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沈卿綰鬼使神差的來到了白羽衛駐紮的營地附近轉悠。


    可偏偏轉了一圈也沒瞧見寧修言的身影,略一思索之下便來到了帥帳旁。


    果不其然,隻見帳內燭火通明,兩道人影一站一坐,很顯然是在忙著什麽!


    而守在帳外的兩名白羽衛一見著沈卿綰,剛要開口,便被其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隻得躬身退居兩旁。


    恰在此時裏麵傳來了陸景雲的勸阻之聲。


    “侯爺,您這都忙活了兩個時辰了,該吃口飯了!”


    “噓,閉嘴,要吃飯,你自己出去吃,別打擾本侯!”


    “可您這身體剛剛好些,禁不住這麽折騰啊!要不咱先去吃兩口迴來再畫吧?”


    “哎呀,本侯說了,你要餓了就自己去吃,這會兒可不能分心,你要再多說兩句,本侯就讓莫昶業和陳巍廷來將你毒啞!”


    望著奮筆疾書的寧修言,陸景雲小聲嘀咕道:“哎,侯爺,您這畫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有什麽用啊!”


    可忽然,陸景雲感受到帳外那弱不可聞的腳步聲,頓時停下手中研墨的動作,雙眸冷厲地盯著帳簾,手掌也隨之搭在了刀柄之上!


    待到帳簾掀開之時,這才鬆開刀柄,卸下戒備。


    正欲開口行禮之際,卻被沈卿綰一個眼神給製止了,隨即女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則是上前頂替陸景雲的位置幫著寧修言研墨!


    此刻的寧修言對帳內發生之事渾然不覺,依舊反駁著陸景雲先前的話語。


    “沒用?我跟你說,等這玩意兒做出來後,你就知道殺傷力有多大了!不是本侯同你吹噓,別看它沒有弓箭大,但其射程與威力可不是長弓可比的!”


    見陸景雲不搭話,隻是一味地研墨,寧修言隻當他是對弩箭一事不感興趣!


    但還是一個勁的為他科普前世有關弩箭的知識。


    “你知道嗎?弩這種東西其實分很多種,譬如說:雙弓床弩、大合蟬弩、鬥子弩、諸葛連弩和三弓弩,這些東西各有千秋!而本侯研究的是小型手弩,此弩攜帶方便,有利於單兵作戰,且在關鍵時候還能拿來陰人!”


    “還有我跟你說,你可前往別小看了這手弩,雖不如本侯說的其他弓弩那般出名,但其威力仍是不容小覷!若是哪天心血來潮,讓我研究出諸葛連弩出來,什麽東胡、北狄啊,保證一射一個不吱聲!”


    “哎,對了,你說要是在這弩箭的箭頭處加上個放血槽你覺著如何?這一箭要是射中,本侯估摸著他們怕是活不過半個時辰!”


    聞聽此言的沈卿綰心中泛起一絲疑慮,緩緩低下螓首,湊近了些觀望寧修言紙上所畫之物。


    後者鼻翼微微抽動兩下,便嫌棄著開口。


    “我說陸景雲啊!你一個大男人閑著沒事兒學什麽姑娘家塗香膏啊!你還要不要點臉了!”


    “這便是你所處朝代造出來的兵器嗎?”


    “對啊!我……”


    忽地寧修言筆鋒一頓,猛然歪頭看去!


    僅是一眼,二人瞳孔驟然收縮,一時間愣愣地望向彼此,瞪大了雙眼。


    小小的營帳內,頃刻間便彌漫著一股極為曖昧的氣氛。


    良久,二人似是迴過神來。


    沈卿綰羞澀地推開寧修言,慌亂的朝後退去半步。


    燭火映照之下,少女的眸光一時分不清是嬌羞還是惱怒。


    隻是那即便在火燭之下依舊宛若白瓷般的麵容卻呈現出一抹醉人的酡紅之色!


    寧修言卻恬不知恥的舔了舔嘴唇,腦海中隻有四個字浮現:唇齒留香!


    要不說還是他臉皮厚呢!


    僅是一瞬便鎮定自若,恍若無事發生一般輕咳出聲。


    “那什麽,陛下深夜前來,不知找微臣所謂何事?”


    沈卿綰見他如此平靜,俏臉既羞又憤。


    “你……你……”


    可先前發生的一切尚還曆曆在目,以至於沈卿綰在說出一個你字之後便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呃……陛下若是沒想好,可以等想好了再來!”


    可沈卿綰如何甘心就這般放過他,當即板起臉道:“明日你便給朕拔營前去荊州!”


    “啊?這是為何?”


    寧修言微微皺眉,白日裏還讓自己安心養傷,怎的這才過去多久便改了主意?


    要不說女人的臉便如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朕讓你去就去,哪兒來那麽多話!”


    “行吧!誰讓你是皇帝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沈卿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提起裙擺,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寧修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意猶未盡地看向沈卿綰離去的背影。


    “別說,還挺軟!”


    翌日,帝旗高懸,在禦林軍的護送下沈卿綰離開了雍州城。


    而寧修言在目送走了沈卿綰之後,也大手一揮對著莫昶業道:“走吧,咱們去荊州!”


    ……


    可等寧修言到了安嵐郡時,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無以複加。


    原以為此地的百姓至少十不存一,可沒想到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街道上的行人雖不多,但卻要比自己想象中多了不少,隻是看上去有些麵黃肌瘦,想來是營養還未跟上以及被痘瘡折磨所致!


    但明顯能看出這些人已經經曆過痘瘡了!


    “奇了怪了!”


    寧修言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自語。


    “侯爺覺著哪裏奇怪了?”


    “陳將軍,你覺著安嵐郡的百姓如何?”


    陳巍廷稍加思索便試探著開口:“這安嵐郡的百姓好像和經曆過種痘之法的京都百姓類似!”


    寧修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看他們身上的痘印就知道了,應當是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話雖如此,但寧修言心中尚有一絲不解。


    按理說,抗體這東西隻會有極少部分人擁有,可眼下安嵐郡存活之人超出了自己的預期,除非是有人掌握了相對應治療天花的辦法,否則不會存活下來這麽多人,不然天花這東西當年可不會席卷了整個歐洲!


    想到這裏,寧修言便翻身下馬,朝著街邊一名漢子詢問道:“大哥,你們這是怎麽了?”


    一見寧修言的打扮,那漢子明顯表情一僵,隨即慌張地向後退去,待距離寧修言數步之遙方才開口。


    “諸位軍爺,你們還是趕緊打哪兒來迴哪兒去,眼下咱們荊州出現了一種怪病,是生是死全看自己的造化,若是你等進城,一個不好會死很多人的!也不知道朝廷怎麽了,至今都未派人前來!”


    聽到這話,陳巍廷等人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畢竟他們可是接受過種痘之法的人,用寧修言的話來說,那就是此生都不會再得痘瘡!


    “大哥,放心便是,我們就是朝廷派來救助你們的!”


    漢子聞言狐疑著上下打量了眾人一眼,隨即又歎了口氣。


    “來了又有什麽用,該死的都死了,活著的還不知道能活幾日!眼下派你們前來,還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寧修言輕笑著安慰漢子:“大哥,放心吧,咱們這些人不會感染痘瘡了,隻是你們這郡守呢?為何安嵐郡連個看守城門的衙役都不曾見到?”


    聽寧修言提到郡守,漢子原本虛弱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病態的紅暈,怒而開口:“哪兒還有什麽郡守,那狗官早在這怪病爆發之處時就跑了!”


    一聽這話,寧修言眼底霎時間浮現出一抹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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