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胭從頭到尾都沒有打麻藥。


    其實她也沒有開刀。


    孩子的確臍帶繞頸了,但寶寶靠自己的努力,又成功轉了出來。


    心率正常,薑胭繼續生。


    十指全開,非人一般的痛楚。


    杭醫生整個團隊眼疾手快,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拽了出來。


    “嘩啦”一聲。


    羊水灑了滿地。


    “女兒!五斤八兩!一切正常!”


    薑胭因為按照要求每天鍛煉,幸運到連個撕裂傷都沒有。


    杭醫生驚喜地想抱著寶寶哭一場。


    寶寶被清理幹淨,沒有牙的牙床子咬著自己的手指,眼睛都睜不開。


    薑胭虛弱地看著她,


    “天呐,這是我和顧宴沉的崽崽麽?怎麽……”


    “醜?”杭醫生笑著把孩子遞到她的懷裏,


    “剛出生的寶寶都長這樣,但你看看你寶寶的雙眼皮,高鼻梁,薄嘴唇,我跟你講,這絕對是個禍水一樣的大美人!”


    軟綿綿的寶寶躺在她的懷裏,小手貼在她的胸口。


    無師自通地開始吮吸她的手指。


    薑胭看著她就想哭。


    她怎麽能這麽幸運……


    她有個自己的寶寶,全世界最可愛的孩子……


    杭醫生也長舒了一口氣,“準備收工,給外麵報喜,我這輩子能給你這樣的病人接生一次,我覺得諾貝爾獎配我都差點意思——”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他就看到了血。


    薑胭的半個身子,瞬間就被鮮血淋濕!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杭醫生,你說她叫什麽名字好呀……”


    薑胭已經感受不到疼了,生產的劇烈疼痛讓她麻木,她抱著自己的寶寶,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


    她聽不到杭醫生和全世界尖銳的爆鳴聲。


    血液科醫生瘋了似的給她輸血。


    護士把孩子帶走,她伸手攔,攔著攔著……


    失去了所有血色的手臂,便“咣當”一聲,砸在了產床上。


    之後,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虛無的空間裏飄著,看著身邊數不清的橫豎撇捺。


    她還在想寶寶到底叫什麽的時候……


    “胭胭,胭胭,不要離開我……別丟下我好麽?”


    是顧宴沉的聲音……


    在哭麽?


    怎麽聽起來這麽慘?


    為什麽不去照顧寶寶啊!


    那可是她拚了命才生出來的孩子!


    她又沒事,寶寶才需要照顧!


    “唿~”的一聲。


    她睜開了眼睛。


    “胭胭,薑胭你醒了!”顧宴沉驚喜的聲音響起。


    她虛弱的身體被男人狠狠揉進了胸口,像是抱著自己的失而複得珍寶。


    他的熱淚灑在她的頭發上,她的臉上,她的心上,


    “胭胭,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薑胭沒有力氣,本想反手抱抱他,也沒能抱得動。


    她好心疼,


    “你怎麽這麽瘦了?我生個孩子才幾小時啊?你就成了這樣。”


    顧宴沉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隻顧著一味地說,


    “胭胭,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永遠不會……”


    *


    薑胭醒來,整個醫院大震驚。


    她像是個猴子一樣被參觀了好幾個來迴,又做了無數檢查。


    薑胭當然也知道自己是醫學奇跡,可她卻發現有些異樣……


    “杭醫生呢?他才是我的主治醫師啊,他怎麽不來看我?”


    顧宴沉頓了頓,輕輕揉著她的長發,


    “你生孩子生的波折動蕩,昏過去的時候我們這些當家屬的差點把他大卸八塊,我不好意思,為了表示歉意,就送他去外麵旅遊度假了。”


    薑胭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們會欺負杭醫生,所以我才不讓他什麽事情都出來問你的。”


    薑胭歎了口氣,“那我媽媽呢?爸爸呢?他們怎麽也不來看我?”


    顧宴沉坐在她的身邊給她小蘋果,


    “因為我不讓,我霸道,我嫉妒,我想獨占你。”


    薑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麽這樣,我們來日方長好不好?”


    顧宴沉輕輕摟著她的腰,


    “好吧,等你出院的時候,我讓他們來看你,好麽?”


    薑胭點頭,吃完蘋果又喊,


    “我要吃香蕉。”


    顧宴沉寵溺地點著她的鼻尖,


    “是不是還有藍莓?還有提子?”


    薑胭眨巴著眼睛點頭。


    “都不行。”顧宴沉殘忍地拒絕了她的要求,


    “剛生完孩子不能吃涼的,不能著風,蘋果是我蒸熟了的,所以,隻能吃蘋果。”


    薑胭賭氣,鑽進被窩裏,不理他了。


    顧宴沉的手伸進她的被窩,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揉捏,愛不釋手,


    “胭胭,這次嚇死我了……你以後一定不能再這樣嚇唬我……”


    他聲音好聽,清雋如水,薑胭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原本輕鬆的臉色,卻突然變了。


    變得陰暗,卻又感慨。


    他握著她的手,口中呢喃,


    “胭胭,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我們永遠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好麽?我做錯了很多事情,讓我彌補你好麽?”


    助理敲門,走了進來,像是要匯報什麽。


    顧宴沉攔住了他的話,走了病房才允許他說話。


    一直在睡覺的薑胭,卻悄悄睜開了眼睛。


    不太對。


    怪怪的。


    這個顧宴沉也怪怪的。


    杭醫生怎麽可能去旅遊?


    她媽媽戰鬥力那麽強,顧宴沉要是敢攔著她,她非得給顧宴沉幾巴掌不可!


    她已經清醒好幾天了,為什麽隻有顧宴沉陪在她身邊。


    孩子呢?


    他一直說有保姆……


    一股濃濃的不祥預感蔓延全身。


    她,她不會是……


    又重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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