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想著要去寒雲寺了?”聞星伸出手將她鬢邊碎發朝後撥去,“我記得你好像不曾去過那兒吧。”


    “畢竟二月十一是方丈算出的吉日,我們這日成婚,該去與方丈道謝才對。雖我從未去過,但我先前也曾聽爹娘他們說起這個地方,自然是想要去看看的,淩汀律法又沒說過不允我去燒香拜佛。”


    她的理由實在算不上高明,自然她也沒指望聞星會答應。


    可聞星甚至都不曾思考,就一口將事情答應下來。


    “你有定好的日子嗎?”她詢問著月落蘅的意見,“若是沒有的話,定在十日後如何?彼時逢我休沐,自可一同前往。”


    “嗯,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月落蘅自然沒有意見,能有離開聞府的機會,她已是求之不得,怎會有那麽多的要求。


    隻是她不曾想到的是,易瀟然與華天霖也會跟著一同前去寒雲寺。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子。


    看著那張算得熟悉的臉,她也有些失神。但想起熙如曾說過的話,她又不覺得那會是寒月。


    熙如說過,寒月被星星斬於劍下,絕無生還的可能。


    她雖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忍不住朝唐澄那個方向看去。而聞星也及時向她介紹了唐澄的身份,同時向唐澄介紹了她。


    “唐公子,這位是我的未婚妻,”聞星並未遮掩什麽,“我們打算在二月十一成婚,若是公子有時間,自然可來。”


    “聞大人都這般說了,那我肯定要到場的。”


    一行人有說有笑,很快便到了寒雲寺外。


    而他們想去的地方大不相同,因而除了聞星與月落蘅在一處,其餘人全都散開。


    “那位唐公子,是華大人的侄子?”月落蘅輕聲問道,“可我總覺得,他的臉很像……”


    她欲言又止,不知有些事是否能直接說明。


    “你也覺得很像寒月對吧?”聞星輕笑,“我與易瀟然也是這般認為的,而華大人不是沒見過寒月,自然也能認出來。”


    “這樣巧合的事,真的會沒有任何陰謀嗎?”


    聞星無奈:“你覺得淩汀朝中的臣子,有人會不被任何人算計嗎?”


    “自然不會,可為什麽華大人還要……”


    “因為華氏內情,別說是華大人,就連貴妃娘娘如果知道華家還有其他旁支,也會極為器重唐澄的。”


    月落蘅無意過多打探他人家事,但她對華大人的印象,應當不會是這般草率的人。


    更遑論華大人他們比她更早認識寒月,如何會瞧不出那張臉與誰相似?


    換而言之,華大人是自願鑽入這背後的圈套的。


    “為什麽會這樣?”她麵上盡是疑惑,“我知道這樣打探可能會有些過分,但我不覺得以華大人小心行事的作風會這般。就算是牽扯到華家內部的事,斷然不會……”


    “不,你錯了,”聞星將取得的線香分與她部分,“正是因為顧及到華家近些年來凋零之情,華大人才會這般。”


    “明麵上華家嫡係一支,隻有華大人與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在宮中無所出,而華大人亦是如此,為保華家榮譽,自然是想要再尋一個旁支,從而延續這一切的。”


    “因而這些年來,華大人沒少在各處尋華家旁支。前些日子他尋到了唐澄,同我跟易瀟然說,唐澄是他爺爺輩分出去的旁支,按輩分來算是他的侄子。”


    “不過一切是真是假,還有待考察。我與易瀟然都在查,華大人應該也還在細究他的身份。”


    月落蘅眼眸微垂,細細思索著聞星為自己講述的一切。


    好像無論代到華大人的角度去看,還是貴妃娘娘的角度去看,眼下認下唐澄也算合理。


    更何況這些與她並無太多關係,就算她真的為華大人他們思慮,也要他們肯說服自己,去相信這些。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的,事情結果出來後,該怎麽做華大人很清楚,”聞星見她有些許擔憂,勸解幾分,“華大人還是明辨是非的人,再怎麽樣也不會被一時欣喜蒙蔽,總要看清後麵的事再行事。”


    “嗯,我知道的。”


    月落蘅拿起線香,插入眼前的香爐,虔心祈求著。


    “願得庇佑,佑我今日萬事周全。”她默念著。


    她很清楚,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離開聞府的機會,所以她要抓住。


    她也帶了不少銀兩在身上,總歸能派上用場的。


    跪拜後她便起了身,與聞星一同離開,準備去見方丈。


    見到曾在爹娘口中出現的方丈時,她有些意外。


    如若她不曾記錯的話,這位好像在府中出現過。


    而方丈也認出了她,隻是礙於聞星在一旁,並沒有明說。


    “看來大人今日帶了不少好友來我們寒山寺,”方丈笑容和藹,明知故問,“這位小姐我還不曾見過,不知是京中哪戶人家的千金?”


    “讓方丈見笑,我並非京城人士,所以方丈不曾見過也是情理之中,”月落蘅撐起幾分笑意,“不過先前我曾聽家父講起方丈,對寒雲寺也有所向往。”


    “小姐這麽說可謂是折煞我與寒雲寺了,小姐多年後能來到此處,便說明與寒雲寺有緣。”


    他們打著啞迷,對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


    而聞星看著二人相處怪異,眉頭微蹙,笑問道:“方丈不是對我未婚妻身份有所好奇嗎?怎麽扯到了這些事上?”


    方丈故作恍然大悟,賠著笑:“讓大人見笑,我這上了年紀,總是會忘掉一些事。您瞧瞧,這方才還說要問小姐身份呢,轉眼就給忘了。”


    “無妨,不過是一個名頭這種小事,也算不得可以時常記掛著的,”聞星倒是沒那麽多忌諱,同他介紹起月落蘅,“這位是我上次來見您時提起過的,我的未婚妻,落蘅姑娘。”


    “原來是落蘅姑娘,先前我便聽聞大人提起過。上次聞大人托我算吉日時,我還納悶著,怎麽想要結婚的好日子了。這多問一句才知道,聞大人想要與姑娘成婚,因而麻煩我測算合你二人的日子呢。”


    月落蘅的笑容中夾帶幾分嬌羞,微微垂首不肯去看聞星,人伸手揉了揉她細軟的發梢,笑意做不得假。


    隻是聞星不曾看見月落蘅眼中的嘲諷,因為月落蘅知道她做過的事,對她的情意已經在一日日的消磨中被耗盡。


    她愛星星嗎?愛的是星星的什麽?


    她愛過星星,她不會否認每一次知道星星付出了多少時的片刻感動。但這些不意味著她會原諒星星將她送進清風樓,她拎得清自己恨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愛星星等他多年的情誼,也愛星星對她全心全意的好。但一切總會有被消耗的盡頭,而她現在覺得,她與星星再無可能了。


    與方丈聊完後,聞星意欲帶月落蘅離開,而月落蘅則是借口還有些事宜想多問方丈,暫時留了下來。


    “月小姐還有什麽要與我說的,盡管說便是。”


    聞星不在,他們誰也沒有遮掩認識對方的事實。


    “煩請方丈,幫我離開聞府,離開聞星。”


    她斬釘截鐵,就仿若不曾對自己口中的人動過心思般。


    方丈雖覺意料之中,但還是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我見聞大人也算是與你情深義重,與她成婚並無不妥。”


    “有些事不是您能看到的,我與她的關係為何會分崩離析,我與她都心知肚明。”


    “若是你執意離開,我定會助你。”


    “多謝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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