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梁教練問。


    “好久不見啊,梁教練。”


    全美射擊協會總會長詹姆斯先生遞上自己的名片,


    “聽說你們奧運出征前夕臨時換了運動員,那個叫薑胭的小姑娘,你們不用了是麽?開除了是麽?”


    詹姆斯先生眼中滿是笑意,一眼就認出了薑胭,他快步走到她身邊,


    “你們開除了的人,我可以撿走吧?”


    他笑著對薑胭說,“我還有一個奧運會名額,你現在轉變國籍,我送你去奧運,不管成績如何,年薪100萬!”


    詹姆斯拍著薑胭的肩膀,“美金!”


    體育總局的領導們,臉色開始變了。


    梁教練說,“別胡鬧,轉會是有禁賽期的!”


    詹姆斯笑著擺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一個替補選手,你們看不上,我們撿過來當寶貝!”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薑胭的身上。


    詹姆斯開出的條件實在誘人,其實根本不在乎年薪,隻要讓薑胭參加奧運,她就心滿意足了。


    薑胭依舊靜靜地站在氣步槍後麵,抿著唇,一句話都沒有說。


    不置可否。


    現在反而是射擊隊的隊長,心裏開始打鼓。


    一片靜默之中。


    門衛又喊,“薑胭,又有訪客!”


    這一次,是意大利射擊聯盟的會長,


    “薑女士,我們非常希望可以邀請您加入意大利射擊聯盟,擔任聯盟的副會長,保送奧運會,還能直接當裁判!”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薑胭依舊沒有動。


    沒多久,“薑胭,今天怎麽這麽多人找你!!!”


    這一次,是日苯射擊協會會長,


    “薑女士,我們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您來到這裏,會得到最高級別的國賓待遇,整個日苯射擊界,都衷心期待著您的加入!”


    總局領導的臉色終於變得比非洲人還要黑三度!


    “誰讓薑胭坐冷板凳的?”


    “誰把她搞成替補隊員的?”


    “她當替補,轉會成了外國人,你去跟她比?”


    “媽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梁熠小聲說了薑胭的情況。


    “艸!”總局領導直接破口大罵,


    “公司職場上對女人抱有這樣的歧視就算了,你們作為國家機構的職工,也敢因為這種原因取消她的參賽資格?”


    總局領導把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現在就去辦公室認罪!”


    他看著薑胭的眼睛,“你,給我好好比賽,拿不到冠軍我唯你是問!”


    他國的射擊界泰山北鬥全都被禮貌地請了出去。


    射擊女隊大半數教練和副隊長都被總局領導帶走了。


    梁教練拍著薑胭的肩,“走!今晚就飛洛杉磯!”


    *


    奧運在即,出征名單全部都在網上公布了。


    顧宴沉坐在顧氏集團總裁辦裏,看著手機上那幾個熟悉的名字:


    劉璐,梁熠,宋雅尼……


    可唯獨,就是沒有薑胭。


    那個小姑娘是多麽有天賦,為了射擊付出了那麽多……


    她準備了半年,隻想拿下金牌。


    可現在,她居然連出征的名額都沒有了!


    顧宴沉環視自己的辦公室四周。


    仿佛還可以看到她坐在他懷裏,一筆一劃練習簽名的樣子。


    她認真學習英語,背了十幾版獲獎感言的模樣。


    累到極致,還端著槍練習,最後倒在他懷裏的樣子。


    為了射擊,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怎麽受得了?


    可突然之間,她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連奧運名單上,也失去了她的蹤跡。


    顧宴沉的心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冷雨倒灌進去,凍得全身上下都冷了。


    他吩咐林特助,


    “撤掉對射擊隊的所有資助。”


    林特助驚,“顧總,這樣不好吧,老顧總會生氣……”


    他聲音極淡,“讓射擊隊裏真正管事的人來見我。”


    他拿起外套,去了機場。


    機場熱鬧至極,不少粉絲前來送機。


    對比乒乓球,跳水,射擊隊這邊明顯安靜了許多。


    但隊內卻有些慌亂。


    “咱們沒有包機坐了?”劉璐小聲問。


    梁教練小聲說,“嗯,聽說是顧總一怒之下,把投資全給撤了……”


    “由奢入儉難,我現在坐慣了顧氏集團的私人包機,現在讓我坐經濟艙,我……”劉璐哭喪著臉,


    “胭胭……”


    薑胭後退了一步,她不敢見他。


    也不想見他。


    “經濟艙就經濟艙,我讓你的腿搭在我的座位上還不行?”


    薑胭的話音還沒有說完,老遠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夏日夜晚,連風都灼熱粘稠。


    可他卻如同浸到了冰湖裏,整個人彌漫著寒戾。


    薑胭戴好了鴨舌帽,往人群後麵躲了躲。


    顧宴沉一來,隊裏外聯教練便迎了上去。


    薑胭趁機又躲了躲。


    她看著他的方向,男人這幾天清瘦了一些,眉眼滿是疲憊。


    良好教養也難以掩蓋他身上的憤怒和頹廢。


    薑胭看了他一眼便轉過了臉去。


    不知道外聯教練說了些什麽,顧宴沉還是轉身離開了。


    “快登機了,又允許咱們坐私人包機了!”劉璐悄悄拉著薑胭,


    “看來顧總還是講道理的。”


    薑胭低著頭,生怕被他認出來,小跑著上了飛機。


    起飛前,手機輕響:


    【胭胭,希望你隻是躲我,不想見我,希望你躲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裏,已經上了飛機,去了洛杉磯。】


    【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能如願,你能快樂。】


    【如果你去了,那麽請專心比賽,如果沒去……也希望你的隊友,能拿到好成績。】


    【我不逼你,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隻想求求你……】


    【至少告訴我,你平安健康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做著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做完了,就會迴到我身邊,是麽?】


    薑胭看著他的信息,手指緊緊握住了手機。


    心底的酸楚一層層疊加,泛濫而上。


    撤掉投資,是因為射擊隊欺負她,恢複投資,是冥冥之中他知道,她藏在射擊隊的某個角落。


    她這樣對他,無緣無故地消失,分手,他卻連一句埋怨都沒有……


    薑胭靠在座椅上,戴著眼罩,閉上了眼睛。


    ……


    洛杉磯,萬眾矚目,全世界的目光都匯集於此。


    射擊隊的奧運賽程是最緊湊的。


    第一天的上午,就會角逐出女單金牌。


    觀眾們除了關心球類比賽和遊泳類比賽,同樣關心本屆奧運會第一枚金牌,到底花落誰家!


    賽場上,除了運動員們,還多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姑娘。


    一身簡單的黑衣,全身放鬆,半點緊張情緒都沒有。


    吊兒郎當地躺仰在休息區。


    主場工作人員拍了拍她的帽子,


    “去給你們國家的運動員送點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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