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用力一踢,林忠猛地一下衝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但他很快又掙紮著爬起來,拚命往門外跑去。趙鋒也轉身追了上去。


    沒一會兒,林忠又被倒摔進門內。是陳真來了。


    原來,一直關注著女兒動作的趙常躍,眼見她跟著小白跑遠了,許久沒迴家,心中擔憂,便讓陳真跟過來看看情況。正巧遇上向外急跑的林忠,兩人直接來了個猛烈碰撞。


    陳真畢竟年輕力氣大,被撞得後退幾步就穩住了,瘦削的林忠直接被撞得向門內倒飛迴去,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身後追上來的趙鋒快速上前,動作敏捷地將林忠的雙手反剪在背後:“陳真,幫我找根繩子來。”


    “好。” 陳真幹脆地應下,在屋內找了一圈,卻怎麽也沒找到繩子,隻在林忠的床頭找到一根褲帶子。


    見屋內再沒有別的繩子,陳真隻得拿起這根褲帶子,把林忠的雙手纏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褲帶子長度已不多,再用力打了個死結。


    此時,趙鋒已經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坑裏的炸藥包和雷管取了出來,在屋內尋了個袋子裝好。


    趙予舒輕聲道:“我們可以迴去了。”


    陳真緊緊押著林忠,看他腳步踉蹌,幹脆拎住他的胳膊推著向前。趙鋒提著雷管,小白乖巧地跟在趙予舒身側,一行人就這麽向趙家走去。


    此時,民警還在現場錄口供。


    趙予舒走上前,禮貌地招唿:“警察叔叔,我們找到了房子爆炸現場一模一樣的炸藥包和雷管。是從林忠家裏搜出來的。”


    說完,閃身讓陳真把押過來的林忠交給民警,再由趙鋒和警方說明現場情況。


    高個子警察李吉祥是組長,他一聽這話,麵露喜色:“真好!我們正愁沒線索呢。謝謝小侄女。聽我哥說你是村裏的天才少女。果然名不虛傳啊。”


    趙予舒很是詫異:自己這名頭咋傳到警察耳裏了?


    李吉祥笑著揭示了答案:“李明是我表哥。”


    趙予舒這才恍然大悟,謙虛道:“哪有啊。我就是比別人更努力一些,也比別人更細心一點罷了。”


    李吉祥眨眨眼,露出一副知音的模樣,調侃道:“我懂,天才都是既聰明又謙虛,叫‘虛懷若穀’。”


    趙予舒隻得不再解釋。想了想,她取下自己的背包,掏出一盒巧克力遞給李吉祥:“李叔,今天麻煩您們跑這一趟。我家現在這麽亂,也不好生火做飯招待各位,隻能拿這個給幾位墊墊肚子。”


    那時候,巧克力在農村還是稀罕物,李吉祥也未曾嚐過。收錢涉嫌違規,不過在吃飯時間收侄女一盒小零嘴,倒也不算啥問題。


    他滿心驚喜地接過巧克力,連連誇讚:“小侄女實在太客氣了。查案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接著小心拆開包裝,看了數量,按人平分給其他警員。最後竟還多出一粒,李吉祥又將它遞給趙予舒:“這粒給你吃吧!”


    趙予舒搖頭:“李叔,我早上吃過飯啦,這會不餓。您吃吧。”


    李吉祥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直接剝開那粒巧克力放進嘴裏。隨後又把剩下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裝入口袋裏,打算帶迴家給孩子吃。


    趙予舒暗自將記下這個細節:“李叔,讓您們費心啦。我就不打擾您和眾位叔叔辦案了。”李吉祥嘴裏含著巧克力,不便說話,隻笑著揮了揮手。


    趙予舒迴到小姑家的老房子。此時,趙常躍和向蓮華正在忙著添置各類物品。


    昨晚那場大火著實兇猛,他們家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付之一炬,棉被、衣服、鞋襪、廚房用具以及桌椅板凳,一樣都沒留下。


    雖說東西用過不少年頭,早已舊了,不值幾個錢。但每樣東西都有紀念意義:趙予舒睡的那幅黑色繡花枕套,是外婆繡的。每次賴床時,她就喜歡伸出手指,順著枕套上麵的繡花劃圈圈。床上的被單,是外祖母親手種的棉花,一朵一朵摘出來,再紡成紗、織成布。神龕上的青花碗,據說是趙家先祖放在那裏的......


    門前那塊圓潤的石料,不知是被人趁亂搬走了,還是被燒壞了,總之就是不見了蹤影。之前趙常躍最喜歡蹲在那裏,趙予舒也時常在上麵蹦來跳去,如今隻能在心裏迴味了。很多年後,趙予舒讀過賭石的故事,又想起那塊圓潤的石料,才恍悟:它可能是玉料原石。


    唯一慶幸的是,昨天趙予舒把自己的包包背走了。她的現金和存折都在包裏裝著。


    趙常躍一大早就去鎮上買迴不少物品,男人考慮的沒那麽細致,向蓮華又往鎮上跑了好幾趟,零零碎碎的搬迴不少新東西。


    幾人裏裏外外忙活了大半天,才將這個兩居室裝扮得勉強能住人。晚上,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趙鋒和陳真也在,他們飯後才迴趙家商店住。


    今晚的菜比往日豐盛,有青椒炒雞塊、炒白菜、炒蘿卜絲、青炒土豆絲。


    昨晚著火後,家裏的八隻雞、兩隻鵝,沒頭沒腦地往外跑。有兩隻公雞剛跑出火場,就被飛濺的泥土擊中,不幸死去。趙常躍將它們撿了過來。


    剩下六隻母雞和兩隻鵝也被陸續找了迴來。此刻它們待在新圍起的圈裏,依舊驚魂未定。


    大家的情緒有些低落,但下筷一點也不慢,飯量也沒減少:畢竟家裏散養的土雞,肉是真香。幾大盤菜很快被吃得幹幹淨淨。


    飯後,眾人洗漱完畢,趙予舒被奶奶帶迴房間休息。趙鋒和陳真也迴了商店。


    向蓮華坐在桌前,仔細算起賬來:“這次著火,現金和存折都還在,就是屋裏的東西全都沒了。今天添了這麽多東西,花了不少錢呢。


    棉花現在是3塊錢一斤,三床8斤的棉芯就是72塊。


    羽絨服80塊一件,一人買兩套,花了960塊。


    大米1塊錢一斤,買了100斤米就是100塊。


    油8角錢一斤,買了30斤油24塊錢。


    散裝白酒1塊錢一斤,買了10斤酒放家裏待客,10塊錢。


    還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今天差不多花了1500塊錢。


    集市上,現在豬肉2.5 元一斤,雞蛋1.5元一斤,土豆五分錢一斤。老屋旁邊菜地裏的菜秧子,昨晚上都被大火熏死了。如此一來,這個冬天我們家就沒有小菜吃了。好在我們商店每個月都有分紅,吃飯倒不是問題。”


    算完這些數字,向蓮華重重地歎一口氣,又沉默了。要知道,那時候1500塊相當於普通工人4年多的工資。一般人連月薪30塊都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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