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眼泛幽光,爪牙現寒芒。


    伏羲緊緊地將女媧護在身後,那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他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四周,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狼群的衝鋒並非一窩蜂而上,而是呈現出一種層層遞進的態勢。每一波衝擊都如同驚濤駭浪拍打著礁石,一浪高過一浪。


    在嘯月狼王與蒼月狼王不出手的當下,身上的鱗片也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看上去觸目驚心。更何況說不得什麽時候,兩位狼王就會突然發出致命一擊。


    可是,狼王並不著急動手,或者是,哪怕到了如此地步,他們依舊耐著性子等待著致命一擊。


    而這個機會...


    伏羲的身軀之上,已然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猙獰傷口,鮮血不斷地從中滲出,染紅了祂身下的土地。


    女媧則被伏羲緊緊護在身後,盡管祂自身並未受到太多實質性的傷害,但由於之前受到第三聲狼嘯所帶來的衝擊,使得她的元神劇烈震蕩,此刻能夠施展出來的法力已是微乎其微,近乎枯竭。


    就在個間隙,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側麵猛然竄出,趁著伏羲全神貫注應對敵人之機,悄無聲息地靠近,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咬住了伏羲的後尾。


    伏羲猝不及防之下遭受如此重擊,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身形也隨之猛地一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就險象環生的局麵變得愈發危急起來。


    而一直狼視眈眈盯著伏羲與女媧的兩位狼王見狀,眼中寒芒瞬間大盛,它們相互對視一眼之後,竟不約而同地同時縱身一躍,張開血盆大口,化作兩道黑色旋風直直朝著伏羲猛撲而去。


    “兄長,小心啊!”女媧那充滿驚憂的尖叫聲驟然在伏羲耳畔炸響。


    這一刻,時間似乎都凝固住了,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定格在了這驚心動魄的一瞬間。


    伏羲的腦海中想過很多,隱約的,祂似乎尋到了一條破局之法。


    單憑如今的力量,無論是祂亦或是女媧似乎都難逃厄運,可若是將祂們二者的力量合一呢。


    大道之所以唯一,並不是因為大道的力量隻能被一個人駕馭,而是能完全掌握大道的唯有一人。


    如果,或者說如果,如果自己所修煉的大道與女媧的大道合而為一,是否有突破重圍的這種可能?


    伏羲不知道,但祂願意試試。


    爪子劃過伏羲的胸膛,瞬間撕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鮮血從中噴湧而出。利齒緊接著狠狠咬向伏羲,硬生生地從他身上撕下了一大塊血肉。


    然而,狼王並沒有打算與伏羲纏鬥下去,他們在成功給予伏羲重創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疾馳而去,眨眼間就迴到了安全區域,靜靜地潛伏起來,繼續耐心等待著下一次攻擊伏羲的絕佳時機。


    伏羲不敢有絲毫懈怠。隻見他迅速凝神聚氣,雙指並攏如劍,口中念念有詞,掐動法訣。


    刹那間,伴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破聲響徹雲霄,一道閃耀著空靈光芒的透明屏障驟然出現在四周,並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四麵八方急速掃射開來。


    那群原本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的狼群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打的四散逃竄,狼狽不堪。就這樣,伏羲終於贏得了片刻寶貴的喘息之機。


    就在這時,女媧滿臉驚疑地喊了一聲:“兄長?”


    聽到弟弟的唿喊,伏羲強忍著傷痛轉過頭來,用充滿留戀不舍的目光望著祂,緩緩說道:“小弟,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麽,兄長我也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你或許看不到我的身影,但為兄的目光一定會一直一直的跟著你。”


    “兄長並不會就此消逝離去。兄長隻是恢複了原本的身份,成為了玄穹高上帝。


    小弟,你莫要傷心難過,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由於時間緊迫,伏羲甚至來不及再多安慰幾句女媧,便隻能匆匆忙忙地留下這些遺言。


    “兄長……”隨著女媧一聲驚唿,伏羲開始化道了。


    說是化道,其實也是抬舉伏羲了。


    伏羲原本掌控著薪火大道,然而此刻他所采取的行動,僅僅隻是竭盡全力地耗盡自身所有,以此來促使薪火大道受到他強烈意誌的感召,並迸發出遠超於他自身所能擁有的強大力量。


    化道意味著將自身徹底轉化為大道,用短暫生命的餘暉揮發出大道完整的力量,可伏羲當前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不過是舉起名為大道的武器而已。


