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普陀寺迴來,沈棠寧便開始靜待長公主說的時機。


    同時,她也在暗暗籌謀。


    陛下的萬壽節上,正是三皇子獻上昆山玉,獲得崇德帝大肆褒獎的日子。


    也是三皇子逐漸在朝堂嶄露頭角的起始。


    他用昆山玉為自己造勢,踩著謝家滿門鮮血走上他風光的奪嫡之路!


    而這一世,她絕不會讓悲劇再次重演!


    現如今,太子並未被幽禁,一切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那麽三皇子還能像上輩子一樣,順理成章地搶走一切嗎?


    ……


    沈棠寧讓元昭收買了幾個小乞丐,暗暗放出昆山玉早已被三皇子收入囊中且日日把玩的消息。


    這會兒有關昆山玉的傳聞愈演愈烈,已經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三皇子又想給陛下一個驚喜,自然不願意提前透露這玉在他手裏的風聲。


    崇德帝生性多疑,不知道這玉是三皇子專程為了獻給他才買下的,並且盛世美玉的名聲也是他專門造的勢。


    這樣一塊本該屬於天下之主的寶玉,卻先一步落到了他兒子手裏,身為帝王,他會如何做想?


    哪怕事後三皇子將玉獻給他,他又會不會揣測三皇子是迫於流言蜚語,不得不忍痛割愛呢?


    即便最終結果是一樣的,可意義已經全然不同。


    沈棠寧黑白分明的眼底殺機湧現,燕行舟善於利用崇德帝的多疑來除掉謝家和太子,如今這份多疑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不知他是何感想?


    ……


    在她的推波助瀾下,流言發酵得極快,大多數人都在議論:


    “三皇子乃天潢貴胄,母妃又是盛寵六宮的麗妃娘娘,這昆山玉落在他手裏倒也不奇怪!”


    “誰說不是呢?隻是我等凡夫俗子,恐怕終生難以親眼目睹這塊傳世之寶了!實乃人生一大憾事啊!”


    “不對啊,都說昆山玉現世是上天降下福澤,可這玉卻落在了三皇子手裏,是不是說明天命應當屬於……”


    “哎呀呀,這話可說不得!叫人聽了去,那是要殺頭的!”


    話雖如此,可大家心知肚明,如今太子重傷臥病在床,四皇子生來便有不足之症,太醫斷言活不過二十五歲,極少出現在人前,六皇子今年才七歲,天賦平平無奇。


    最有希望奪嫡的可不就是三皇子?


    ……


    “本宮此事做得隱秘,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那些流言傳到三皇子這裏時,想要製止已經來不及。


    燕行舟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水,眼底戾氣浮現。


    幕僚眉頭緊皺:“外頭那些傳言對殿下極為不利啊!就是不知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多巧合?”青年謀士眯了眯眸,語氣篤定,“殿下分明是被人給算計了!”


    此人手段了得,還能提前洞悉他們的計劃,莫非他們當中有對方的眼線?


    燕行舟眼裏透著殺意:“最好別讓本宮知道是誰搞的鬼!否則……”


    青年謀士臉色凝重:“此番陛下定是要對殿下起疑了!”


    燕行舟眉眼閃過煩躁:“今早本宮進宮請安,便覺得父皇的態度頗有些捉摸不透。”


    他起初還以為是朝堂的事,沒成想竟牽扯到了自己頭上!


    “如今這昆山玉,本宮是獻還是不獻?”


    他費盡心思謀劃了那麽久,為的就是萬壽節能一鳴驚人,沒想到如今這玉竟成了燙手山芋!


    “獻,必須得獻!”青年態度堅定道,“昆山玉的名聲已經打了出去,殿下若是私藏,陛下就要懷疑您的用心了!”


    燕行舟冷笑一聲:“本宮也知道要獻,可什麽時候獻?明日我親自捧著去見父皇?”


    青年皺了皺眉,神色難免遲疑。


    如若三皇子表現得迫不及待,陛下也會起疑,他是不是眼看著紙包不住火,所以才將玉獻出來?


    如若等到萬壽節,期間難保陛下不會猜忌,橫生枝節。


    這便是背後之人的險惡之處了,如今殿下是進退維穀啊!


    楚姓幕僚道:“當然是越快越好,殿下,遲則生變啊!”


    青年卻意見相左:“殿下,您若表現得太急切,反倒令陛下多疑,不妨等到萬壽節,左右也沒多少時日。”


    燕行舟想了想,還是讚同了他的提議。


    他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到頭來好處沒撈著,反倒惹了一身腥!


    *


    “在瞧什麽?”


    沈棠寧迴過神來,揉了揉額角:“看賬本呢。”


    池宴唇角勾著笑,從她手裏抽走賬本:“看什麽賬本啊?你來幫我參謀參謀,陛下萬壽節,我送什麽禮物好?”


    她不由一愣,下意識道:“你送什麽禮?我們又不能進宮。”


    她身為戶部尚書之女,未出嫁時倒是有資格進宮,出嫁後便要按夫家的標準來。


    池宴無官無職,又分了家,如今自然進不了宮。


    而池二老爺倒是有官職在身,可惜隻是個六品官。


    這樣規格的宮宴,五品及以上官員才有資格參加。


    池宴眉骨輕輕一聳,從背後掏出一份燙金請帖:“誰說不能去?陛下許是看我還算順眼,破例讓我攜家眷入宮赴宴。”


    沈棠寧精神一振,接過他的帖子看了看,神色有些意外。


    她倏然變得積極起來,池宴彎下腰狐疑地盯著她:“又不是沒參加過宮宴,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她嘴角翹了翹,笑容意味深長:“有戲看。”


    從前她這樣笑池宴卻覺得後背發涼,如今倒是覺得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狐狸。


    倒是有幾分……可愛?


    他指腹撚了撚,抬手一摸鼻子:“所以我送什麽禮?”


    “中規中矩挑不出錯就行了。”沈棠寧笑盈盈看他,“陛下富有四海要什麽沒有?咱們又不是這場戲的主角,沒必要搶人風頭。”


    池宴若有所思,她這麽高興,大抵有人要倒黴了。


    聯想到最近聽到的傳聞,他暗暗一嘖。


    也不知道三皇子這幾日睡不睡得好覺?


    他忽然想起什麽,狐疑眯了眯眸。


    有點不對勁,昆山玉事件發生的時候,沈棠寧還未曾赴雲安公主的賞花宴,三皇子沒理由針對她。


    所以,對方那次其實是衝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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