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安妮把自己大老遠地派來、然後又不告訴自己具體詳細地址的惡劣行徑,樂易已經無力吐槽。


    他試著說服自己:


    你現在從事的是一份神秘的灰色的職業,行走在神秘的命途上。


    所以出差到一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內有乾坤的小鎮、到了地方還得自己找對接的人、還要對暗號,如此詭秘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都屬於應有之義,不要大驚小怪,更不必滿腹牢騷。


    紅拂鎮雖然以鎮名,實際上跟一些小地方的縣市比起來也不差多少,城建這塊完全不輸,占地麵積也不小。


    就在樂易有點煩惱、擔心自己要一點點排查過去時,房姐給他提了醒:


    “笨啊你,嘴長在你身上,你就不會問人嗎?”


    樂易瞬間傻眼。


    好像……有道理?


    “收容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房姐繼續吐槽,“正經行當、正經職業,國家認證的好吧?你一個收容師就沒點職業自信?”


    樂易尷尬地笑笑:“我這不是謹慎嘛。”


    “用不著。這地方,我想起來了,這裏是749局的一個比較大的辦事處,好像有幾次收容師協會的年會還在這裏開過……”


    真的在這過開年會?!


    樂易沒想到自己的吐槽竟然是真的。


    他在街上找了兩個人問路,就問到了所謂“7號魔物道場”在哪裏。


    本地人對“7號魔物道場”其實也沒什麽概念,但是樂易問藥師路在哪的時候,他們立即反應過來了,一個熱心的小哥帶著他們走了差不多一公裏,來到一道石橋邊。


    “橋對麵就是藥師路了……我就不送你們過去了。”


    熱心的小哥又偷偷瞟了一眼鹿淩霜,幹笑一聲,戀戀不舍地走了。


    樂易心中大樂,等人走遠了,忍不住開腔道:“帶個美女出門真是好啊,自動在周圍刷出帶路npc……”


    鹿淩霜剜了他一眼,有些無語:“我沒覺得我有多好看啊……”


    樂易:“獅屎勝於熊便,我不要你覺得。”


    鹿淩霜:“……我覺得陶然姐根本不是被房姐影響,就是跟你學的。”


    輪到樂易啞然了。


    他也發現了,從那口黑色大棺材出來後,鹿淩霜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了些改變?


    不再那麽客客氣氣、始終給人一種疏離感了,懟起他來也已經毫無壓力,甚至有向著房姐看齊的趨勢。


    這是一個好的變化嗎?


    有待觀察。


    樂易心中嘀咕著,走過石橋,一條不足100米的小路往下延伸,路的盡頭是一排排簇新的建築,看著有點高大上。


    這裏實際已經是紅拂鎮的邊緣,周圍已經看到了農田和低矮的山丘。


    “像是個度假村?”鹿淩霜看著路盡頭的建築群,“是這個地方嗎?”


    “應該就是了,這藥師路附近也沒其他的了……”樂易想了想,問房姐:“房姐,我準備進去了。您有什麽指示?”


    房姐懶洋洋道:“沒指示,你隨機應變就行,犯了事,別把我供出來就好……”


    樂易笑道:“哪能呢,打死我也不說,打不死更不說……”


    他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東西,帶著鹿淩霜就往裏走。


    走近了才發現,這一排排建築,果真是度假村、假日酒店的樣子,最不濟也是個農家樂。


    他們很順利就走了進去,沒有什麽阻攔。


    在裏麵走了一會,房姐突然小聲地對樂易說:“是這裏了,魔坑就在……那排房子的後麵。”


    樂易點點頭。


    當務之急是找到“接頭人”。他謹記著沈安妮的話,他來這是出差幹活的,不是來探險的。


    走了幾分鍾,來到一個看著像主樓的地方,門口擺著幾個大花籃,最上麵還掛著一條橫幅:


    “熱烈歡迎各界朋友參加第十六屆魔力研討會暨年中工作會”


    很官方的感覺。


    是這裏嗎?


    但樂易怎麽看怎麽別扭。


    太兒戲了嗎?


    不!太官方了!


    就這麽明晃晃地、接地氣地懟到他的眼前,讓他想吐槽卻不知從何說起。


    “早就說了,”房姐小聲地嘲笑他,“就是很官方的東西……你到底在期待什麽?還想來一場地下黨一般的接頭儀式?”


    樂易知道是自己先入為主了,不過這一切都賴沈安妮那個可惡的女人,誰讓她一開始搞出神秘兮兮的姿態!


    想到她那張光滑白淨、隨時掛著惡作劇得逞的笑臉,樂易氣得直咬牙。


    他有點垂頭喪氣地走進主樓的大廳,一個西裝革履的男迎賓向他走來:


    “這裏是魔力研討會的現場,二位是來參加的嗎?你們有邀請函嗎?”


