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風,恰似一頭掙脫了所有束縛、被徹底激怒的猛獸,裹挾著那種能將人骨髓都凍透的凜冽寒意,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橫衝直撞,肆意妄為。鉛灰色的雲層,仿若一塊巨大到難以想象且沉重無比的石板,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密不透風,將那原本就微弱得如同燭火般的冬日暖陽徹底隔絕在外,不給一絲溫暖透進來的機會。整座城市仿佛被無情地塞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冰窖之中,每一寸空氣都冷得如同鋒利無比的刀刃,隻要輕輕一吹,便能輕易地割破人的肌膚,讓人忍不住打寒顫。風在高樓大廈之間瘋狂地唿嘯穿梭,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那聲音像極了絕望之人在黑暗中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發涼。街道兩旁的樹木,早已褪去了往日那充滿生機的翠綠外衣,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在寒風中無助地瑟瑟發抖,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音,仿佛是在低聲訴說著這寒冬的無情與殘酷,又像是在為自己的命運而悲歎。街邊的垃圾桶被狂風肆意吹得東倒西歪,裏麵的垃圾散落一地,被風像玩物一般肆意卷動,給這原本就蕭瑟、孤寂的城市又增添了幾分淒涼與破敗之感,仿佛在宣告著生活的無奈與滄桑。一個廢棄的塑料袋在空中無助地飄蕩,晃晃悠悠,沒有方向,最終掛在街邊的電線杆上,孤獨地晃動著,仿佛是這個冰冷世界裏的一抹最落寞的注腳,無聲地訴說著生活的無奈與艱辛。


    大勇裹緊身上那件洗得有些發白、款式老舊的舊棉衣,那棉衣的領口和袖口都已經磨損得厲害,縫線處也有些開線,像個破舊的盔甲。他弓著身子,在寒風中艱難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急促,像是踩在泥濘不堪的沼澤裏,每一步都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與無奈,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 “川” 字,那皺紋裏仿佛藏著無數生活的滄桑,每一道紋路都記錄著他這些年的艱辛。他的眼神中透著難以言說的疲憊,那是被生活的重擔日複一日壓垮的疲憊,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像是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一絲希望。他匆匆趕到母親碧心的住處,抬手推開門,屋內暖黃色的燈光瞬間撲麵而來,那溫暖的光線仿佛帶著溫度,與外麵冰天雪地的世界形成了鮮明到極致的對比,好似兩個截然不同、處於兩個極端的世界。碧心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裏播放著歡快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和嘉賓們的歡聲笑語不斷傳出,可她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麵。聽到門響,她轉過頭,看到大勇進來,臉上立刻露出關切的神情,那眼神裏滿是一位母親對孩子的擔憂,仿佛能看穿他心中的焦慮。


    大勇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幹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仿佛有一團棉花堵在那裏。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嘴唇微微顫抖著,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紮,想著該如何把這個壞消息告訴母親,才吞吞吐吐地說:“媽,小燕…… 小燕被車撞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還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仿佛說出這句話,就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讓這個本就搖搖欲墜、在風雨中飄搖的家庭徹底崩塌,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他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微微低下頭,像是在逃避著什麽。


    “啊?怎麽會這樣啊?嚴不嚴重啊?” 碧心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遙控器 “啪” 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那聲音仿佛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打破了所有的寧靜。她幾步跨到大勇麵前,動作急切得差點被沙發腿絆倒,一個踉蹌才穩住身形。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都嵌進了他的肉裏,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驚慌,仿佛天就要塌下來了,整個世界都要陷入黑暗。她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像是在祈求著什麽。


    大勇連忙握住母親的手,他的手因為寒冷和緊張有些冰涼,像冰塊一樣,他試圖傳遞一些溫暖和安慰,讓母親慌亂的心能平靜下來。他安慰道:“媽,媽,您先別激動,聽我說,小燕人沒事,骨頭也接好了。” 他的語氣盡量放得輕柔,像在安撫一隻受驚到極點的小鹿,那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試圖讓母親那顆慌亂的心平靜下來,但他自己的心跳卻依舊劇烈,像敲鼓一樣,震得胸膛都在發疼。他輕輕地拍著母親的手,像是在給自己也給自己一些力量。


    碧心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坐迴沙發上,手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說:“啊,沒事啦?謝天謝地,可把我嚇壞了。” 她的聲音裏還帶著一絲未散盡的顫抖,整個人像是剛從一場可怕到極致的噩夢中驚醒,眼神中還殘留著恐懼,那恐懼的餘韻還在她的眼中迴蕩。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


