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此次來去極快,月落蘅尚在廂房中安睡,她已迴到了聞府。


    聽下人說她還未起,聞星方才生出的片刻緊張緩和了不少。


    她滿懷期待地走到西廂房外,卻因想起大長老的那番話而退縮。


    就連大長老都知道以她與落蘅之間的血海深仇,想要雙宿雙飛,是斷不可能的。


    可她總在期望一切沒有那麽糟,尚有挽迴的餘地。


    但具體究竟會如何?除了現實,誰也沒有辦法解答這些。


    ……


    時間一日日的過去,事到如今,月落蘅再也不會想著懷疑聞星的初心。


    聞星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裏。


    無論是將她介紹給她的朋友也好,還是領著她去各處遊玩也罷,聞大人總是無微不至,在她身上耗費的心思難以估計。


    這日聞星突然開始忙了起來,月落蘅拿著披風幾度想為她披上,卻又不知怎麽開口。


    還是聞星看到她猶豫不決,主動從她手中接過了披風,她才說道:


    “近日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忙了起來?”


    若是朝事,她也不會過度關心。可她總想探究聞大人的過去,也想知道如今大人都在忙些什麽,她明白自己的貪心,卻克製不得。


    “這段時日方蘇的宛檀公主來京,陛下命我與兩位殿下一同招待,”聞星微微俯身,任她給自己係好披風,“不過總歸是要顧及著朝臣與外使的身份之差,所以此次熙公主也會一同隨行,你不必擔心。”


    月落蘅輕笑道:“我有什麽好擔心的,大人這是為咱們淩汀盡心盡力,我自是該放心才對。”


    “不過我今日聽說青容前幾天來過,可是尋你有什麽事?”


    話鋒突轉,月落蘅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迴過神來後,才答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左右不過是希望我能為清風樓再做些事罷了。”


    “大人您也知道,我未離開清風樓前,清風樓便已入不敷出。如今我既到了聞府,她自然要尋人把清風樓經營起來。”


    “可是我也不清楚為什麽要來尋我,她也未曾明說,隻是問我可願接手清風樓。”


    聞星也在思索為何青容會這般奇怪,倘若隻是希望落蘅能將清風樓劃入名下,直言不諱便是,何需遮遮掩掩?


    這背後的算計,怕是她一時也說不清楚。


    “暫時先不要答應她,若是你真想要清風樓,待我讓人仔細查探後,便名正言順讓你買下。”聞星給了解決的法子。


    “瞧大人這話說的,就算是我想,也沒有足夠的錢去買下來的,”月落蘅又無奈又好笑,“更何況清風樓也不是什麽幹淨的地界兒,真沾染了的話,指不定會影響大人什麽。 ”


    她如今是仰仗聞大人的,自然不能影響大人的仕途。


    “隻要你想,這錢便是有的,”聞星輕輕揉了揉她的頭,“聞府中的一切錢財,都可由你做主。”


    月落蘅愣了一瞬,隨即說道:“大人怎麽會如此說……”


    聞府中現有的錢財都是聞星一手掙得的,不說她平日裏不掙半分,且論如今的身份,聞大人又何至於為她花這麽多錢財,隻為博她歡心……


    在她看來,聞大人不至於為她做到這一步,更不至於將整個聞府的錢都交由她管。


    “因為我將你迎迴聞府,不是說讓你做妾,而是為妻。”


    她從沒想過因為二人身份之差,就要委屈落蘅,讓落蘅做一個妾室。


    哪有女子嫁人不想為妻?更何況她對落蘅又極為用心,妻子之名再合適不過。


    月落蘅沒想到等到的答案竟是如此,她以為聞大人對自己的用心隻是因為一時喜歡,所以她覺得自己最多做個妾室。


    而為妾,她已滿足。


    可如今大人居然告訴她,她是願意娶她為妻的……


    清淚猝不及防地流下,如露珠般在陽光下閃爍。


    聞星伸手為她拭去眼淚:“好了好了,等這方蘇使臣離開後,咱們挑個良辰吉日就成婚,可好?”


    在聞星的期待中,她將一生大事就此應下。


    為防耽擱時辰,月落蘅催著聞星離開,而在目送人離去後,她轉身迴到了自己的廂房中。


    她麵色難得紅潤,子榆不由揶揄幾句:“小姐與大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好了,現如今都……”


    月落蘅意識到她要說什麽,急忙打斷:“好了好了,不要說這些了。若是被旁人聽去,還要說咱們恃寵而驕呢。”


    說起聞星的承諾,月落蘅不可謂不歡喜。隻是每每想著自己現在的身份,她又覺得自己與她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如若真的成婚,恐怕隻會讓聞星陷入市井傳言,引起陛下他們的反感,進而影響日後前程。


    她從不覺得聞大人應該為對自己的好感而付出什麽過多的代價,更何況是賭上未來前程這種大事。


    因而在欣喜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惶恐與不安。


    她不想成為聞大人的弱點,更不想太過沉溺在這份感情中。


    正當她遐思時,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落蘅姑娘,我來給您送東西了,”熙如此次並未跟著聞星,而是留在了府上,“大人先前吩咐過,若是這羹湯做好,一定要早些送來。”


    她剛剛將碗放下,月落蘅便叫住了她,似是有什麽事要說。


    子榆很自覺地離開房間,為二人關上房門。


    “姑娘是有什麽要與我說的嗎?”熙如直接問道,“或是有什麽需要我去做,盡管吩咐便是。”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問問熙如姑娘一些有關咱們大人的小事罷了。”


    “姑娘您直說便是,我定知無不言。”


    熙如左思右想,怎麽都想不出有什麽事是可以讓人疑惑的。


    大人是孤兒的事眾所周知,哪有那麽多過去可讓人探聽?


    因而她不覺得大人有什麽事,是可以被落蘅姑娘質疑的。


    可落蘅第一句話就讓她覺得震驚:“這幾日我聽其他下人說,咱們大人幼時有一位玩伴,念了很久。不知此人……熙如姑娘可否同我說其一二?”


    她原先並不在意這些,可如今大人說要娶她為妻,那麽這位姑娘呢……


    她對聞大人來說,是知己,是玩伴,還是……


    月落蘅其實並不敢多想,她怕聽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她更知道,這不是一時躲避便能躲過去的問題。遲早有一天他們需要解決這些,既然如此,早些解決也無妨。


    “姑娘是聽誰說的這些事?”熙如壓下震驚,故作鎮定,“這些亂嚼舌根的人,您不用信的。咱們大人對姑娘最為用心,您隻需知道如此便夠了。”


    “若是一人說,兩人說,我自然不會聽信。雖說三人成虎,可人人都在說的事,確實極容易是真的。”


    眼見糊弄不過去,熙如隻得認下有這個人的存在。


    而以免二人之間出現嫌隙,不得已之下,熙如隻得挑明聞星的過去。


    “您不用介懷什麽,其他人口中所謂的玩伴,正是姑娘您,”她想盡辦法將事情妥善交代清楚,“與姑娘再度見麵後的一段時日中,大人認出了姑娘,所以才會想著為姑娘贖身,將姑娘帶迴聞府。”


    “隻是大人擔心姑娘不會接納此事,因而思來想去後,並未同姑娘說清。”


    “旁人不清楚的事,我最是清楚的。大人對姑娘的真心,毋庸置疑。”


    這些話雖聽上去並無什麽大問題,但細想卻漏洞百出……


    熙如緊張到不敢直視月落蘅,生怕人對這些話有什麽質疑。


    在大人未迴來前,隻會是說多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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