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涵目光落在書生身上似是有些眼熟,但也僅僅是眼熟而已,更遑論談及什麽縹緲難捉的私情糾葛。


    “李掌櫃,我……我……”書生囁嚅著,言辭間滿是掙紮。


    就在這時,胖婦人按捺不住,猛地向前一步,佯裝要打書生,眼眶泛紅,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涼。


    “你梅家昔日落魄之時,是誰出錢出力,供你每日埋首苦讀,不分晝夜?如今你稍有成就,便嫌棄我這粗鄙村婦,想要娶這妖嬈女子進門了嗎?”


    此言一出,周遭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指責起書生來。


    “真是豈有此理!如此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之人,怎配為我讀書人之流!”人群中傳來陣陣憤慨之聲。


    “李掌櫃該真不會同他有染吧!”


    “怎麽可能,李掌櫃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麽會看上這等窮酸!”


    “這可不好說!話本上那些富家千金看上窮小子的事兒數不勝數,萬一呢!”


    “這…”


    眼見著三人成虎的謠言即將如野火燎原,難以遏製,一旁的李紫涵縱然有千張嘴,也是百口莫辯,隻得無奈地將這樁糾葛交由京都府衙的羅府尹裁決。


    “羅大人,今日之事,關乎小女子的一世名節!望大人能明察秋毫,還小女子一個清白之軀!”


    羅仕德聞言,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心中對這突如其來的風波亦是滿腹狐疑。


    畢竟,竹文軒的李掌櫃在京城之中並非等閑之輩,其店內常來常往的皆是位高權重之人。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若說從未有人對她心生覬覦,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這女子雖身處繁華之地,數年來卻竟是風平浪靜,未曾有過半句風言風語,足以見得此女長袖善舞,是個八麵玲瓏之輩。


    此刻,苦主近在咫尺,周遭更是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即便是心中有所偏向,羅仕德也不敢貿然行事,生怕落人口實。


    他略作思索,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威嚴:“今日之事,本官一時之間難以做出決斷。這樣吧,你說你家夫君與李掌櫃有染,不知可否拿出人證或是物證來?”


    胖婦人一聽此言,眼神頓時閃爍不定,心虛之情溢於言表,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就在這時,先前的那個男人忽然插話道:“羅大人,這等男女私情之事,又哪有什麽鐵定的憑證呢?若非我阿姐偶然撞見他們二人私會,怕是要被蒙在骨裏一輩子!”


    羅仕德眉頭輕輕一挑,眸中閃過一絲疑慮:“若無確鑿證據,恐難以令人信服呐!”


    那男子跪伏在地,脖頸僵硬,言辭懇切:“我阿姐親眼目睹,怎會有半點虛假?還望羅大人為我等小民伸張正義!”


    “這……”羅仕德一時間左右為難。


    一旁的李紫涵,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漲紅,猶如沸水烹煮的螃蟹,怒意盎然!


    珍兒見狀,亦是氣憤難平,連忙開口:“羅大人,我家小姐出身清白之家,他們姐弟二人既無證人,又無實物證據,難不成光憑空口白牙就能汙蔑我家小姐!”


    羅仕德眉宇間閃過一絲遲疑,片刻思索後,終是開口言道:“眼下諸位各執一詞,本官一時難以辨明真相,如此看來,唯有請二位隨本官往京都府一行,方能水落石出!”


    “哎,沒想到李掌櫃竟是這種人!”


    “人心隔肚皮,此言不虛啊!”


    “怎就這般想不開,京都中豪門貴胄之子眾多,偏生要選個清貧書生!”


    周遭議論紛紛,李紫涵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心神,轉而向羅仕德輕施一禮,語帶溫婉道:“羅大人,可否勞煩大人移步竹文軒小憩片刻,容小女子問他兩句?”


    羅仕德輕輕頷首,他實在難以相信李紫涵會青睞於那位寒酸的書生!


    李紫涵邁出一步,麵容淡然,語氣平靜地問道:“適才你說你阿姐親眼所見我與你姐夫私會,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男人斬釘截鐵地迴應。


    “那不知是在何時呢?”李紫涵繼續追問。


    “這”


    “這……”男子一時語塞,但很快便故作強硬道:“你倆私會次數那般多,我阿姐又怎會記得清楚?”


    “好,姑且依你之言!”


    李紫涵微微頷首,話鋒一轉,“那小女子倒要問問,你姐夫與我二人之間,究竟是誰先動了情,難以自持?”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輕浮的笑意,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這事兒嘛……可就不好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誰知道你們……”


    可不等男人說完,人群之中忽然躥出一道身影。


    緊接著便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男人話未說完,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滿臉橫肉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竹文軒門前的空氣在這一刻凝滯了!


    男人微微張著嘴巴,一臉的不可置信,隻有臉上的疼痛提醒著他,他被打了,還是被一個小白臉給打了!


    在屋內小憩的京都府尹羅仕德則是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隨後狼狽地去找腰間的汗巾擦拭!


    寧修言則是好整以暇的收迴手,好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仿佛先前動手之人並不是自己!


    “你不是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嗎?現在就問一句,這一個巴掌能不能拍響?”


    男人聽到這話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恨不得當場破口大罵,可他硬生生忍住了,眼神落在正在擦水的羅仕德身上,目光裏充滿了哀求!


    羅仕德終於是將身上的水漬擦幹,看了看寧修言,又看了看男人,最後輕咳一聲,威嚴的上前開口:“你是何人?膽敢在本官麵前逞兇?”


    寧修言輕輕掃了羅仕德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慢悠悠地道:“你誰啊?”


    羅仕德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量,自己雖剛調任京都不過半月有餘,不識之人自不在少數,但此人態度之傲慢,分明是沒把自己這位新晉的京都府尹放在眼裏!


    念及此處,羅仕德臉色一沉,雙手拱起,對著天空一揖,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嚴與不悅:“本官乃是新晉京都府衙羅仕德,閣下又是何人?”


    寧修言聞言,嘴角撇得更厲害了,絲毫沒見過羅仕德的話放在心上,反而目光溫柔地投向了李紫涵,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不知怎的先前還強自鎮定的李紫涵,此刻心頭卻是莫名的湧出一股委屈感,兩行清淚也是不爭氣地滑落過白皙的臉龐。


    寧修言輕輕蹙起眉頭,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拂過眼角滑落的淚珠,正欲開口安撫李紫涵,卻見羅仕德一臉鐵青,大步流星地逼近,猛地攥住了他的手,厲聲質問:“本官正問你話!”


    此時的寧修言,早已不是初來乍到、謹小慎微之時。


    如今身為白羽衛副統領的他,曆經風雨,便是人都殺過幾個,手上早已沾染上了幾分血腥氣,自有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場。


    圍觀的人群中,有眼尖的百姓認出了這位鎮遠侯。


    “這不是鎮遠侯府的寧侯爺嗎?”


    “就是那位發明了種痘之術,造福京都百姓的寧侯爺?”


    “不是他還能是誰?”


    “看他和李掌櫃的樣子,似乎不簡單啊!”


    “我就說李掌櫃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麽會看得上那等窮酸書生!”


    “兄台,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


    “有嗎?哈哈哈,多半是你聽岔了!”


    一聽到鎮遠侯三個字,羅仕德頓時雙腿發軟,他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竹文軒碰上一位侯爺!


    寧修言輕輕轉身,目光如炬,緩緩眯縫起雙眼,聲音中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嚴:“你是在同本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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