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初報道的日期不到一個月,但澄清說明並沒有讓民眾的信心立馬恢複。他們會在心裏嘀咕:


    “就算是被人投的毒,注射器那麽小的針眼,我怎麽分得清它到底有沒有毒?”


    受害者有害論也出來了:“為什麽別的產品沒投毒,而要選擇萌寶果奶投毒?可見這果奶還是有問題的。”


    萌寶集團總部,趙常躍看到,曾經供不應求的產品,如今卻在倉庫裏不斷堆積。想到如今糟透了的銷售報告,心裏很是憋悶。


    他非常惱恨那個寫報道的記者,也惱恨這種體係:一有問題就不加分辨的廣而告之,絲毫沒有顧及受害者的利益。


    趙常躍將事情緣由及相關文字材料整理好,全部發給了《內參報》記者。當年朱記者和傅記者采訪過萌寶,雙方一直有聯絡。


    兩位記者看過材料後,連夜寫了篇報道—《西城日報失實報道,萌寶無辜受牽連》,發表在次日的《內參報》上。


    一直關注萌寶改革進程的大領導,從《內參報》上得知失實報道的事,非常生氣,在批示中對《西城日報》提出嚴厲批評,甚至要求停刊整頓和改組班子。


    西城市委看到大領導的批示後,認為此事的性質是:一張小報差點毀了一個國有大企業。於是,會議一致同意,對西城日報進行改組。


    但他們經核查發現,喝過毒鼠強果奶的三個孩子,最終確實都沒救活。報道內容本身是屬實的。可大領導的要求又不能不做。改組一事一擱就是兩個月。


    兩個月後,西城市委會議決定,調《西城青年報》一個副總編過來當《西城日報》的社長。


    最終認定這起報道的錯誤是,違反了“地方媒體不要報道外地新聞的新聞紀律。”原來的社長調離,總編被記過,副總編被記大過。


    這事在媒體人看來有些爭議:畢竟《西城日報》的報道屬實。


    但漢字原本就博大精深,同樣的文字被不同人看到,會有不同的想法以。民眾看到那樣的報道,不會認為是壞人的錯,隻會以為萌寶所有產品都有問題。


    不論問題是否是萌寶的責任,都會讓民眾恐慌,從而影響到萌寶產品的銷售。


    而對萌寶人來說,他們很冤枉:廠裏所有產品的製造和原料都沒有問題。是別人在商店裏買的,在裏邊加入毒鼠強,再重新混入貨架。這事誰能防得住?


    如果這種問題也要算在生產商頭上,那所有的生產商和銷售商都得人人自危。因為,無論生產和銷售過程管控多麽嚴格,也無法規避壞人在小商店裏故意投毒。


    有了上級部門發文要求禁止報道,又有《西城日報》的澄清報道,中毒一事的不良影響得到一定程度的消除。卻並不可能立馬恢複原樣。


    從7月份中毒報道發出,萌寶的銷售驟減,仿佛急馳的列車突然臨停。雖然澄清報道也在7月份發出,銷售卻沒有立馬恢複。


    下半年的銷售平平,直到臨近過年,各處開始備年貨,這才讓銷售恢複到6月的水準。


    畢竟最開始說出壞消息的人,不可能精準找到當初知道消息的那批人,再告訴他們:之前的消息有誤。這是信息傳播出錯的通用傷害,接收範圍存在差異。


    年度總結會議上,繼續由趙予舒解讀數據:“今年的銷售額是11.1億,利潤2.88億。如果不是上半年增勢好,填平了下半年的窟窿,今年的增長率就懸了。”


    趙常躍語帶慶幸:“商場如戰場,總是瞬息萬變。這個成績雖然不算太驚豔,但也不算太差。重點是,我們公司有驚無險地活下來了。此處應有掌聲。”


    參會股東想起這一年的驚險,到最終扭轉危局,確實太不容易了,全都熱烈鼓掌。待掌聲漸漸消減下來,趙常躍這才開口:


    “確實,那個投毒事件的影響太惡劣了。不過也有好處,給我們肅清了輿論環境,以後生產商不至於再遇到類似危險的情形。


    大家如果注意觀察,就會發現,現在再刊發類似的壞消息,報道內容會側重於加害方,對於受害者的信息會一筆帶過。


    類似的新聞,他們會寫成:男子在飲料裏加入毒鼠強,又放入商店貨架,被顧客買到。”


    其他人員不住點頭: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以萌寶集團接近倒閉的傷痛,換來全體受害者的權益得到重視與保護,這也算一種勝利。這是萌寶的貢獻。


    趙予舒繼續解讀數據,講解提案:


    “現在一年期利率是7.47%,我們按7.5%計算,員工持有的4520股,以7.5%股息計算,每股分紅是0.075元。本次股東分紅共計萬。


    趙予舒稅後分紅是1220萬4000元。


    趙貴園、趙誌靈稅後分紅4619萬2140元。


    趙常躍、向蓮華稅後分紅6364萬3860元。


    員工待分配獎金包432萬,集團現有員工3503人,平均每人最高可分得年度獎金1233元。”


    “員工基本工資由260調整到310元,員工每月綜合工資將在700元以上。年收入將接近一萬元。”


    “集團旁邊的空地,明年可以開建福利房。在職滿兩年的骨幹人員,都有一套60平方米的福利房購房指標,可按成本價購買。”


    等各個方案完成投票流程,趙予舒又從自己腳下的手提袋裏拿出一堆盒子。給爸爸媽媽、小姑和小姑父一人一個:“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新年禮物。”


    現在商鋪租金又漲了,她一個月收到的租金超過100萬。聽說摩托羅拉掌中寶手機麵世了,她提前三個月訂了三十部。


    爺爺奶奶、大姑也有。為方便聯絡,給貼身保鏢也每人配了部掌中寶。


    趙誌靈興奮地歡唿:“哇,予舒居然知道給我們準備新年禮物。是什麽啊?”


    “手機。”


    趙誌靈好奇地拆開盒子,看到躺在裏邊的手機,非常驚喜:“真的是手機呢。我在電視裏看到過它的廣告。”說話間,興奮地開始搗鼓。


    趙常躍麵色如常,但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他非常喜歡這個禮物。


    大家都在摸索著自己新入手的“玩具”。


    “我們互相存一下手機號碼吧,方便聯絡。我的號碼是13……”


    “好。”


    趙予舒又把大家的號碼存入另外兩部手機裏,打算迴頭送給爺爺奶奶用。


    大家緊握著自己的手機,滿臉歡喜地離開了辦公室。成年人不會跟孩子搶玩具,但內心依然藏著一顆愛玩具的童心。隻是他們的玩具跟孩子們的玩具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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