳離開的那個丈夫,竟然就是濟明大師。濟明大師因為家道中落,妻子又離自己而去,故而萌生了出家的念頭。後來,岑羽裳無意間發現了濟明大師的身份,就借機將剛剛相遇的梵普帶到普渡寺,要求濟明大師收留。並以自己與濟明大師的關係相要挾。逼迫濟明大師收留梵普做俗家弟子。”說完,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絲冰冷的寒意。


    “濟明大師作為普渡寺的方丈,為了普渡寺清譽不被岑羽裳騷擾,不得已隻得收留了梵普。”李蓮花微微一頓,眼神閃爍,似乎在斟酌著言辭。


    普智和尚麵露焦急之色,目光緊緊盯著李蓮花:“這些事情與師父的死何關?”然而,李蓮花神色自若地迴應道:“我不過是講述一個故事而已,請普智小師傅耐心聽下去。”


    普智抬頭望向一臉淡定的無了和尚,見無了和尚沒有任何反應,最終還是決定繼續聆聽李蓮花的講述。


    “那日,濟明大師與岑羽裳爭執,想必是惱怒於岑羽裳利用自己隱藏梵普的身份,也惱怒岑羽裳和梵普做得那些違背道義之事。”


    李蓮花嘴角含笑地說著,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普智和尚,仿佛要透過他的雙眼看透一切玄機。畢竟,對於濟明大師與岑羽裳之間的關聯,李蓮花完全是憑借推測得出的結論。他曾聽無了和尚提及,濟明大師在出家之前,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但由於全家遭受冤案,無奈之下隻能遁入空門,進入普渡寺成為一名和尚。


    李蓮花的這一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將一向鎮定自若的無了和尚炸得麵色蒼白,大驚失色道:“李施主,此話當真?”


    然而,李蓮花並未迴應無了和尚的質問,隻是繼續凝視著普智和尚,期望通過這種方式試探普智和尚的反應。此刻,他已洞察到普智和尚那閃爍不定、飄忽遊移的眼神,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於是,他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是否屬實還需詢問普智小師傅。”言罷,他又緊接著補上一句:“普智小師傅,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莫要欺騙你的師叔啊!”


    普智小和尚脾氣倔強執拗,緊緊咬著牙關,死活不肯談論此事。倒是一旁的普慧和尚忍不住開口辯駁道:“師父他老人家可是得道高僧啊!他也是受梵普和那女子誆騙?與師父何幹?他為何要如此決絕,自斷經脈呢?”普智和尚聽到這話,頓時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普慧和尚,嚇得他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半句。


    李蓮花轉頭看向無了和尚,壓低聲音輕聲問道:“和尚,如果換作是你,得知自己受人蒙騙,收留一個欲謀反之人 ,逼迫自己做出違背忠義良心之事。而且,此人還是自己出家前背棄自己而去的結發妻子,你會如何抉擇呢?”


    無了和尚聞言,心中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複。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如果真有這麽一天,貧僧恐怕隻能在大義滅親和自我了斷之間做出選擇。既然已經出家,就應該做到四大皆空,生死對我來說,實在微不足道。”說完,他輕輕歎了口氣,似乎在感慨世事無常。


    李蓮花頗為認同的點點頭,心中明了,那日早課,定是梵普與濟明大師講述了自己與岑羽裳所謀逆的那些事情。濟明大師本就對他們所做的事情不能苟同,一直暗自後悔自己無意之中收留梵普而做了岑羽裳的幫兇,再聽聞岑羽裳大計將成,心中不免覺得屈辱。所以和座下弟子交代了一些後事後,毅然決然的選擇自斷經脈,也算是對自己所做之事的自我懲罰。而普智和尚,作為大弟子,多多少少知道點其中的事情,為了保住師父和普渡寺的聲譽,選擇了閉口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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