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疑複幾步上前,拿起這把劍仔細觀看,劍柄光滑,劍身也保存極好,像是有人日日擦拭。


    他握住劍柄認真感受一番,眼裏閃過一道異色,如果說常年握劍,虎口和掌心留下那樣的繭子,倒也不奇怪了。


    如果娉婷會武功,那麽怎會被池宴逼得跳湖?


    他剛迴過神,眼角餘光瞥見沈棠寧正捧著一個漆黑的匣子研究,不由眉頭一皺,低咳一聲。


    沈棠寧反應過來,麵不改色將匣子呈給他,眼裏閃爍著驚奇:“大人,這是在暗格裏麵發現的,同那柄劍放在一起,裏麵會不會藏著什麽秘密?”


    柳疑複將匣子接了過來,可惜上麵上著鎖,難以用外力破開。


    他看了幾眼,在沈棠寧失望的目光下將匣子斂到懷裏,語氣淡定:“這是證物,本官得帶迴去。”


    沒能得知裏麵是不是官員貪汙受賄的罪證,她心裏稍感失望,不過很快又想開。


    這東西落在柳疑複手裏比在她手裏安全,柳疑複為人剛直不阿,若真是證據一定會想方設法呈交給陛下。


    總比落在三皇子手裏好。


    她訕笑一下:“這是應該的。”


    沈棠寧話音剛落,冷不丁聽到窗邊傳來動靜,她警惕地望過去:“誰?”


    一抹黑影破窗而入,眼裏閃過一抹震驚,顯然沒料到這屋裏還有人!


    柳疑複反應極快,下意識擋在沈棠寧跟前,神色冷了下來:“來者何人?”


    黑衣人目光停在他手裏的匣子上,眼裏變幻莫測,提著刀衝上前來想要搶奪:“要你命的人!”


    柳疑複也迅速反應過來對方是衝他來的,索性撇開沈棠寧,把黑衣人引開,朝著她堅定道:“跑!”


    沈棠寧眼裏閃過驚疑不定,果斷起身朝門邊跑去。


    黑衣人的目標不是她,壓根都沒搭理她的動作,她的手剛搭上門,迴眸瞧見柳疑複被摔在地上,黑衣人正提刀朝他砍去,頓時眼皮一跳!


    凜冽的刀風逼近麵門,柳疑複緊緊抱住匣子,本能地閉了閉眼,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隻聽“砰”的一聲,仿佛什麽東西碎裂的動靜。


    他驚詫地抬頭,就瞧見沈棠寧正抱著一個花瓶狠狠朝黑衣人後腦勺砸去,她動作快狠準,眼裏透著股破釜沉舟的狠戾。


    黑衣人滿心注意力都在柳疑複身上,一時不察身形一滯,搖晃了幾下!


    “大人,快跑!”


    柳疑複爬起身來,黑衣人忍著疼痛迴過神來,眼裏閃過一抹狠色:


    不能讓那東西落到柳疑複手裏!


    但柳疑複已經跑開,他隻能將離他最近的沈棠寧一把扣住肩膀重重拉了迴來,語氣冰冷地威脅:“再跑,我就殺了她!”


    沈棠寧被刀鋒抵住喉嚨,微仰起頭。


    柳疑複腳步一僵迴過頭來,瞧見這一幕唿吸幾不可察窒了窒,他麵色出乎意料的冷靜:“我是朝廷命官,殺了我對你沒好處,你想要什麽?”


    黑衣人也知道這個道理,冷冷道:“把你手裏的東西交出來。”


    沈棠寧眉尖蹙了蹙,眼裏閃過一抹不甘。


    柳疑複看了眼手裏的匣子,幾乎沒有遲疑:“好。”


    “大人……”她剛出聲,脖頸便被壓出一條紅痕,頭頂落下黑衣人冷冰冰的威脅,“閉嘴!”


    柳疑複眉頭微皺,朝著沈棠寧遞了個不可輕舉妄動的眼神,將匣子緩緩放在地上,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我把匣子放在地上給你推過去,你把她放了,我們一起動手怎麽樣?”


    黑衣人目光緊緊盯著匣子,沒有出聲。


    在柳疑複把匣子推過來的一瞬間,黑衣人動作剛有所鬆動,沈棠寧屈起手肘一把撞開他,迅速跑開:“元昭!”


    身後的窗戶跳進來一個人,正是元昭。


    他一腳踹在黑衣人後背,對方踉蹌幾步驚駭抬眼,聽沈棠寧冷冷道:“殺了他!”


    對方看過她的臉,難保不會泄露她今日來過這裏的秘密。


    黑衣人來不及震驚,元昭已經出手,招招致命!


    沈棠寧第一時間衝上前將地上的匣子抱在懷裏,柳疑複也來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眉眼裹挾著罕見的沉沉怒意:“你方才不要命了?”


    兩人迅速躲到安全地帶,沈棠寧急促喘息兩聲,將匣子還給他:“大人這次可要保管好。”


    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的黑匣子,啞口無言。


    一個來曆不明的東西,哪裏就值得她豁出性命?


    他抬眼看向沈棠寧,她正一臉凝重看向打鬥現場,聯想到她那句幹脆利落的“殺了他”,他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想:“他是誰?”


    “大人放心,那是我的護衛。”沈棠寧應了一句,扭過頭對上柳疑複複雜的目光,反應過來什麽,“大人覺得他不該殺?”


    柳疑複避開她的目光,凝了凝眉:“律法會懲處他。”


    沈棠寧兀地笑了一聲:“大人真天真。”


    她說這話純粹是感慨,不帶一絲嘲諷。


    除了池宴外,柳疑複的確是她見過罕見天真的人。


    他能在官場上走這麽遠,的確是奇跡。


    那邊元昭已經占據上風,黑衣人見勢不妙想逃,被他抓了迴來,正要一劍穿心,她驀地抬手捂住柳疑複的眼睛。


    “大人想留他一命,他卻想要大人的命。”


    柳疑複身形一僵,眼皮上溫熱的觸感像曇花一現,他不可避免喪失全部感官,隻剩那一抹溫熱。


    不過感覺一觸即逝,沈棠寧已經收迴了手。


    柳疑複視野恢複清晰,就見黑衣人口吐鮮血,已經斃命。


    他不由一惱,下意識瞪了眼沈棠寧。


    她是故意讓他分心?


    “大人若想罰我迴頭再說。”迎著他的目光,沈棠寧坦然地勾了勾唇,眉頭忽而一皺,“此地不宜久留。”


    這麽大的動靜,外頭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很快,她就知道為什麽了。


    驚恐的尖叫聲從各處同一時間響起——


    “走水了!”


    沈棠寧麵色微變,這是殺人滅口不夠,還要來個毀屍滅跡?


    “走!”


    “怎麽這麽大的火?快跑!”


    花媽媽著急忙慌衝出來,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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