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離世,薑寧都哀慟欲絕,但兩個老人的離開又有那麽點不一樣。


    奶奶一直身體都不太好,每逢換季總有那麽一兩個月纏綿病榻,隔三差五就能聽到她似乎是要把肺掏出來的咳嗽聲。


    在薑寧心裏,有奶奶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而爺爺向來身體硬朗,早起晨練晚上遛彎兒,還要打打太極蹦兩下廣場舞,偶爾有個傷風感冒,都用不著打針輸液,吃兩天藥就好。


    薑寧總覺得爺爺能陪她很久很久,至少能看到她結婚生子。


    一場突如其來的流感,爺爺不幸中招,薑寧以為和以往一樣,吃點藥就能好,結果拖到輸液,再然後住院。


    半個月後的一天,病情急轉直下,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薑寧整個人都恍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醫院的。


    急性器官衰竭,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大家圍在病床前做最後道別。


    爺爺最先交代老房子的歸屬,留給薑寧,然後對薑家三人分別做了叮囑。


    最後,爺爺攥著薑寧的手,艱難的把她拉到眼前,說了句什麽。


    提到西去的老父親,薑照源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


    死都死了,說再多也沒用,難不成還能指望他從棺材裏爬出來力挽狂瀾救薑氏於水火?


    薑照源嗤笑,“老爺子給你留了不少家底兒吧?”


    薑寧眉頭緊鎖。


    牙根兒癢,想咬人。


    她站起來,像是突然間獲得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加持,眼中再無怯意。


    “爺爺說,如果薑家待我不好,那就離開。”


    善良睿智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替她解開了道德的枷鎖。


    薑照源神色微變,此時才真正看到薑寧的決心。


    “人都不在了,死無對證,還不是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怎麽證明這話是老爺子說的?”


    薑寧雙手撐在桌麵上,“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你隻需要知道,薑氏的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陸騁抬腕看表,“施捷應該還有十分鍾到,你慢慢考慮。”


    他拉起薑寧往外走。


    座位到門口,也就幾步路的距離,高跟鞋每在地上落一下,薑照源的心就收緊一分。


    一盤棋局在腦海中鋪展,黑子已入窮巷,四麵楚歌,然而這時候最可怕的不是與黑子對弈的白子,而是旁邊看棋的人。


    他要一不高興,能把棋盤給掀了。


    高跟鞋的清脆聲響已邁出門口,薑照源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滴。


    “好,就按你說的辦。”


    薑寧停在門口,迴頭看他一眼,留下一句“多謝薑總”,而後和陸騁雙雙離去。


    薑照源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腦子裏閃過一些薑寧小時候的片段。


    那丫頭從小就長得好,跟個洋娃娃似的,看到他,總是怯生生的縮在老爺子身後,喊個人,聲音比蚊子叫還小,畏畏縮縮上不得台麵。


    一沒注意,又跑到樓下撒歡兒,瘋跑瘋鬧爬樹爬杆,像個小皮猴兒。


    受傷的手因失血過多而泛起刺骨的冷意,薑照源恍然迴神,起身往外走。


    剛拉開包間門,就看到杜忠海氣衝衝從隔壁包間出來。


    看到他,杜忠海的厚嘴唇動了動,又似乎有所顧忌,最終什麽都沒說。


    “杜總慢走。”


    旁邊包間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


    薑照源扭頭看過去,男人也剛好看過來。


    男人微笑示意,邁步走近,衝薑照源伸出手,“你好薑總,我是施捷。”


    薑照源當然知道他是施捷,忙不迭伸手迴握。


    他有意結交,但施捷顯然沒這個想法,打聲招唿握個手就聲稱有事走了,連張名片都沒留。


    周一這天,薑寧在組長的敲打中請了假,上午和薑照源去民政部門做了解除收養關係的登記,下午和趙魁去辦理了房產過戶,剛完事,又馬不停蹄趕到公證處辦理解除收養關係的公證證明。


    一天之內,壓在心裏的兩件大事都得到了完美解決,重新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幾乎是在大門關上的同一時間,薑寧攀上陸騁的脖子,發狠的吻他。


    陸騁把人抱起來,放到玄關櫃上熱切迴應。


    散落的衣物繪出行動軌跡,薑寧在粗啞的喘息中暫時封閉了思緒,專注做他身下一尾擱淺的魚,或蜷曲或舒展,直至攀頂,極致綻放。


    事畢,陸騁抱人去浴室洗澡。


    薑寧坐在浴缸裏,歪著身子伏在浴缸邊沿,眉眼低垂,眼角還泛著些許嬌豔的紅。


    陸騁坐在她身後,把洗發水抹在長發上輕輕揉搓。


    空氣裏氤氳著潮濕溫暖的水汽,歲月靜好,靜謐安然。


    薑寧在心裏措辭,想表達一下感謝。


    這幾天她一直在忙簡書顏的事,都快忘了自己這兒還有一攤子。


    沒想到陸騁不聲不響,就這麽幫她安排好了。


    她迴頭看他,嘴巴剛張開,就聽到陸騁說:“別說謝謝,當心我翻臉。”


    想了半天,一個字沒說,就這麽被堵在了喉嚨裏。


    薑寧逗他,“來,翻個我看看。”


    光看看有什麽意思,陸騁把人翻過來,用行動說明一切。


    薑寧自討‘苦’吃,在浴缸裏被磨得渾身散架。


    加長的洗澡時間終於結束,照例由陸騁來吹頭發,薑寧拿著手機刷新聞,突然冒出一句“這都行”。


    陸騁偏過頭來,由於長發遮擋,沒看到屏幕,問:“怎麽了?”


    薑寧,“京尚集團知道嗎?”


    陸騁目光閃爍,“京尚集團怎麽了?”


    薑寧簡明扼要複述了一下剛才看的新聞。


    “京尚集團接了個文化館二次開發的項目,施工時工程車卸沙把質監經理譚某給埋裏邊兒了,死者家屬不接受任何賠償,非鬧著要工程車司機償命,結果調查下來,你猜怎麽著?”


    陸騁配合的問:“怎麽?”


    薑寧,“結果那個譚某是自己跑到工程車後麵去的。說是他本來就得了癌症,治不好了,就想偽造意外事故,給老婆孩子掙點賠償金。重點來了,出事之後,有人綁架了譚某的兒子,逼迫譚某妻子不許接受賠償調解,一直到譚某的兒子被外賣小哥救出送至警局,事情才終於水落石出。”


    講完新聞,薑寧放下手機開玩笑,“外賣小哥不愧是我國最龐大的神秘組織,救完墜樓的救落水的,現在連綁架的都能救了,簡直神兵天降啊。”


    手指從柔軟的發絲間穿過,酥酥麻麻的。


    陸騁隨口接了一句“確實”,沒敢說太多。


    哪有什麽神兵天降的外賣小哥,不過是給公眾一個交代罷了。


    新聞簡簡單單幾百字,天曉得他的人為了找到譚立跑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苦頭。


    薑寧抓了抓七八分幹的頭發,示意可以了。


    “新聞上說是對手公司惡意競爭搞出來的事,現在的商戰都直接拿人命做文章了嗎?”


    關於這個話題,陸騁不想討論太多,擁著她往外走。


    左邊主臥,右邊次臥,陸騁停在中間,等著一家之主翻牌子。


    薑寧勾他手指,呢噥軟語,“你晚上……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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