    大勇接著說:“對啊,我來就是來接您到醫院照顧一下小燕,這不小寶還在家呢。我迴去一趟把小寶先安頓到鄰居家。”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屋裏來迴踱步,腳步急促而淩亂,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可又覺得千頭萬緒,不知從何下手,每一個念頭都在腦海裏雜亂地交織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碧心連忙點頭:“哦。好,那還等什麽,咱這就走。” 她站起身,匆匆走進房間收拾了幾件東西,動作麻利卻又透著慌亂,衣服扣子都扣錯了位置也渾然不覺,她的心思完全被小燕的事情占據了。她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嘴裏還念叨著小燕可能需要的東西。


    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刺鼻濃烈的消毒水味,那味道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無孔不入,直直鑽進人的鼻腔,令人忍不住皺起眉頭,心生厭惡,甚至有些想要作嘔。慘白的燈光毫無生氣地灑在地麵和牆壁上,使得整個走廊都顯得格外陰森,像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被世界拋棄的地方。來來往往神色匆匆的醫護人員,他們腳步急促,手中緊緊握著各種醫療器具,白色的大褂在風中飄動,發出 “簌簌” 的聲音,仿佛是在這壓抑氛圍中唯一的動態,也是這冰冷世界裏的一絲希望。他們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專注與疲憊,黑眼圈濃重,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像是熬了無數個通宵。可眼神中卻透露出對病患的關切,那是一種即使在疲憊中也無法掩蓋的善良與責任,是在這冰冷醫院裏的一絲溫暖,像黑暗中的燭光。還有那些滿臉愁容的病人家屬,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眉頭緊鎖,在走廊裏來迴踱步,鞋底與地麵摩擦,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心上,讓人的心情愈發沉重,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他們時不時望向病房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期盼與恐懼,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無情的審判,不知道病房裏的親人究竟是生是死,是好是壞,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煎熬。一位老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雙手掩麵,肩膀微微顫抖,壓抑的啜泣聲在寂靜的走廊裏迴蕩,那哭聲裏滿是痛苦與無助,讓人聽了揪心,仿佛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絕望。


    病房內,小燕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像是被禁錮在一個白色的牢籠裏,動彈不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唿吸都顯得那麽虛弱,仿佛隨時都會停止,生命的氣息是如此微弱,像風中殘燭。她的眼神中滿是脆弱與無助,恰似一隻受傷的小鳥,被困在了這冰冷、壓抑的病房之中,找不到一絲溫暖與希望,內心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仿佛被黑暗徹底吞噬。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幾縷發絲貼在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更增添了幾分憔悴與可憐,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想要伸手去幫她一把。床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些雜亂的醫療用品,輸液管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也在為小燕的遭遇而歎息,訴說著她的不幸,那聲音像是在低吟一首悲傷的歌。小燕看著窗外灰暗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助感,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輕易落下,生怕引起傷口的疼痛,隻能強忍著,任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淚水裏滿是委屈和不甘。她想起這些年為這個家的付出,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心中一陣酸澀。


    此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發出 “吱呀” 一聲輕響,那聲音在寂靜的病房裏格外清晰,仿佛是打破平靜的一聲驚雷。碧心和大勇走了進來。小燕看到他們,扭過頭去,心中還在為大勇提出離婚的事生氣。她的嘴唇微微抿起,眼中閃過一絲倔強與委屈,心裏想著:“他說離婚就離婚,把我當什麽了?現在我受傷了,他倒好,還把婆婆帶來。他怎麽能這麽狠心,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麽多,他都看不到嗎?我每天早起晚睡,操持家裏的一切,他卻如此絕情。”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被子,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碧心一臉關切地走到小燕床邊,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握住小燕的手,她的手溫暖而粗糙,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每一道紋路裏都藏著生活的故事。碧心說:“這是怎麽迴事啊,出了這麽大的事,大勇,你怎麽才跟我說,小燕,這個接好了沒有呀,不會落下病根吧。” 她的眼神裏滿是心疼,像在看自己受傷的孩子,那目光裏的慈愛讓人動容,仿佛能驅散小燕心中的陰霾。她輕輕地撫摸著小燕的手背,像是在傳遞著力量。


    小燕賭氣不理她,將頭扭向另一邊,被子下的手緊緊攥著床單,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床單抓破。她心裏卻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對自己處境的委屈,也有對碧心關心的一絲感動,但更多的是對大勇的不滿。她想起這些年為這個家的付出,每天早起做早餐,變著花樣隻為家人能吃得開心;晚上等大勇迴家,不管多晚都要為他留一盞燈;操持家裏的大小事務,從洗衣做飯到打掃衛生,每一件事都親力親為,卻換來大勇要離婚的決定,心中滿是不甘和憤怒,那憤怒在心中燃燒,卻又無處發泄。她的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切。


    碧心轉頭對大勇說:“我把他罵了,這麽好媳婦上哪找去啊,我們小燕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還一心一意地和大勇過日子,還幫著供小峰念大學,最關鍵是還給我們家生了個大孫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著大勇,語氣裏滿是責備,眼神中透露出對小燕的維護,那維護的眼神像是在告訴大勇,小燕是這個家的寶。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像是在為小燕打抱不平。


