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阮阮隻覺渾身骨頭都散了架,五髒六腑仿佛被巨石碾過,痛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每一次唿吸都像刀割,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著撕裂般的劇痛。


    她艱難地咳嗽,每咳一下,胸腔裏就翻湧起一陣腥甜,鮮血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溢出,染紅了衣襟。


    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大腦一片混沌,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木阮阮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試圖從儲物袋中取出療傷丹藥,可雙手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不聽使喚。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漸漸失去控製。


    不知過了多久,木阮阮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山洞中,洞內燃著一堆篝火,火光搖曳,發出劈啪的聲響,為這幽暗的山洞帶來了一絲暖意和光明。


    木阮阮掙紮著坐起身,目光在山洞中掃過,最終落在了不遠處一個身影上。


    是宇文年!


    他靜靜地躺在那裏,雙目緊閉,臉色潮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是在發燒。


    木阮阮心中一緊,顧不得自身的傷痛,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療傷丹藥,一股腦地塞進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遍全身,原本劇痛的五髒六腑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


    木阮阮感覺自己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爬到宇文年身邊。


    她顫抖著手,將幾顆療傷丹藥塞進宇文年口中,又將他扶起來靠在石壁上,讓他能夠更舒服一些。


    做完這一切,木阮阮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靠在宇文年身邊,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等體力稍微恢複了一些,木阮阮才緩緩走出山洞。


    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木阮阮猜測,這裏應該是之前那個村子後麵的山脈。


    她現在身受重傷,無法禦劍飛行,隻能步行尋找水源。


    木阮阮環顧四周,發現宿焱不見了蹤影,她摸了摸手腕,那裏原本紫金蝴蝶的印記已經消失,這說明宿焱也在這附近。


    木阮阮心中充滿了擔憂,宿焱和宇文年同時護住她,但是隻有宇文年在,宿焱卻沒了蹤影,她雖然和他是簽訂了契約,但是感應下來總覺得有些斷斷續續,這讓她忍不住擔心。


    “宿焱,你在哪裏?”木阮阮在心中唿喚著宿焱的名字,卻沒有得到迴應。


    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走遠,隻能先找到水源,再想辦法聯係宿焱。


    木阮阮咬緊牙關,強忍著身體的疼痛,一步一步地向樹林深處走去。


    “宿焱他,會去哪裏呢?”木阮阮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暗自思忖,“還有宇文年,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住。”


    她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我一定要找到水源,救宇文年,找到宿焱。”木阮阮眼神堅定,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這次的妖獸自爆給了她很大的教訓,都說元嬰期的修士自爆的時候很可怕,元嬰期的妖獸自爆的時候同樣也很可怕。


    最關鍵的是,她知道人類修士到了元嬰期之後,就算自爆,假如體內的小元嬰快速逃離,就可以不死,就是修為無法再精進,隻能兵解。


    妖獸的元嬰期她還真的不是很了解,但是妖獸到了元嬰期,那也是能夠霸占一方的妖獸。


    會這麽簡單被他們殺死嗎?


    她有些不確定。


    木阮阮腦海中紛亂如麻,各種念頭交織纏繞,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但她腳下步伐卻未曾停歇,捕捉空氣中的水分,往水汽重的地方去。


    幸運的是,水源並不遙遠,約莫一刻鍾後,她終於尋到一處溪流。


    溪水細窄,卻清澈見底,足以解燃眉之急,木阮阮俯身捧起一汪清泉,先是細細清洗了自己滿是塵土與血跡的身軀。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將水囊灌滿,轉身踏上歸途。


    迴到山洞時,宇文年依舊高燒不退,額頭滾燙,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木阮阮心急如焚,連忙擰了塊濕帕子,輕輕擦拭著宇文年身體。


    她自己也身負重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疼得她直冒冷汗。


    但她隻能咬緊牙,強忍著劇痛,一點點地將宇文年全身都擦拭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她已是精疲力竭,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靠著宇文年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木阮阮時而昏沉,時而清醒。


    稍稍恢複一絲力氣,她便掙紮著起身,繼續用濕帕子為宇文年擦拭降溫。


    如此反複,直到黎明破曉,宇文年額頭熱度終於漸漸消退,唿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木阮阮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但身體還沒恢複的疲憊和傷痛如潮水般湧來,她再也抵擋不住,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宇文年,到底是怎麽帶著她找到這個山洞的?


