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城市最高樓的大屏上播放著立體動畫,配合璀璨的煙花燃爆,一次次點亮醫院的漆黑走廊。


    突然,所有燈被驟然亮起,幾名醫生推著擔架床衝向手術台。


    “心跳已達到臨界點,除顫儀準備!”


    “快!必需立刻動刀了!”


    護士小姐抓著吊瓶邊跑邊喊,“喬太太,您快讓喬醫生聯係李教授,孩子要撐不住了!”


    唐夏喘著粗氣掏出手機,腳步漸緩。


    纖細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點擊,細密的汗珠滴落又被迅速擦去。


    許久,丈夫喬知遇的聲音不耐地響起。


    “你煩不煩?我晚點迴家,你倆早點睡,不用等我。”


    唐夏習慣性溫順的聲音顫抖哽咽。


    “知遇,咱們不是約了李教授嗎?念念現在進手術室了,求你快聯係李教授幫咱女兒做手術,求他趕緊來!”


    電話對麵突然嘈雜起來,喬知遇不知哪去了,過了許久才嘖了一聲。


    “之前跟教授說好年後做手術,現在又變卦?你不能讓念念過完年再動手術嗎?你這媽當的真爛!還是說你為了讓我迴家,都利用上念念了?”


    唐夏急促地抹著臉上的淚珠,哭得有些喘不上氣,“念念剛剛在我包餃子的時候暈倒了,唿吸不上來,急診這邊的醫生說她可能……”


    念念三歲半,有先天性心髒病,最近半年突然惡化,唐夏也立刻為她約了心內科泰鬥李教授,原本預計年後動刀。


    但念念等不到那時候了。


    喬知遇打斷她,“你少來,我說了李教授來不了就是來不了,你別裝了,大過年的用孩子惡心人,真有你的。”


    唐夏愣住了,強烈的屈辱、憤怒衝上天靈蓋。


    在喬知遇眼裏,跟他幾年伉儷情深的妻子就是這種,隻會以孩子的性命作要挾的潑婦?


    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沒力氣和他吵,“你幾點能來?我們當麵說。”


    不知為什麽,唐夏總覺得要發生什麽,恐懼從她的背後緩緩收緊,心跳聲在空寂晃眼的白熾燈下愈加劇烈。


    “給李教授打過電話了,我有事,你別……”


    喬知遇那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唐夏手抖了抖,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對方就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他掛斷了電話。


    唐夏顫抖的手幾乎要將手機捏碎,拚命點擊迴撥。


    無人應答,微信短信發出三四屏,懇求也好怒罵也罷,等不來半句迴複。


    有個護士拿來一次性拖鞋,“喬太太,您別光著腳了,冷。”


    唐夏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隻有一隻腳穿著襪子,大概是拖鞋和另一隻襪子都在路上跑掉了。


    “謝謝,請問你知道李教授什麽時候能到醫院嗎?”


    護士點點頭:“喬醫生剛剛打過電話了,李教授最多五分鍾就到。”


    唐夏稍稍鬆了口氣。


    五分鍾後手術室仍是一片漆黑,隻有幾位護士急切地奔跑著。


    唐夏急瘋了,抓住一個護士質問,對方也手足無措起來。


    “喬太太您先喝口水,這個手術隻有李教授有成功經驗,我們會盡力拖時間等他的!”


    過了十五分鍾,他們終於簇擁著一個藍色手術服的身影衝了進去,“手術中”三個字終於亮起。


    唐夏深深唿氣,臉有些癢,一摸才發現上麵滿是淚痕。


    手術進行不到二十分鍾,剛才那個護士又衝了出來,快急哭了。


    “喬太太,我們急診的醫生是真處理不了您女兒的情況,您快讓喬醫生把李教授送上來吧,另一個小朋友我們去二樓幫他治好嗎?”


    唐夏心髒驟然被抓緊,衝進手術室,“什麽意思?剛剛進去的不是李教授?”