    大勇忍不住說道:“她就認錢,太霸道了太任性了。這些年,我在外麵拚命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為了多掙點錢,我在公司裏受了多少氣,遭了多少白眼,迴到家還要受她的氣,她隻知道抱怨我賺得少,一點都不體諒我。我在外麵受了多少委屈,她從來都不過問,隻知道要錢要錢。我這麽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多年的委屈和不滿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他的眼眶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那哽咽裏藏著多年的心酸。他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像是在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碧心連忙反駁:“她不是為了過上更好的日子嗎?你以為她不想輕鬆點?她每天操持家裏的大小事務,從早忙到晚,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照顧孩子和老人,容易嗎?你隻看到她要錢,你看到她的付出了嗎?她為了這個家,放棄了自己的夢想,青春都耗在了這裏,你卻不懂得珍惜。” 她站起身,雙手叉腰,眼神堅定地看著大勇,試圖讓他理解小燕的不易,語氣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那語氣裏滿是對兒子的失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知道該如何讓他明白。


    大勇還想再說,碧心打斷他:“大勇,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你就別想有離婚的念頭。這個家不能散,小寶不能沒有媽媽。你要是離婚了,小寶怎麽辦?他還那麽小,你想讓他在一個破碎的家庭裏長大嗎?你忍心看著他以後自卑、內向,被別人欺負嗎?”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仿佛在扞衛著這個家最後的完整,那堅定的語氣讓人無法反駁,像是一道堅固的城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像是在對大勇下最後通牒。


    大勇無奈地歎了口氣:“媽,您不了解我們之間的事,這些年我過得太累了。每天在外麵工作已經精疲力盡,迴到家還要麵對她的抱怨和指責,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沒有一點溫暖和安慰。” 他低下頭,雙手抱住頭,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仿佛身上背負著千斤重擔,隨時都會被壓垮,那疲憊的身影讓人看了心疼。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碧心揮了揮手:“別說了,除非你把我也趕走,我就跟小燕和小寶一起過。你們要是離婚了,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這個家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不能看著它散了。” 她重新坐迴小燕床邊,輕輕拍著小燕的手,像是在給她力量,也像是在向大勇示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那決心堅如磐石。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小燕的手,像是在告訴她,自己會一直支持她。


    這時,小燕突然說:“大勇,我渴了。” 說著,指了指杯子。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虛弱,卻又像是帶著一種試探,想看看大勇到底還在不在乎她,那聲音裏滿是期待和不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渴望,希望大勇能關心她一下。


    大勇沒好氣地說:“你自己拿。” 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耐煩,這些天的照顧和爭吵已經讓他身心俱疲,他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對小燕的態度也變得冷漠起來,那冷漠的語氣像一把刀,刺痛了小燕的心。他甚至都沒有看小燕一眼,隻是自顧自地說著。


    碧心連忙打了大勇一下,去倒水:“去去去,你怎麽能這樣對小燕,她現在可是病人。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她嗎?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關心和照顧,你卻這麽冷漠。” 她一邊倒水,一邊小聲嘟囔著,眼神裏滿是對大勇的不滿,覺得他太不懂事,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失望,看著自己的兒子,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碧心日夜守在小燕身邊,悉心照料。她每天天還沒亮就起床,摸著黑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去菜市場挑選最新鮮的食材。菜市場裏彌漫著各種氣味,嘈雜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她卻一心隻為小燕挑選最好的食材。她仔細地挑選著每一顆蔬菜,每一塊肉,像是在完成一件神聖的使命。迴來為小燕準備營養豐富的飯菜,每一道菜都飽含著她的心意,從食材的清洗到烹飪的每一個步驟,她都親力親為。她會一口一口地喂小燕吃,像照顧嬰兒一樣細心,每一勺都輕輕送到小燕嘴邊,還會吹一吹,生怕燙到她;幫她擦拭身體,換洗衣物,不嫌髒不嫌累,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她,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關愛;還會在小燕疼痛難忍的時候,輕聲安慰她,給她講一些有趣的故事,那些故事裏有她年輕時的迴憶,也有對未來的期許,隻為分散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痛苦,那溫柔的聲音像春風,撫慰著小燕的心靈。小燕看著碧心忙碌的身影,迴想起自己之前對她的惡言相向,心中一陣愧疚。她想起碧心為這個家付出的一切,想起自己為了錢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那些曾經的爭吵和冷漠在這一刻都變得那麽刺眼。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著,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改過自新,珍惜眼前的一切,讓這個家重新充滿溫暖。


    另一邊,小峰為了錢的事心急如焚。他約了人在外麵見麵,掛了女朋友晶晶的電話。晶晶覺得有些不對勁,心中湧起一股不安的預感,那預感像烏雲一樣籠罩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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