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仲奇從家庭醫生那裏知道歐陽益受傷的事情,卻不知道其中原委,讓他更加擔心肖敏敏。


    馬仲奇偷偷的跟著肖敏敏去超市采購,看見她和阿姨買了一大購物車的東西,兩個人結完賬,開始分類裝袋,一會兒好往車上拿。


    購物車是靠邊放的,肖敏敏站在購物車外側低頭拿東西。這時候超市工作人員正在卸貨,卸貨的推車上摞了一人多高的成箱的啤酒。


    過道很寬,肖敏敏站的位置完全不影響卸貨推車通行。所以在推車過來的時候,肖敏敏站在原地沒動。


    就在推車即將過去的時候,最上層的三箱啤酒毫無征兆的砸下來。一箱啤酒衝著肖敏敏直接拍過來的瞬間,一隻大手摟著她的腰把人直接撈了起來,然後肖敏敏被馬仲奇穩穩地護在了懷裏,而整整一箱啤酒結結實實砸在了馬仲奇後背上。


    馬仲奇疼的悶哼一聲,一個趔趄,差點兒抱著肖敏敏滾到地上。肖敏敏看他臉都白了,皺著眉頭,腦門上全都是汗,也嚇壞了:“馬仲奇,你怎麽樣?”


    馬仲奇顧不得自己,雙手抓著肖敏敏的胳膊,反複確認:“敏敏,有沒有砸到你?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馬仲奇,你還好嗎?”


    肖敏敏問出這句話,馬上就知道事情嚴重了。馬仲奇已經都站不住了,整個身體朝著她壓過來。


    超市裏的工作人員急忙幫著肖敏敏扶住馬仲奇,緊急送往醫院。


    馬仲奇的後背腫了一大片,黑紫黑紫的,還破了皮。醫生說外力再稍微強那麽一點點,骨頭絕對砸斷了。


    馬仲奇四仰八叉的趴在病床上,肖敏敏看著他的後背,整個心揪了一下。馬仲奇還沒心沒肺的安慰她。見肖敏敏紅了眼眶,馬仲奇立馬著急的要爬起來。


    “敏敏,你別哭呀,醫生都說沒事了。”


    肖敏敏用手輕輕的摁著他的肩膀,馬仲奇立即停止動作,來自肖敏敏掌心的溫度比止疼藥都有效,他一動不敢動,渴望那一絲溫暖再多停留一會兒。


    “馬仲奇,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管我?我不愛你,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所以,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可以嗎?”


    “敏敏,對不起。我……我……我是在過自己的日子呀,我今天隻是路過。敏敏,真的。你別哭,你要我怎麽做,我都聽你的,別哭好嗎?”


    肖敏敏摁著馬仲奇肩膀的力道增加了幾分,她不想讓馬仲奇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馬仲奇,就算我救過你一次,你也早還清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都讓我很困擾。所以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不要再管我,不要再對我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馬仲奇完全感覺不到後背的疼痛,整顆心、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他看著肖敏敏頭也不迴的離開病房,眼淚不自主的就掉下來:自己連默默愛她都不被允許了。


    馬伯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馬仲奇的後背,既心疼又無奈:“你就沒有消停的時候,這又是怎麽傷的?”


    馬仲奇抓著馬伯兮的手臂,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哥,你陪我待會兒。”


    馬伯兮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馬仲奇叫他哥了,看他那沮喪無助的樣子,不用問,肯定是因為肖敏敏。他心疼的摸著馬仲奇的後腦勺,像哄孩子一樣:“好,我在這陪你。”


    等馬仲奇睡著了,馬伯兮站在走廊裏給阿賓打電話:“小奇怎麽受傷的?又是因為肖敏敏是吧?”


    阿賓正被韓菲苒硬拉著陪她逛街呢,扭頭看著韓菲苒:“老大受傷了?什麽時候的事?”韓菲苒一下子跳起來:“受傷?快快!去醫院!”


    阿賓和韓菲苒急急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馬伯兮正喂馬仲奇吃飯。


    韓菲苒見馬仲奇穿著病號服趴在床上,也不知道傷哪了,想著飯都不能自己吃了,肯定是傷的厲害,瞬間帶了哭腔:“你怎麽了這是?”


    說著蹲下身,雙手捧著馬仲奇的臉,發狠的說:“誰弄的?誰這麽大膽子敢傷你?我給你出氣!”


    馬仲奇兩個胳膊都動不了,沒辦法把韓菲苒撥拉開,衝著阿賓發號施令:“阿賓,把她給我弄走。”


    阿賓把韓菲苒拉起來摁到椅子上,一隻手控製住她的雙手,韓菲苒就拿腳踢他小腿,阿賓一動不動,任由她亂踢。


    兩個人沒待多大會兒,馬仲奇就嫌韓菲苒太吵,強製把兩個人打發走了。


    馬仲奇這幾天一直悶悶的,話也懶得說,除了吃就是睡,打算在醫院自我放空幾天。


    結果馬振國打電話過來罵人,說他一天天無所事事,那塊地到現在都拿不下來,問他是幹什麽吃的。


    馬仲奇的胳膊還開不了車,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水圍村遠離市區,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村裏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


    村子依山而建,一條清水河繞著半個村子流進山裏,確實是一個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好地方。


    沿著小路一路走,有一個很古老的牌樓,上麵寫著“水圍村”,看得出字是新裱過的。


    路兩旁的房子又矮又舊,卻排列整齊,很有秩序。幾個小孩子嬉戲打鬧,還有曬太陽的老人,以及牛羊雞鴨。


    再往裏麵走,就看到一個很大的祠堂,威嚴肅穆,牌匾上寫著“福澤綿長”。馬仲奇正要往裏走,就聽見一聲嗬斥:“站住!做什麽的?”


    馬仲奇迴過頭來,見一個白頭發、拄著拐杖的老頭兒,眼神犀利的看著他。馬仲奇規規矩矩欠著身問好:“您好,老先生,我是過路的,想討口水喝。”


    老先生拿拐杖指了指他:“跟我來。”馬仲奇跟在老人身後,一路打量他。


    老先生看起來年紀很大了,卻身材挺拔,聲音洪亮,步履矯健。衣服穿的整齊幹淨,臉上波瀾不驚,眼睛裏卻是看透一切的睿智。


    老人的家很陳舊,但是收拾的極幹淨。老人泡了茶來,馬仲奇起身雙手接過。


    老人說這是山上頭茬兒的老君眉,讓他嚐嚐看。馬仲奇喝了一口,確實味道醇厚,甘甜爽口,馬仲奇很快喝完一杯:“謝謝老先生的茶,很好喝。”


    老人也不說什麽,繼續給他斟茶,馬仲奇連忙接過來,給老先生倒上,自己又倒了一杯。


    老人把玩著手裏的手把件兒,悠悠的問:“你是開發商吧?想買我們村的地?”馬仲奇痛快承認:“是的,我是新來的負責人。”


    老人沒再說什麽,坐到躺椅上閉目養神,收音機裏放著黃梅戲《送香茶》。馬仲奇把茶具清洗了擺好,沒打招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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