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女神在上,希望降一場雨,這樣我們的足跡便能被掩蓋掉了。”


    篝火旁,一名盜匪看向不遠處那清晰明了的牲畜蹄印和車轍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禱告道。


    周圍其他同夥皆是笑話打趣。


    “你都做劫匪了,還想要得到聖光的庇護嗎?”


    聖光的信仰頗為普世,因為在存在魔法的世界裏並不缺少神跡。


    其實眾多劫匪們的心裏也是信仰聖光的,隻不過他們現在反倒是希望聖光不要注視到自己在犯罪。


    禱告的盜匪見同伴們如此,便也停止了動作。


    很難指望一群烏合之眾沒經曆過專業軍事訓練的強盜,能夠在行軍中具備多麽強的反追蹤意識。


    甚至說,他們這些人壓根兒就沒想過耗費精力去掩蓋自己的行蹤。


    畢竟被他們洗劫的那座村莊,並不在巴羅克男爵領的轄區內。


    而它所屬的騎士老爺不知道在哪,隻有每年一個侍從來到村莊收稅的時候村民們才知道自己的領主是誰。


    而且巴羅克男爵也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率領軍隊出征。


    男爵領剩下的軍士不過一兩百人。


    雖然這些兵力守衛城堡綽綽有餘,但是想要剿滅他們這夥人可難如登天。


    更重要的是……


    篝火前,臉上有刀疤的強盜頭子麵容兇狠猙獰,捏著匕首將一塊烤肉送入嘴裏咀嚼。


    更重要的內幕他並沒有提前告知這些手下,因為這些人的嘴巴並不能保守秘密。


    而這個秘密就是,他們此次的劫掠行動,並不是強盜頭子自己主觀發動的。


    而是來自於一個貴族老爺,巴羅克男爵的次子,岡底斯·巴羅克騎士。


    據說巴羅克男爵在出征之前,便已經預料到此次戰爭的兇殘。


    為了預防自己可能戰死沙場之後,巴羅克男爵的夫人這個後媽會使壞侵犯長子的繼承權,為她的親生兒子謀利。


    於是他在臨行前將長子、次子都冊封為了騎士。


    雖然都是騎士,但是二人的待遇區別很大。


    長子是獲得了一個小鎮為采邑,次子隻有一座小村莊。


    巴羅克男爵此舉明顯是想通過增強長子的實力來穩固長子繼承權。


    但是自從他離開後,男爵夫人果然開始作妖,各種手段削弱限製長子發展勢力,同時不斷扶持自己的親生兒子。


    不僅動用自己的小金庫,還挪用領地的財政支援次子的村莊。


    但是畢竟是村莊和小鎮的區別,綜合實力差別很大,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補齊的。


    尤其是人口,就算是規定領民年滿十四歲就結婚生子,一代人長成也得要十五年。


    因此,采邑人口成為了困擾男爵夫人和次子的巨大難題。


    被這個問題折磨到如今,他們最後竟然想出了擄掠平民為農奴這樣道德淪喪的辦法。


    當然,貴族們並不把平民當人,而是跟牲畜一樣的財產。


    在男爵夫人和男爵次子眼中,他們覺得自己這樣不過是竊了些財貨而已,並不算草菅人命。


    當然,他們不能在巴羅克男爵的領地內搞這種事。


    畢竟若是萬一巴羅克男爵迴來,發現他們做了這種事情,恐怕會大發雷霆,甚至有可能廢除次子的騎士身份。


    所以,他們將目光放在了周圍的其他領地。


    而對其他領地下手,如果動用的是男爵麾下的軍士,這種行為無異於是宣戰。


    因此,男爵夫人和次子再次突破道德底線,他們收買了這夥強盜為黑手套。


    他們所擄掠到的人口和牲畜,男爵次子都會以高價迴收,並且會為強盜的行蹤提供掩護。


    然後那個村莊因為位置偏僻,領主一直離線,被選為下手目標。


    這腐朽貪婪的貴族,才是強盜頭子能夠在巴羅克男爵領肆無忌憚的根本原因所在。


    眾多強盜下屬隻知道他們的俘虜和貨物會賣給神秘的奴隸商人,並不知道那個奴隸商人竟然是男爵次子,騎士老爺。


    強盜們點燃的篝火火光雖然照明方麵效果較差,幾乎隻能照亮周圍數米的範圍。


    但是夜間篝火在傳遞信號方麵,可謂是效果拔群。


    “安蘇大人,找到他們了!”


    順著車轍和腳印,他們來到一處小山腳下,隱約能夠看到山上的點點火光。


    保羅觀察良久,向安蘇稟報道:“一共有三叢篝火,人數應該是不少於三十人的樣子,這肯定是那夥強盜了。”


    對麵至少是三十人以上的強盜集團,在民間已經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了。


    而他們這邊的戰鬥力是一個騎士侍從,一個禁錮魔法師,一個缺乏弓箭經驗的弓箭手,一個身手矯健,擁有極強夜視能力的貓耳亞人,以及……


    一個安蘇。


    “好,保羅、諾艾爾、伊莎貝拉,還有菲魯茲你們照顧好馬匹,在外圍支援即可,我們盡量爭取不放跑一個。”


    “大人,您不著甲嗎?”


    沒人懷疑,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能幹掉幾十號強盜。


    但是安蘇不著甲的情況,卻是讓保羅等幾人一陣不解和擔憂。


    而安蘇的解釋是:“甲胄隻會影響我開砍的效率。”


    隻會對手無寸鐵的村民下手的匪徒,麵對這樣雜兵般的敵人,還要啥甲胄,全力輸出就完事了。


    安蘇的自信不僅是源於自己的能力,更是他對敵人的了解。


    真不是他太過輕敵,而是對於這些無甲,布衣的強盜而言,在這種小規模衝突中,就算不是自己,就是保羅這樣的對他們也是降維打擊。


    據安蘇一路走來的觀察,在這個時代,平民是普遍吃不飽的。


    這些強盜曾經也都是被貴族壓榨的底層平民,如今即使是落草為寇,該吃不飽的恐怕還是吃不飽。


    他們或許比普通平民多了一份兇惡,和一些戰鬥經驗,戰鬥力比起領主們強行從農田裏拉出來的農奴征召兵強一些。


    但是強得非常有限,對於騎士老爺來說沒有差別,都是一刀能砍死的存在。


    這時代的步兵,除了雇傭兵之外,也就長弓手等少數特例需要警惕,其他都不值一提。


    而步兵中最強的戰鬥單位,是不騎馬的步行騎士。


    於是,在篝火旁暢想著富裕的美好未來生活的時候,無人注意到,一個如同鬼魅幽靈般的身影,悄然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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