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十一透過火焰看向對方。


    劍氣森寒,劍意逼人。


    四象神獸虛影在劍氣中遊曵,影子雖然淡了很多,依然帶著強悍的殺意。


    磅礴的劍氣扭曲了黑暗。


    這個人就站在迷迷蒙蒙,寒冷徹骨的劍氣裏,仿佛亙古以來就在那裏,又仿佛是劍氣剛剛凝成的虛影。


    凰十一瞳孔收縮:“四象歸元煉陽神,你竟然能把劍氣劍意與四象特質融為一體,莫非你是用陰神外身來突破的絕丹桎梏?”


    丁白微微一悸。


    這是他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後,第一次聽有人提到陰神肉身。


    焚國難道與南離仙島有什麽聯係?


    凰十一道:“你不可能去過焚國,也不可能進入涅盤禁地,又怎麽可能塑造出陰神肉身。”


    丁白在微笑。


    凰十一平時話很少,突然這麽多話,因為疑問太多,不得不問。


    見他不迴答,凰十一冷笑起來:“如果你真的元神煉成,恐怕我真不是你對手,可惜,你不該為玄家出頭,天分再高,活下去才能成才,不成才的天才,永遠將成為曆史。”


    “就像你一樣。”


    最後一句出口,她的槍也刺了出去。


    寒芒閃動,閃花了丁白的眼睛。淩厲的殺意,直接穿透了神獸虛影防禦。速度之快,洞穿的神獸虛影甚至來不及崩潰。


    懸停半空的陽神法身也同時出手。


    一道火線如同天上落下的閃電刺向丁白後心。


    丁白第一時間發動了大千雷動,玄冰甲。


    凰十一傾盡了全力,他清楚四象歸元陣防不住,隻能閃避和被動防禦。


    結果還是沒能躲開。


    元神境傾力出手,元神境以下看都看不清,隻見寒光,不見軌跡。


    閃電般的火線,直刺丁白的背。


    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


    凰十一前麵那一槍,隻是封住了丁白前左右三個方向的躲避路線,法身彈指一擊,才是真正的殺招。


    他怎麽閃避?


    不閃,不避。


    刹那間,丁白已經做出了生死決定。


    就在這一刹那間,他突然前撲,整個人主動撞向了槍尖。


    槍出如箭,一發不可收。


    槍尖穿透了他的衣衫,兩重防禦法袍完全沒起到防禦作用,在淩厲的槍鋒下,如白紙般脆弱,緊接著洞穿了他的右胸,與背後激射而至的火線撞了個正著。


    鏘一聲。


    丁白感覺到槍身在身體急促顫動,迅速從體內抽了出去,扯出大片血霧。


    凰十一也在後退,退得很快,整個人像是被槍杆反震力彈迴去的,一退就是百米。


    刺向丁白背後的火線也砰然爆開,如同炸開的煙花,氣浪卷著烈焰橫掃整個山頭,方圓數裏的大火仿佛一下被撲滅。


    隻一瞬。


    那一瞬,丁白感知到了玄霜月他們,他們也看見了丁白。


    ——噴濺的鮮血,因慣性向後傾倒的身軀。


    如同一幅明與暗瞬間定格的淒美畫麵。


    然後噴薄而起的火焰再次擋住了所有人視線。


    ……


    “輸了,玄家輸了。”


    第一個喊出來的是葉輕淩,激動之情不假掩飾。


    他的興奮招來除萬相閣以外的多家鄙視,甚至就連焚國、幽冥道、歸元劍宗都對他投來了嘲諷目光。


    上界九大勢力格局形成的漫長歲月裏,各勢力興亡盛衰都有一個曆史周期,每個周期勢必會出現一家或兩家坐大情況,合縱連橫實屬再正常不過的生存策略。


    比如這次仙金爭奪,靈山、焚國以外的七大勢力誰不明白,如今焚國實力完全可以吊打碾壓他們,除了聯合,別無出路。


    但又不會有任何一家會私下與其他六家結盟。


    理由很簡單,無法承擔結盟帶來的沉重負擔,三十二斤仙金,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七家分配,勢必造成新的矛盾爆點。


    在此前提下,大家隻會選擇相對容易談判,且成功可能性較高的結盟對象。


    諸如玄家,就選擇了相對親近的古神族、天武殿、禦龍氏;萬相閣最早結盟的勢力也隻有歸元劍宗和幽冥道。


    即便各有小圈子,他們的首要目標也應該是焚國,而非玄家。


    隻是這個默契被葉輕淩以一己之私打破了。


    幽冥道和歸元劍宗對他不滿實屬再正常不過。


    玄百亮麵沉似水,死死盯著蜃景畫麵。


    從凰十一表現出來的戰力來看,隻要化名玄真律的丁白一敗,不管剩下的十人是否保持著完整戰鬥力,擊敗對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郜祺顯得無比輕鬆,時不時瞟上一眼對麵,如果不是怕引起公憤,他都有種衝著玄家吹口哨的衝動。


    門樓上,還有一個人顯得格外緊張。


    素衣少女盯著蜃景畫麵,緊緊攥起了拳頭。


    身後的長陵七皇子冷冷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中閃動著殺氣,當他抬頭看向蜃景畫麵,殺氣一瞬間收斂了起來,唇角揚起笑容。


    所有人都認為丁白必敗無疑,包括玄霜月在內。


    ……


    丁白並未倒下。


    貫穿胸膛的傷勢讓他很難保持站立,半跪下來,一手撐地。


    唿吸變得急促,臉色也變得不正常的嫣紅。


    傷口流出來的血浸濕了衣袍,又迅速洇散。


    凰十一卻蹙起了眉,旋即舒展。


    “四象歸元煉神果然不同尋常,竟讓你獲得了生機特性。”


    丁白沒有說話,垂著頭,睡著了一般。


    凰十一倒拖長槍,慢慢靠近,“如果你發下血誓,為我焚國所用,我會考慮網開一麵,放你一條生路。”


    丁白忽然抬頭:“你居然能隔絕大願聖師神識!”


    凰十一笑了笑:“為焚國消滅未來的潛在對手,是本聖女職責所在。”


    丁白也笑了起來:“我可沒興趣改姓。”


    聞言,凰十一眼神驟然冰冷:“那就去死。”


    陽神法身懸停半空,漫天遍地烈焰轟然拉長,每朵火焰外層淡藍色仿佛被剝離出來,凝成長鞭。


    碩大的法身擰腰掄臂,一鞭揮出。


    真身屈膝弓背,重重蹬地,身形快如箭矢,長槍直指丁白胸口。


    丁白身上氣機陡然暴漲。


    這一變化讓凰十一吃驚不小。


    重傷之下爆發出如此強勁氣機的可能性隻有一個。


    ——對手剛剛沒有完全展現實力。


    可能嗎?


    誰會閑得沒事,寧可身受重傷也不願拿出全部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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