    明明他們受傷都是這麽嚴重。


    木阮阮在昏迷前,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


    “現在,隻能靠我來照顧你了。”


    她喃喃自語,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有事啊……”


    這是木阮阮昏迷前,最後的念頭。


    可能是之前的丹藥起了作用,木阮阮覺得這次身體舒服多了。


    等她驚醒的時候,身邊的宇文年已經不在。


    木阮阮一下子就徹底醒過來,趕緊爬起來去找人,一出去,就發現宇文年站在山洞外麵仰頭看天。


    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清冷的月光灑在山林中,平添了幾分幽秘。


    “師兄,你身上的傷怎麽樣?”木阮阮沒注意到宇文年的異樣,隻是擔心他身體是否好了點。


    “沒事,你之前不是喂我吃了丹藥,傷勢在慢慢恢複。”宇文年迴過神,溫聲和木阮阮說話。


    “先進去吧,夜裏還是有些涼,你傷勢還沒好。”


    “好。”


    進了山洞,木阮阮才詢問那天的事情,“我最後的記憶就是你和宿焱護在我身前,我再醒來就是在山洞裏了,咱們到底怎麽過來的?”


    宇文年目光閃了閃,笑了下,“還能怎麽過來,不就是我最後沒有昏迷過去,強行把你帶過來,不過隻能勉強點好火,我就暈過去了。”


    他的話木阮阮倒是也沒懷疑,隻是有些發愁,“不知道宿焱去了哪裏,是不是受傷太重。”


    她被兩人護著都這麽嚴重,更別說在外麵承受第一波自爆的他們。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宇文年的傷勢比她還要厲害。


    宇文年沉默了下,“可能在哪個地方療傷吧。”


    說著他轉了話題,“也不知道那頭妖獸到底有沒有死徹底。”


    “師兄也是這樣想的?我當時醒過來的時候就想著人類修士到了元嬰期可以修煉出小元嬰在自己體內。”木阮阮麵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那麽妖獸呢?他們成了元嬰境界之後,難道真的隻有妖丹了嗎?他引爆了妖丹是不是還留有後手?”


    “所以我也懷疑那個妖獸可能沒有死。”


    如果妖獸真的沒有死,他們就必須要把妖獸解決了才行。


    已經死了這麽多人,還毀了一個村莊,如果還不把這個妖獸徹底給消滅掉,說不定他還會禍害另外一個村莊。


    而且這些妖獸的蠱惑能力也特別強,原本木阮阮以為像妖獸到了一定境界之後,都喜歡單打獨鬥,但是這三個妖獸走的是不同尋常路。


    而且這三個妖獸中水平最次的也都是金丹期妖獸,更別說還有兩個元嬰期的。


    都這樣的境界了,居然還能聯合起來,這實在讓人有些驚訝。


    要知道妖獸和人類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於妖獸對自己的地盤有非常深的領土意識。


    人類是群居動物,但是妖獸卻隻有極個別的才是群居動物。


    而且這個群居還是在力量比較弱小的時候。


    像是到了金丹期以上的妖獸,更喜歡自己盤踞一個山頭戰山為王,這樣反而更符合妖獸的特性。


    偏偏這三個就聯合起來,而且還專門找了個村子給他們供奉。


    木阮阮忍不住想到一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幾頭妖獸就跟這些流氓一樣,本來應該各自找個山頭占山為王的,結果人家搞的是朝拜那一套。


    和普通妖獸走的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先別想那麽多了,咱們當務之急是先把傷養好,把傷養好,之前說什麽都是枉然,而且他們選擇這個地方……”宇文年眼睛眯了眯,“可能這個地方有他們必須謀算的理由,不然別的地方不選就偏偏選這一個地兒。”


    木阮阮了然的點頭,“那咱們在這裏算是守株待兔?”