    樂易愣了一下,然後快速地從包裏拿出沈安妮給的所謂接頭暗號的證件,遞過去,男迎賓看了一眼,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類似pos機的東西對著掃了一下。


    他看了看樂易,又看了看邊上的鹿淩霜,似乎在核對什麽。


    “請問是銀安諮詢的代表嗎?”男迎賓客氣地問道。


    樂易:“是的。”


    男迎賓臉上露出笑容,他抬了抬手:“您二位請進。研討會在一號廳。”


    樂易和鹿淩霜走了進去,踩著厚厚的地毯,來到一號廳的後門,發現裏麵烏泱泱地坐著兩三百號人,不過整個廳挺大,還空著不少座位。


    他像大學公共課遲到、從後門溜入的學生,貓著身子,快速地跑了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鹿淩霜挨著他坐下來,兩人看著像一對大學生情侶,在以中老年人為主的幾百號人裏十分紮眼。


    不過也沒什麽人把注意力投到他們身上就是。


    樂易他們剛坐下的時候,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剛做完報告:


    “……相信在社會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下,我國魔力研究工作一定能夠攀上新的高峰,遙遙領先於世界!謝謝大家!”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樂易一邊鼓掌,一邊觀察周圍的人,發現與會的人可謂形形色色、三教九流,有胡子眉毛都白了的老頭,有衣著光鮮、看著就像成功人士的中年人,有滿臉橫肉、腦門鋥亮、就差在臉上寫著“刑滿釋放”的社會人,還有留著山羊須、沒點仙風道骨的道士,以及像企業家多過於像出家人的胖大和尚。


    他敢打賭,裏麵的這些人,是收容師、且常年參與一線收容工作的,不會超過10%。


    鹿淩霜也覺得不對勁,她小聲嘀咕道:“易哥,他們不都是收容師吧?……是嗎?”她有點迷糊了。


    樂易聽了,嘿嘿發笑,小聲道:“你以為每個收容師都像我這樣有腹肌的嗎?”


    鹿淩霜也笑了:“我也有腹肌的好不好?有腹肌就是收容師嗎?”


    房姐聽了他倆的發言,無奈道:“這些人主要是坐辦公室、搞行政玩學術的……”


    接下來,他們又聽到了幾位宗教界人士的發言報告,山羊須道士講的是《易學在魔力研究中的作用》,胖和尚講的是《從業力到魔力:一種佛學研究新範式》,還有一位比丘尼講的是《從佛教緣起法探討魔物收容的因緣與果報》……


    聽得樂易如坐針氈、跟受刑一樣。


    沈安妮是不是早就知道這趟出差的工作內容了?


    她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一堆不知所謂、似是而非、牽強附會的報告在等著折磨自己?


    所以狡猾地派出了自己這個新人作為替罪羊?


    可惡啊。


    難怪這麽慷慨地給了他七天的“假期”,算是折抵工傷嗎?


    樂易心中吐槽著,心情有些不美。


    房姐也很無語:“這些人說的啥啊,都是些片湯話,一點幹貨都沒有就算了,還狗屁不通……龍國的學界怎麽了?”


    幾個跨界的宗教人士發完言,終於等來一個重量級的發言嘉賓。


    “啊!劉老師!……”樂易抬頭一看,差點叫出聲。


    劉伯軒!


    南鬥學院的係主任!


    “他沒看到自己吧?”樂易不禁縮了縮腦袋,心裏嘀咕著。


    鹿淩霜見他表情難看、以為他出了什麽狀況,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易哥,你沒事吧?怎麽了……”


    樂易趕緊俯下身,鹿淩霜不明所以,也彎下腰來,兩人在桌子下交頭接耳。


    “現在台上那位,我老師……”


    “你老師?哦。南鬥學院的……你幹嘛這麽……?”


    “能不緊張嗎?”房姐看不下去了,“你易哥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學渣畢業後見了老師還是慌得不行……”


    鹿淩霜莞爾一笑,她輕輕發問:“易哥你在學校裏成績真的很差嗎?”


    樂易理直氣壯:“比我強的幾十個,比我差的沒幾個。”


    鹿淩霜差點笑出聲,幸好捂嘴捂得快。


    房姐淡淡道:“話雖這麽說,但那些比你強的,現在未必比你混得好。你看你,都混上銀安的業務代表了。”


    樂易聽了就來氣:“我這算什麽業務代表!純粹是被沈安妮那女人給騙了!”


    不得不說,劉伯軒作為南鬥學院的係主任、資深收容師,他的發言就比之前那幾位強太多,沒有什麽彎彎繞繞、故弄玄虛的廢話,端上來就是幹貨。


    “這個人還是很厲害,”房姐感歎道,“以前在南鬥的時候就聽說他,確實有幾把刷子。”


    樂易心念一動,隨口問了問:“房姐,你覺得劉老師和杜宇先生,誰更強一些?”


    房姐:“劉伯軒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學院派了,他實戰經驗也不差,不好說誰更強……”


    猶豫了一下,它說了一句讓樂易心跳加速的話:


    “但他們的成就都比不上將來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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