    無論是嘯月狼王,亦或是蒼翼狼王,它們都屬於先天生靈之列。


    盡管尚未能夠完全領悟大道之力,但對於化道這種手段,它們還是具備一定的辨識能力的。


    所以,當他們親眼目睹伏羲這般困獸之鬥時,雙狼眼中流露出的盡是深深的不解。


    有必要如此決絕嗎?他們從未揚言過一定要取走這兩人的性命啊。


    即便成功將這兩人擒獲並帶到始麒麟麵前,說不定這二人還有機會被當作寵物豢養起來呢,何至於要走到化道這條絕路上呢?


    疑惑歸疑惑,但應對眼前局勢的舉措卻是沒有半分猶豫。


    隻見嘯月狼王仰頭發出一聲悠長的長嘯,其聲震徹雲霄,仿佛要將這整片天地都撕裂開來。


    隨著這聲長嘯響起,嘯月狼王周身猛然爆發出一股血色彌漫之氣,貪狼嘯月神通再度展現於世間。


    刹那之間,原本高懸於天空之中的明月竟然染上了一層猩紅之色,宛如一輪巨大的血月懸掛天際。


    與此同時,濃鬱得近乎實質化的血氣迅速彌漫開來,如同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席卷整個天地。


    在這片血光映照之下,原本氣勢洶洶的狼群再度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它們一個個身軀膨脹,毛發倒豎,口中獠牙猙獰外露,雙眼閃爍著瘋狂嗜血的光芒。眨眼之間,這些狼群便已徹底化為了一群不死不滅、毫無理智可言的血狼,悍不畏死地朝著伏羲猛撲過去。


    麵對如此兇猛狂暴的攻擊浪潮,伏羲卻是毫不退縮,他毅然決然地挺立原地,用自己寬闊堅實的背影牢牢地護住身後的女媧。


    隻見他雙手揮舞,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芒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絢麗多彩的光幕,抵擋住血狼們的衝擊。


    然而,那些血狼來勢洶洶,數量眾多且實力強大,伏羲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伏羲突然做出了一個舉動。


    他不再躲閃防禦,而是直接迎向了那群血狼。隻見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血狼麵前,緊接著張開雙臂,任由血狼們鋒利的爪子和尖銳的牙齒狠狠地撕扯咬噬著自己的身體。一時間,鮮血四濺,伏羲整個人都被染成了一個血人。


    看到這一幕,女媧不禁大驚失色,她失聲驚唿:“兄長!!”


    話音未落,女媧提起法力便毫不猶豫地想要衝上前去幫助伏羲。但就在她剛要有所動作之際,隻聽得伏羲怒目圓睜,對著她厲聲叱吒道:“小弟!莫忘了為兄之前對你說過的話。”


    女媧聞言渾身一顫,體內剛剛運轉起來的法力頓時停滯不前。在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伏羲剛才那句話語中的深意,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白皙如玉的臉頰滑落而下……


    祂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糾結和痛苦,因為祂是那麽地渴望能夠與伏羲一同化道。


    然而,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伏羲的一片苦心?


    可是,這一切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按照常理來說,如果要將薪火大道融合為一體,那個應該化道之人應當是自己呀!怎麽會變成如今這般局麵?


    此時的祂,剛剛遭受了嘯月狼王的神通攻擊,元神受到強烈的震蕩,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就算現在薪火大道得以成功合二為一,但以祂目前的狀況,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又能剩下多少呢?難道還能比此刻已經選擇化道的伏羲更強不成?


    想到這裏,祂不禁悲從中來,喃喃自語道:“兄長,您怎會如此糊塗……”


    在這片刻的功夫,伏羲便已經被瘋魔的血狼撕成碎片,女媧很想癱坐在地上,訴說著自己內心的痛苦。


    但是不行,少了兄長為其遮風擋雨的屏障,這一刻的女媧得直麵血狼了。


    不過與此同時,有一個女媧十分不想要的好消息也隨之而來了。


    在伏羲化道消逝的那一刻,伏羲身上的薪火之力已經與祂身上的薪火之力合二為一了。


    好消息,隨著伏羲的死亡已經確定了薪火大道上隻有兩個人修行,因為祂對於大道的感悟增加的正好是自身的一倍。


    更好的消息,隨著伏羲的死亡,這就表明薪火大道之上除了自己以外再無競爭對手。


    但這個“好”字在如今的女媧看來是多麽的刺眼。


    女媧擦幹眼淚,眼神中透著堅定的決絕。


    這是兄長用生命換來的力量,絕對不能被辜負。


    女媧雙手結印,薪火大道的力量在她體內奔湧。周圍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似有靈智一般,朝著血狼群席卷而去。