    “不過師兄說的倒是也沒錯,我們必須要先把傷養好。”


    既然已經決定,兩人就幹脆在這山洞徹底住下來。


    反正主要是在於療傷在哪裏都是一樣,而且療傷的時候隻要吃一顆辟穀丹就行。


    宇文年先在洞口設下禁製,這樣就不會有其他的妖獸或者野獸闖進來。


    之後兩人就一人吃下一顆辟穀丹,開始各自的療傷。


    木阮阮不知道,在她正式進入療傷的時候,宇文年睜開了眼睛,他並沒有驚動木阮阮,而是小心的打開了山洞的禁製走了出去。


    外麵月光依然很冷清,他像是知道怎麽走一樣,很熟悉的在山林中穿梭。


    最後他停在一塊石頭麵前,低聲說了一句,“是我。”


    石頭後麵緩緩走出來一人,正是木阮阮想要找到宿焱。


    但是此刻的宿焱原本那張漂亮的臉上布滿了醜陋的疤痕,原本完美無缺的臉,有一半像是被燙傷一樣。


    “她還好嗎?醒了嗎?”半天之後宿焱才開口,隻是原本歡快跳躍的語氣變得格外的低沉。


    “你真的不去見她嗎?她很擔心你,想要去找你,不過現在傷勢比較重,所以想養好傷之後再去尋你。”


    宇文年看著宿焱,聲音淡然,“或許她根本不在意,你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不!”宿焱急促的說了一句,他的右手摸上自己的右臉頰,眼中都是苦澀,“就算她不介意,我自己也介意,我忍受不了自己以這副醜陋的樣子出現在她麵前。”


    “我寧願她以為我死了,離開這個世界上。”


    他的傷是妖獸引爆妖丹之後所留下的傷勢,這也就導致這種傷普通的療傷丹藥根本沒有辦法複原。


    這也是他不願意見到木阮阮的理由,他無法自己以這副樣子出現在她麵前,就算他可能是木阮阮幾個男人中實力最差的,但絕對是所有人當中容貌最漂亮的。


    如果連他最引以為傲的優點都不見了,那他還有什麽臉能夠出現在她麵前?


    對於宿焱來說,這無疑比殺了他還難受。


    “你迴去吧,照顧好她,別讓她發現我。”宿焱緩緩低下頭,就要躲到岩石後麵去。


    “等一下。”宇文年叫住他,扔給他一個瓶子,“這是療傷的藥,你自己在這裏一定要小心,別真的出事。”


    他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昔日的情敵現在變成這樣,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尊重了他自己的意見,既然他不願意出現在木阮阮麵前,他也不會假惺惺的勸他。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不是宿焱,並不知道宿焱對容貌毀了一半是什麽樣的心情。


    但是他向來不喜歡勉強人,既然這是宿焱的選擇,那他就選擇尊重。


    宇文年悄悄的迴到山洞,木阮阮還正在療傷中,並不知道他已經出去了一趟。


    重新把禁製加固之後,他也緩緩閉上眼睛,開始調動體內的靈力,撫慰受傷的地方。


    這一療傷就足足用了一個月,這才把傷勢全部都恢複好。


    木阮阮的傷勢比宇文年到底是輕一些,所以她率先恢複。


    她睜開眼睛看到宇文年還沉浸在療傷中並沒有打擾,而是走出了山洞。


    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是沒有動的,所以她想先清洗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塵,雖然說用符咒也可以,但是在她這裏總差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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