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靠著假山,表情散漫抬起頭來,語氣似笑非笑:“三皇子見到我很驚訝?”


    他吊兒郎當行了個禮。


    燕行舟狠狠皺眉,眼底掠過狐疑:“池二公子怎麽在這兒?你不是沒來嗎?”


    池宴直起身來到沈棠寧身邊,唇角挑著笑意:“這不是不放心我夫人一個人嗎?”他有些不爽地擰眉,“三皇子,你離我夫人太近了。”


    “……”燕行舟額角抽了抽,退開幾步,“倒是本宮失禮。”


    池宴讚同地點點頭:“殿下知道就好。”


    燕行舟眸色陰了陰,不過轉而一想,他和一個不成器的紈絝敗類計較什麽?


    “本宮還有事在身,就先失陪了。”他還是覺得這事蹊蹺,但又說不上來,將這處仔細觀察了一遍,確認沒發現任何問題,隻得不情不願離開。


    侍衛留下一個侍女,朝著沈棠寧客氣道:“沈大小姐,這位侍女會帶您去更換衣物。”


    沈棠寧微笑著頷首:“有勞。”


    念著還有侍女在場,沈棠寧和池宴對視一眼,並未多說什麽。


    一路來到茶水室,侍女在門口候著,宴席上考慮到會有突發狀況,是以主人家一般都會備上幾套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沈棠寧穿著勉強合身,她剛從內室出來,抬頭對上池宴別有意味的眼神。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案,語氣帶點似笑非笑:“你不解釋解釋?”


    沈棠寧不疾不徐在他對麵坐下。


    ……


    池宴本來是沒打算來的,但後來一想,這畢竟是沈棠寧成親以來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麵。


    更何況那雲安公主的脾氣他也略知一二,於是他思慮再三,還是來了。


    也是碰巧,池宴來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臉色凝重的雪青,她似乎正要往哪裏去,見她一臉心神不寧,池宴叫住她。


    雪青見到池宴很是驚訝:“姑爺?”


    池宴挑了挑眉:“你不陪在你家小姐身邊,這是準備往哪兒去?”


    雪青臉色變了變。


    她平日雖覺姑爺不太靠譜,到了這種時候,她能信的也隻有他了。


    小姐之前特意囑咐過,所以她壓根兒不敢聲張,就連溫小姐和江小姐問起來,她也隻是敷衍了過去。


    更別說大張旗鼓叫人幫忙一起找了。


    雪青上前幾步,壓低聲音急切道:“姑爺,公主府進了刺客,小姐她……”


    池宴一改往日散漫,權衡片刻,迅速道:“你先迴去,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人我去找。”


    雪青看著他的神色,焦灼的心莫名定了下來。


    池宴順路找過來,正好碰到了沈棠寧和黑衣人交談的一幕。


    他一開始以為沈棠寧是被挾持了,後來發覺,她似乎是占據主動權的一方,這可就有意思了。


    與此同時,那刺客也察覺到了他,當即要拔刀,被沈棠寧攔了下來,她見到池宴隻是驚訝一瞬,很快鎮定下來:“他是我夫君,不會將見過你的事泄露出去。”


    刺客將信將疑,到底沒有繼續拖延時間,轉身離開。


    沈棠寧沒有管池宴,而是冷靜地用沙土清理掉地上的血跡。


    在後麵,就是三皇子的到來。


    ……


    沈棠寧喝口茶潤潤嗓子:“你想聽什麽?”


    池宴抬眼看過來,眼神玩味:“你和那刺客認識?”


    “素不相識。”她這話是實話。


    他擰了擰眉:“那你為什麽幫他?”


    沈棠寧抿抿嘴,輕瞥他一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若是不幫他,他恐怕會殺我泄憤。”


    這話池宴不怎麽信,當時她表現的實在太鎮定,況且從雪青的口中,沈棠寧倒像是一開始就奔著那刺客去的一樣。


    他這位夫人身上秘密也不少。


    池宴無意探究她的秘密,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迴去吧,你那丫頭怕是要急哭了。”


    沈棠寧也跟著站起身,突然問了句:“夫君覺得三皇子此人如何?”


    池宴迴過頭來,沉思片刻隻說了句:“虛偽至極,兩麵三刀。”


    他說完便吊兒郎當笑了起來,“我就隨口一說,這話要是三皇子知道了,我非得吃不了兜著走!夫人可莫要陷我於不義啊?”


    沈棠寧眸光動了動:“那夫君覺得,三皇子與太子,誰更有機會競爭那個位置?”


    池宴一怔,看向她的目光透著震驚。


    他實在沒憋住,上前兩步拽了拽她,暗示意味十足瞥了眼門口,小聲道:“妄議天家,你不要命了?”


    沈棠寧反倒笑了:“我也是隨口一問罷了。”


    池宴眼神複雜地盯著她半晌,語氣含糊:“乾坤未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沈棠寧心裏一沉,深深看了眼池宴。


    世人都道他胸無點墨,草包一個,可誰能想到他竟對朝中局勢洞若觀火?


    ……


    兩人迴到席上,見氣氛有些凝肅,沈棠寧便知曉刺客的事已經暴露。


    “小姐!”雪青迅速迎上來,眸中暗含激動。


    沈棠寧朝她遞了個稍安毋躁的眼神,目光轉向緊跟而來的溫瑤和江清月。


    “寧寧,你去哪兒了?怎麽連衣服都換了身?咦,這不是池二公子?”


    池宴扯出一張笑臉。


    沈棠寧耐著性子解釋:“本來是去尋玉佩,誰料不慎摔了一跤弄髒了衣服,萬幸碰到我夫君,陪我去茶水室換了身衣服。”


    溫瑤恍然大悟,不由感歎:“那你運氣可真好,沒碰到……”


    她說到一半,噤了聲。


    沈棠寧眸光微閃:“怎麽了?”


    江清月歎了口氣,麵露擔憂:“方才有下人來報,說公主府進了賊人,正在四處搜查,讓我們不要隨處走動。瑤瑤生怕你撞見,可擔心了!”


    沈棠寧恍然大悟,心有餘悸:“那我運氣還真不錯。”


    池宴在一旁看得歎為觀止,心服口服。


    沈棠寧心中也頗為鬱結,憑什麽三皇子救了那刺客,對方就甘願為他肝腦塗地,上刀山下火海?


    而自己救了他,他甚至連句話也沒留下。


    果然,同人不同命,話本子裏說的都是假的。


    不過她沒占到便宜,三皇子也空手而歸,這讓她勉強舒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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