    血狼們不懼生死地衝向女媧,卻被火焰燒得愈加瘋狂,但也正因為瘋狂,女媧稍有喘息的地方。女媧一邊抵禦著血狼的攻擊,一邊尋找著狼王的破綻。


    祂心知肚明,自己不能戀戰,祂絕非狼族對手,可是,嘯月狼王,蒼翼狼王一旁狼視眈眈,怎麽看都是死局。


    女媧心中的絕念剛剛升起,就被堅定不移的信念擊垮。


    祂得活著,不惜一切代價的活著。


    火焰開始在這片世界蔓延,與滿天血色相比猶如蚍蜉撼樹。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光劃破這血色帷幕,隻見一青年道人緩緩降下。


    “來者何人!”


    嘯月狼王是又驚又怒,他的神通剛剛被人從外麵破開了,這就好比破開陣法,外麵破開的難度與裏麵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隻見那青年道人神態悠然地輕撫著自己那隨風飄動、如絲般柔順的長長胡須,緩緩開口說道:“吾乃靈寶天尊,速速迴去轉告始麒麟,此地已被封禁,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爾等就不要再摻和其中了。”


    原本還氣勢洶洶想要再高聲唿喊幾句以壯聲勢的嘯月狼王,一聽到“靈寶天尊”這四個字,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去。


    然而,心中雖有忌憚,但又不太甘心就這樣輕易相信對方所言,於是便隻能小聲嘟囔了一句:“你說你是就是啊?可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


    不過,他說話時的音量極小,微不可聞,大概也就隻有站在身旁的蒼翼狼王以及那剛剛到場的靈寶天尊才能夠聽清。


    而此時呈現出青年模樣的靈寶天尊,顯然無暇與這嘯月狼王糾纏不清,如同過家家一般胡鬧。


    隻見他隻是隨意地輕輕揮動了一下衣袖,刹那間,原本正與女媧激烈纏鬥且勝負難分的狼群,竟像是被一陣突如其來、不知從何處刮起的狂風席卷而過一般,眨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此時,靈寶看向女媧,眼中滿是詫異之色:“道友居然能夠獨辟蹊徑地探尋到這樣一條絕處逢生之路,著實令吾驚訝。”


    然而,女媧此刻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祂宛如雕塑一般靜靜地坐在地上,對於靈寶的話語仿若未聞,絲毫沒有迴應之意。


    靈寶向來性情急躁,但也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自然明白此時此刻絕非催促之時。


    於是,他便默默地站在女媧身旁,耐心等待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莫過了片刻功夫,靈寶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道友,眼下也是時候該踐行那薪火大道對我兄長許下的諾言了吧?”


    女媧的內心深處充斥著無盡的悲愴之情,這種悲痛並非源自於她為了保全性命而不得不以薪火大道同元始天尊所達成的交易,而是深深悔恨自己為何如此愚鈍,明明生機就隱匿於此,可她卻直至生死攸關的最後一刻方才察覺到其中的端倪。


    女媧輕輕地抬起手,緩緩地擦拭著臉頰上的淚痕。


    擦去淚水後,隻見祂素手輕輕揚起,刹那間,一團明亮溫暖的火焰從她身上升騰而起,宛如璀璨的星光般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這團火焰在空中逐漸分散開來,化作無數細小的火星,如同一陣絢麗的流星雨,飄飄灑灑地朝著遙遠的天際飛去。


    隨著這些星星點點的火苗漸漸遠去,落在了形形色色生靈的體內。


    從此以後,原本完整的薪火大道變得不再單一,它開始分散到世間萬物之中,無論是生靈的弱小與強大,一種本能的驅使落入了他們的體內。


    那份驅使名為薪火,那份本能名為傳承。


    站在一旁的靈寶天尊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麵容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隨後,他的身影漸漸地模糊起來,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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