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兩個小時沒見,時光卻仿佛在他身上無限加速。


    頹廢,絕望,他隻能靠在門框上,才能勉強站在她麵前。


    薑胭這個逃跑路線天衣無縫,他怎麽這麽快就找到的!


    顧宴沉沒有解釋一句話,第一時間,便衝了上去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裏。


    陰雨綿綿終於演變成了狂風暴雨。


    風暴過境一般的雨滴砸了下來,大雨滂沱,他在雨中,把她抱得很緊。


    幾乎難以唿吸的緊。


    “我找到你了。”顧宴沉低聲喃喃,聲音中夾雜著太多情緒,最多的,叫做失而複得。


    “可你還是輸了。”


    薑胭推不開他,隻能任由他把她緊緊抱著。


    “我輸了,是我輸了……”薑胭的脖頸一片濕潤,雨滴是涼的。


    他的淚,是燙的。


    細細碎碎的哽咽和顫抖,失而複得的激動和恍惚,薑胭被他的情緒包裹著,不見他時的理智和漠然,像是瞬間就被大雨剝落。


    她伸出手臂,輕輕擁住了他的腰。


    小姑娘整個人落在他的懷裏,他抱她攔腰抱起……


    救護車瞬間就到了!


    醫生早已經整裝待發,薑胭知道,隻要她上了救護車,十分鍾的事,她孩子就沒了。


    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個改變,也沒了。


    薑胭沒有掙紮,她知道自己的力氣比不過他,她隻想問,


    “你輸了還要食言,你等我好了,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的生命裏。”


    他近乎貪婪的吻著她的皮膚,上癮一般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嗯,我知道,”大雨落下,他的吻濃稠動情,


    “生離和死別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我寧可生離,不要死別。”


    薑胭的淚落在他的身上,“我會恨你。”


    “我寧可你恨我。”


    薑胭抱著他的脖子,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可我不想恨你!”


    長街上空無一人,薑胭的聲音憤怒又絕望,


    “為什麽要讓我恨你!顧宴沉,你知道我愛了你多久麽?”


    “我不想恨你,因為我喜歡你,我那麽愛你,我怎麽舍得恨你!”


    “你為什麽要讓我的人生永遠都在對你的恨意中!”


    “我寧可帶著對你的愛去死,我也不想在有限的生命裏,每時每刻想到今天,想到是你殺死了我辛辛苦苦保護了六個月的孩子!”


    顧宴沉頓住了。


    他不知道要怎麽抉擇。


    “如果今後的每一天都是恨你,那我寧可現在就去死!”


    薑胭從他的懷抱裏掙紮著跳下來,趕走所有的醫生,她把b超的探測頭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如果你一定要這麽堅決,那你親自動手吧!”


    b超機上,是一幅4d的畫麵。


    是孩子在她肚子裏抱著頭,舉著小胳膊,蜷縮著小腳腳睡覺的模樣。


    “咚咚咚”的聲音在雨中震耳欲聾。


    “記清楚,這是你孩子最後一段心跳的聲音。”


    那樣充滿了生命力量的跳動聲。


    顧宴沉看著屏幕,淚眼模糊實現。


    那孩子好調皮,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踢踢腿。


    薑胭的肚皮也跟著動了起來。


    顧宴沉緊緊握拳的手,緩緩鬆開了。


    她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邊,“你看她像你還是像我?”


    顧宴沉不說話。


    “我看脾氣像我,不是你這樣沉穩的老古板,是個活潑的孩子。”


    顧宴沉的額頭抵著她的肚皮。


    “聽說現在就可以胎教了,她會聽到外麵的聲音,顧宴沉,”


    她聲音哽咽著,“你喊喊她。”


    他不開口。


    薑胭摸著自己的肚子,“寶寶,這是爸爸哦,是壞爸爸,對不對?等你出來了,替媽媽揍他好麽?”


    寶寶的小短腿踢了踢。


    薑胭笑得眯起了眼睛,“乖仔。”


    她的肚皮上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淚掉了下來。


    他垂著眸子,高大的身子彎著腰,低著頭,像是古代的囚犯戴上了枷鎖,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薑胭,我像你臣服,”


    “我尊重你的所有的想法,不違背,不反抗,不把自己的想法加之給你,”


    “包括對孩子的態度,”


    他聲音哽咽到她幾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我全聽你的好麽?胭胭,”他哭著求她,


    “迴到我身邊吧,好麽?”


    薑胭側過臉,淚水砸在枕頭上,“你確定不會偷著對我做什麽,是麽?”


    顧宴沉,“我發誓,我不再管你,不違背你的任何想法,你作死,我不攔著……”他把薑胭和孩子一起抱在懷裏,


    “我陪著……”


    薑胭“唔~”了一聲,憋了許久的淚終於大麵積決堤。


    她緊緊抱著他的脖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肚子的孩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小腳踢踢,連顧宴沉都感受到了她肚子的震動。


    ……


    每次奧運冠軍的港島行都會舉辦文藝匯演。


    有的是歌星上台,有的是冠軍露一手。


    這次也不例外。


    所有人坐在體育館裏,看著舞台上的演出,心底卻都在擔心薑胭。


    “下一個節目,八位奧運冠軍上台演唱:我的中國心!”


    主持人報幕完畢。


    七位冠軍穿著領獎服走上了舞台。


    全世界都在問:【首金小姐姐去哪了?】


    【薑胭呢!想聽她唱歌!】


    【節目單上她還有神秘壓軸彩蛋表演,人呢!一整天都沒看見了!】


    【病了也要跟我們說一聲吧,求求了,她不會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一整天,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笑臉,愁雲密布的,到底怎麽了!】


    【好好一趟港島行怎麽風聲鶴唳的?】


    音樂響起,七位冠軍沒有等到薑胭上台。


    喜歡她的粉絲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一首氣勢磅礴的歌曲,被七個人唱得憂心忡忡。


    沒有領隊,沒有人對接表演事宜。


    主持人報幕,“下麵有請射擊冠軍薑胭為大家表演彩蛋節目!”


    看台上鴉雀無聲。


    冠軍團隊麵麵相覷。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不知所措。


    直播間愁雲慘淡。


    領導閉了閉眼睛,“宣布結束吧。”


    主持人得到消息,“今年的連環慶祝活動到此結束,希望奧運健兒們四年後,再次超越自我!再見!”


    她話音還沒完全落下。


    一個清澈的聲音響起,“抱歉,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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