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人嚐嚐這茶吧,我若是記得不錯,應當是近來清風樓裏新進的茶葉,”月落蘅率先打破沉寂,“青容姨同我說過,此茶產自江南,至於是龍井,還是碧螺春,我實在是記不得。”


    聽到龍井一詞,易瀟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這輩子跟龍井杠上了怎麽著?到哪兒都逃不過,真是要了命了。


    而聞星不與月落蘅說起他的這些癖好,月落蘅自然也沒有問起的心思。


    她還記得父兄說過的話,江南盛產茶葉。更何況她曾惡補過這些,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月落蘅秉承著待客之道,主動為二人倒了茶。


    易瀟然緊緊盯著她的動作,生怕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方才聞出來了,此茶確為龍井,而且還是上好的雨後龍井。


    雖不喜此類茶,但他也沒有什麽浪費的心思,自然不願空擺一杯茶放在桌上。


    可月落蘅哪知道那麽多,誤以為他與聞星相差無幾,便也為他倒了茶。


    看到茶水入杯的那刻,易瀟然懸著的心終究是死了。


    他真想不明白自己這麽客氣幹什麽,剛才怎麽不拒絕呢……


    他試圖向聞星求助,但是人此刻正品著杯中的茶,哪有半分要管他的意思。


    得,這是跑都跑不掉了……


    易瀟然直接視死如歸,看著眼前的茶,一口飲盡。


    茶雖好,但不是自己喜歡的,那跟殺了自己有什麽區別。


    他正想感慨,月落蘅隨手給他倒好了第二杯。


    她甚至還有幾分驚訝:“易大人如此喜歡這茶嗎?那不妨再喝些吧,隻是此茶略微有些燙,大人還是要注意些才好。”


    見狀聞星再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不同於易瀟然眼中盡是幽怨,月落蘅實在好奇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怎麽兩個人會是截然相反的情緒。


    “易大人他不喜喝龍井,”聞星難掩笑意,“但是又不好拂了你的麵子,因而遲遲沒有開口。好不容易一口飲盡,你卻給他倒了第二杯,現下他那顆心怕是正想著要怎麽躲過這杯茶呢。”


    沒想到會被直接說出,易瀟然還有幾分尷尬:“那什麽,我不是要怪落蘅姑娘的意思,隻是我確實不喜龍井,未與姑娘說清,是我的錯。”


    眼看兩人要開始自責,聞星幹脆將責任攬在身上:“你們要是再說下去,倒不如點名道姓,說是我故意整你們,何至於說這些。”


    “我哪有那個意思,這不是不希望落蘅姑娘自省嘛,”易瀟然打著哈哈,“落蘅姑娘這般貌美,若是真自責起來,隻怕會讓人甚是心疼呢。”


    “好了,收起你那股紈絝的做派,你不是那樣的人,自然也無需裝出來的。”


    說到這兒易瀟然來了勁兒:“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聞星,做人可別太絕對。”


    “但凡你今日能多說幾句更過分的,或者你後宅那些妾室能早些給你誕下幾個庶子……”


    聞星的話並沒有說完,可正是這半說不說的讓人最是好奇。


    但月落蘅謹記著自己的身份,更何況在今日前她從未與易大人見過麵,自是不能隨便問的。


    而易瀟然則是瞠目結舌,他沒想到聞星還真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不是,我說你……”他欲言又止,看向了月落蘅,“再怎麽樣,也要在美人兒前給我點麵子吧……”


    先是他不喝龍井引發的這些問題,再加上聞星口中他府中無所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落蘅心裏他指定沒什麽好形象可言。


    “瀟然,你確定非要這個麵子不可嗎?”


    看到聞星那漸漸揚起的嘴角,易瀟然下意識否定。


    他當然不會瞎要一些有的沒的,更何況現在的聞星那個臉色,他要是說句想要麵子,怕不是會被直接給一拳。


    至於那動手的人會是誰……


    易瀟然連看她的欲望都沒有,要不是與人關係尚佳,他真確信自己哪日一定會被除掉。


    死的不明不白不說,說不定還被曝屍荒野……


    仔細想了想很可能發生的事,易瀟然覺得還是現在好。


    至少聞星現在不僅沒坑他什麽,更沒說要害了他,也算是好事了。


    想起之前自己怎麽說事的好壞,再想想現在,易瀟然不由心生感慨,果然實力會讓人低頭,尤其是在一些人麵前隻有挨打的份兒時,頭抬都不能抬一下。


    月落蘅見氣氛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便想著說些什麽話緩解一二。


    易瀟然則是因為想早些將這些話題岔開,也就順著她說了下去。


    這越聊越投機,易瀟然居然有種同月落蘅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就說我該早些來見落蘅姑娘的,”易瀟然克製著自己的激動,“要我說啊聞星,你能認識落蘅姑娘,可真是三生有幸。”


    “易大人言重,能與二位大人結識,才是落蘅之幸,”月落蘅莞爾一笑,“至於認識我這樣的人,於二位大人來看,不過也隻是人生一過客……”


    她唇邊笑意半分不減,仿若說的是旁人的事一般:“至於會不會被記住,又會被誰記住,本身也不什麽要緊事的。”


    她的話莫名其妙,卻又好像極有道理,易瀟然及時叫住自己發散的思維,不要再瞎想。


    無論落蘅是什麽意思,反正如今能與人結識,他確實覺得圓滿。


    這一聊便是許久,若不是青容讓人來叫,隻怕易瀟然還能拉上她聊至夜深。


    原本就沒想著要帶易瀟然來的聞星,此刻愈發後悔為何要答應他,今日倒好,除了時不時插進去幾句話外,從早到晚她愣是不曾與落蘅說過什麽。


    “誒聞星,你覺不覺得……”易瀟然終於解開了初見月落蘅的謎,“落蘅姑娘有些像原先的月尚書……”


    他原本覺得這是荒誕之思,可越想越不對勁。


    落蘅姑娘的那張臉上,隱隱有月尚書的影子,其氣質又有幾分像月夫人。


    若非要將話說的難聽些,便是與他印象中的月將軍和月小姐結合在一起,與落蘅姑娘那張臉,能有個七八分相似。


    “你是想說,落蘅她是月尚書外室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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