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二憨相親相迴來一個女瘋子。”村中央的空壩裏,一個正奶孩子的年輕婆姨向幾個一邊梳頭一邊閑話的婆姨問話。  “咋不是呢,我都看見了,模樣挺俊的。”一個婆姨迴答。

    “走哦——看瘋子去。”一群孩子叫喊著向二憨家的方向去了。

    “我們也看看去。”一個婆姨梳好頭,把梳子放嘴邊吹了吹,然後招唿大家也向二憨家走去。

    二憨家院門敞開著,孩子堵在門口一伸一縮的往裏探著腦袋。雅蘭正蹲著專心的逗小雞玩,突然看見院子裏闖進一群人來,不由大驚,丟下小雞跑迴房裏去,嘭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咦——她還怕生呢。”

    “真是的,好好看呢”

    “ 瘋子出來,快出來。”那群小孩見大人們也來了,膽子也大了,就七嘴把舌叫了起來。

    “誰在這裏大唿小叫的?”二憨正在廚房裏做飯,聽見小孩叫喊就從廚房裏鑽了出來。

    “喲,大嬸大嫂們啊,什麽風把你們給吹來了?快請坐。“二憨一邊說一邊要進屋搬凳子,才發現門從裏麵關上了。

    “雅蘭,開門,是我,別害怕。”二憨等了等,裏麵沒絲毫動靜,就用手輕輕的拍打著門。

    “不用搬凳子了,站著說話也不礙事。。”奶孩子的婆姨說。

    “二憨,你準備將她做媳婦啊?”

    “你不要李鄉長的閨女做媳婦?”

    眾婆姨麻雀一樣唧唧喳喳的議論著,根本沒有二憨插嘴的機會。

    等她們說完了,二憨才慢條斯理的說:“大嬸大嫂,看你們想到那裏去了,她現在神誌不清,我怎能強人所難讓她做媳婦呢?”

    “二憨,還裝什麽正經呢,當大嬸看不出來?你們看看這閨女穿的一身新,周身幹幹淨淨的,頭發油黑發亮,這,這不是你給她弄的嗎?”

    “都給人家洗澡睡一個炕了,還賣什麽乖子呢?”奶孩子的婆姨撇撇嘴。

    “哎——你們怎麽就總往這方麵想呢,我二憨是那樣的人嗎?澡是她自己洗的,我隻是給她把水提了進去。”

    “其實,你們睡不睡一個炕,關我們什麽事呢?隻要她本人不喊不叫,不跳不鬧就是你二憨的福氣。你們說是不是啊?”一直燜頭看熱鬧的嚴大媽說話了。

    嚴大媽一發話,眾婆姨都啞口了,於是嚴大媽又說:”迴吧迴吧,別在這裏礙事了。”婆姨們就一個一個的往外走去。

    目送著她們走遠,二憨迴身準備叫門。卻看見門竟自己開了,雅蘭像剛躲過一場劫難似的從裏麵走了出來。二憨驚喜的拍拍雅蘭的臉蛋,拉著她進廚房端菜去了。

    這頓早餐頗為豐富。韭菜炒雞蛋,魚香茄子,外加一盤臘肉和一碟臭豆腐。兩人正吃著,姐姐姐夫來了。

    “這就但是你領迴來的那個瘋子?”姐姐劈頭就問。

    “我說兄弟,你把一個瘋子領迴來幹啥呢?”姐夫的語氣姐姐就委婉多了。

    “說呀,快說,你領一個瘋子迴家幹什麽?我們王家又不撒娶不起媳婦的人。”姐姐很嚴厲。

    “姐,姐夫,你們下坐下,我慢慢給你說。”二招唿著姐姐夫坐下,拉出躲在身後的雅蘭輕聲細語的對她說:“別怕,這是咱姐姐姐夫,你接著吃飯。”

    雅蘭接著吃飯,姐弟兩又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姐,你現在最想知道是恐怕就是我怎麽處置這個瘋子是吧?我實話告訴你,等幾個月我把地裏的西瓜全部賣了以後,我要給她治病,等她病好了,我就娶她做我媳婦。”

    “不行!我說弟弟,你腦子怎麽就那麽不好使?你犯的著為一個瘋子勞命傷財嗎?李雅芝那點不好?人家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挑三揀四的,聽姐的話,趕緊把這瘋子送走。“姐姐語氣堅定,似乎沒商量的餘地。

    “我把她送到那裏去?,她無家可歸。”

    ”你真要把你姐姐氣死不成?我限你明天把她趕走,然後去找李雅芝。“

    “不,我不要李雅芝。“

    ”為什麽?你瞧不上人家?“姐夫頗感詫異。

    ”姐,你們怎不動腦筋想一想,李洪福有權有勢,他怎麽舍得把他的寶貝女兒嫁給我這個農夫,再說李雅芝人也不賴,還在大城市呆了好幾年,想必錢也賺了不少,但怎麽就瞧起了我這個無得無能的老憨呢,這不是明擺著有詐嗎?“

    “有什麽詐?”姐姐姐夫異口同聲的問。

    “這,怎麽非要我說明呢,哎——”二憨氣的一 跺腳。“我估計她肚子裏說不定已經播下種子了,於是想……你說我能做這個冤大頭嗎?”二憨語出驚人,把姐姐姐夫說的大眼對小眼。

    半晌,姐姐姐夫才緩過神來。姐姐說:“二憨,你不喜歡人家姑娘也罷,但也不能這麽損人家啊,人家還是未出閣的閨女呢。”

    “你這樣說有什麽根據嗎?‘”姐夫問。

    “這還要什麽根據,她的條件就是根據。突然迴來就要急著嫁人,那不是癩子頭上的跳蚤明擺著的嗎?”二憨越氣話越順暢,這點姐姐很了解。

    “兄弟,你真是麵帶豬像心頭嘹亮啊。”姐夫捏起拳頭在二憨胸口擂了幾下,算是對他這翻不同尋常的話語的讚賞。

    “那你的意思李雅芝那裏就算了?”

    “算了。”

    “我還聽說這閨女是李鄉長認的幹女兒,平時都住在他家。你就不怕他們找上門來嗎?”

    ”那他為什麽不給她醫治?不讓她迴家?“

    ”你怎就知道人家沒給她醫治?是治不好——再說那一個瘋子在家呆的住嗎?“

    “那她怎麽在我這就呆住了?”

    “咦——你別說,還真有點邪門啊,她就還聽他的呢。”姐夫在一邊自言自語的呢喃著。

    “怪什麽,這是緣分。”二憨糾正姐夫的說法。

    “對呀,對呀,。兄弟對那麽多女孩子都不動心,單對她情有獨鍾。這就是緣分啊。“姐夫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似的。

    “你瞎咋唿什麽呀?”姐姐責怪姐夫。

    “我看就算了,隨二憨去吧。”二憨的一席話點醒了姐夫,他終於站出來幫著二憨說話了。

    “那不行,若是李鄉長問你要人,或者告你拐騙,你咋辦?”

    “他告我?我還告他呢!”

    “你憑什麽告他?你也告不倒他,可他告你卻實憑實據。“

    “怎麽就不可以告他?反正我不怕。”不管怎麽說,二憨已經是鐵了心。

    姐姐姐夫見拗不過他,也就打算告辭,臨走時候,姐姐提醒二憨多注意點,有什麽事情給她打電話,說完兩口子就迴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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