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新家的當晚,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按習俗,搬入新居後要連續三天開燈。趙家人也將整棟樓的燈都打開了。那嶄新的宅院,在桔黃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一種寧靜而又溫馨的氣息。


    趙建新和趙建成也過來了。兩人如同歡快的小精靈,在寬敞明亮的新房子裏跑上跑下。倉們迫不及待地到每個房間都看一眼,眼睛裏閃爍著好奇與喜悅的光芒,一路興奮地叫喊:“哇,新房子好漂亮啊!”


    清脆的童聲在新房中迴蕩,為這個特別的夜晚增添了許多生機與活力。


    向蓮華看著孩子的興奮勁,臉上亦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倍感欣慰:“結婚這麽多年,一直住在祖宗留下來的破木屋裏,現在終於有了屬於我們自己的新房子。”


    趙常躍沒說話,隻輕輕擁住了向蓮華的肩。


    趙予舒站在院子裏,欣賞著新屋,問站在身邊的保鏢:“你們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


    趙鋒跟趙予舒的時間多,他沒有猶豫就開口說起來:“我家是村裏的外來戶,農村比較排外,我每次放學都是緊挨著牆根走。小時候也沒太多夥伴願意跟我玩。


    我很小的時候就能熟練遊泳了,跟浪裏白條一般。有次和幾個夥伴去水庫玩水,其他家長發現後隻是罵自己孩子幾句,事情就算過去了。我爸卻將我掛在房梁上,拿皮鞭死命抽打我。”


    趙予舒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也沒有提問。


    趙鋒繼續說道:“那時家裏很窮,我一直很自卑,因為別人有的我們都沒有。


    別人家都有院子,我家造不起院子,門前是敞開著的。


    別人家都有三輪車,我們家卻沒有。


    別的小朋友都有很漂亮的書包,我卻隻能背著我媽自己縫製的黃布口袋。


    每次開學的時候,父母還要挨家挨戶的找鄰居找親戚給我們借學費。


    家裏窮,菜裏肯定是沒肉的,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頓肉。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裏就煮青菜糊糊。


    因為蠍子賣價高,一隻能賣五毛錢。每逢放假,我和弟弟都要跟父母去山上抓蠍子。就是手裏拿著兩根木棍,在各種石頭縫隙裏找,有時還要搬開石頭找。找到蠍子就用木棍把它夾進袋子裏。


    但蠍子也很毒,如果不小心被它蟄到了,能把人痛得在地上直打滾。我那時候被蟄了好多次,每次會痛至少半小時。我爸媽就看著我在地上滾,他們還要繼續找蠍子。”


    趙鋒的視線看向遠方,滿眼向往:“那時候,我對未來的期望就是,能存到五萬塊錢。因為我們鎮上最有錢的人就存了五萬塊。他在鎮上開布行,專門賣布。


    後來我去當了兵,部隊裏雖然訓練很苦,但總算是能吃頓飽飯,還能吃上肉。我很珍惜這個機會,所以訓練時一直非常刻苦。”


    陳真看了兩人一眼,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我老家是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村裏。三歲那年,母親拋下我和一歲的妹妹,跟別的男人跑了。是我奶奶帶大了我和妹妹。


    我爸這些年一直在南方城市的建築工地幹活。成天風吹日曬雨淋,又累又危險,很多人不願意幹。但我爸他一直做到我退伍、來這裏做了保鏢,才迴家種地了。因為做建築工掙得比很多工作多得多。


    我從五年級開始,就一直住校。那時我爸就匯錢給我班主任,讓老師一個月給我200塊錢。


    有段時間我一直沉迷於玩電子遊戲,後來被班上的團委書記去遊戲機室抓了好幾次,我才下定決心好好學習,沒再去遊戲機室。


    在部隊時,我拚命練武,就想著學好功夫。希望能在她需要幫忙時,自己有能力伸手拉她一把。”


    趙鋒又開口講起了第三位保鏢:“楚竣家也不太好。他家兩兄弟,上麵有個大他四歲的哥哥。有鄰居將女嬰扔到他家門口,計生辦的人就罰他們錢。現金不夠,就把他們家的門板拆了。耕牛也被牽走了。


    當時有不少人把棄嬰扔到政府門口,沒人管,那些女嬰就死了。


    長到十幾歲,他爸說:‘以後你們兄弟考學校、結婚、建房,我什麽都不管什麽也不問的啊。’他信以為真。


    哪知道,隻是對他不管不問,為他哥卻什麽都安排好了。他哥連考了三次高考,才考中一個二本。畢業後又是他爸托人找的工作。他哥的手機還是他爸買的。


    家裏的錢都拿去供他哥上學了,供不起他。後來,他隻得選擇去當兵。”


    趙予舒輕歎一口氣。在這個年代,農村裏絕大多數人的日子都很窮,自己也隻能先盡力影響到身邊人吧。


    想到此,她勸慰道:“你們有時間也繼續學習高中課程吧。以後還能參加高考。你們可以把戶口遷來我們村裏,就是分不到田。


    我們會在村裏做一些業務安排。你們把戶口遷來我們村,雖然分不到田,但能有別的收益。不會比種田差。放心,你們以後肯定能存到五萬塊的。”


    趙鋒和陳真都非常驚喜。大小姐雖然年齡不大,但做事一貫有遠見。她說能,那就肯定能。


    遷到仙鶴村雖然沒有田,但工作機會比他們老家多得多。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齊聲問:“真的可以嗎?”


    趙予舒肯定地道:“可以的。這事我來想辦法。”


    趙鋒和陳真內心一片火熱,也對趙家的事更為上心。


    這邊的趙家人還沉浸在搬入新房的喜悅裏,那邊法院對趙常才的判決也終於塵埃落定。


    在法庭上,麵對鐵一般的事實,趙常才無從辯駁。最終,他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八年。法律的審判是公正而嚴肅的,一心想報複趙家的趙常才,將為他的犯罪行為付出沉重代價。


    趙常躍原本以為,漫長的牢獄生活能讓趙常才等人深刻反思自己的過錯,從而改過自新。然而,很多年後他才明白,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人會固執地認為,凡是不順著他們的人都是錯的。


    這些人心中的偏執和自私如同頑固的枷鎖,緊緊束縛著他們的思想和靈魂,讓他們難以掙脫錯誤的認知,即使經曆了歲月的磨礪和懲罰的洗禮,依然無法真正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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