    一群人不敢讓她破壞無菌環境,連推帶搡把她推離手術室。


    主刀大夫的口罩滑落,隻見一張青年的臉,驚慌失措地露出來。


    這張臉看著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門縫中顯示儀上隻有一條綠線和蒼白的提示音。


    他聲音顫抖著答,“李老師在二樓,喬醫生用權限把他調走了,求您了,我是真的沒辦法!”


    唐夏咬咬牙,紅著眼把他們推進手術室:“不許停!搶救她!先撐住!”


    幾乎是爆發出所有力氣,唐夏轉頭衝向電梯。


    他們的位置在五層,電梯全都在一層,唐夏等不了了。


    她立刻甩掉鞋衝進醫院樓梯,連滾帶爬跑到二樓。


    隨著腳步一聲悶響,笑聲由遠及近迴蕩在走廊。


    喬知遇左右摟著女人孩子,笑容滿麵地圍著李教授。


    唐夏愣怔了一秒。


    麵容精致甜美的女人嬌笑著,粉色的皮草裹緊她纖細的腰身,倚在喬知遇懷裏,略帶嗔怪地瞪著眼。


    林依月,她是喬知遇這些年一直忘不掉的青梅竹馬,在國外生了孩子,最近半年才迴國。


    “孩子隻是吃餃子被糖卡住喉嚨,喬醫生和林小姐不用擔心,沒什麽手術必要。”李教授尷尬笑著岔開話題。


    兩人連忙誇讚李教授“神醫聖手”,根本不用開刀,用鑷子就把糖塊夾出來了。


    這對男女堆著假笑還要阿諛奉承,唐夏眼淚奔湧而出,立刻衝過去,抓住李教授的胳膊。


    “求您救救我女兒吧!她現在心髒衰竭正在搶救,隻有您能給她做手術!”唐夏用力搖晃著對方的手臂。


    李教授有些疑惑,“你的孩子?他不是噎到了所以……”


    喬知遇上來裝作要拉起唐夏的樣子,一隻手扶著她的胳膊,另一隻死死扯著她的頭發,聲音咬牙切齒。


    “老婆,你懂事點好嗎?李教授已經很累了,你別再出來發瘋給我丟人現眼了!”


    轉頭看向喬知遇和林依月,李教授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瞪著眼睛,狠狠地拍大腿,快步走向電梯。


    “胡鬧!”


    唐夏急忙想爬起來跟上,卻被喬知遇緊緊抓住,“唐夏,我不是安排醫生給念念做手術了嗎,你想故意駁我麵子?”


    喬知遇眼裏怒意與鄙夷幾乎要將唐夏吞沒。


    啪!


    這番話徹底壓斷了唐夏的理智,她一巴掌狠狠扇在喬知遇臉上。


    喬知遇不敢置信:“你居然打我,唐夏,你瘋了吧?”


    “知遇哥,你沒事吧?”林依月聲音軟糯,臉上卻帶著濃濃的嘲諷:“嫂子,你怎麽能隨便打人呢?”


    唐夏氣的兩眼發白


    “我瘋?喬知遇,我看是你瘋了吧?女兒著急手術,你居然把她的醫生搶走!”


    “安安被糖卡住了,都是病人,我要一視同仁。”喬知遇不耐煩地解釋。


    “一視同仁?你為什麽不讓別的醫生給她看,為什麽要搶我約給念念的醫生!我們的女兒很可能會死!”


    唐夏再也控製不住,一拳狠狠打在喬知遇鼻子上。


    旁邊的小男孩林安安轉了轉小小的三角眼,看準了林依月的態度之後,一頭狠狠撞向她肚子:“壞女人,你不許打喬爸爸!”


    生完孩子後沒坐月子,一直做家務,唐夏的身體根本撐不住這一撞,重心不穩直接向樓梯下摔去!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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