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穀銘翻動竹簡的沙沙聲。


    竹簡上記載的多是些田橫的日常瑣事。


    諸如田地收成、佃戶租金、日常開銷等等。


    “他娘的,這田橫還挺會過日子,賬記得比誰都細。”


    穀銘低聲抱怨著,隨手將一卷竹簡扔迴書架。


    穀銘有些氣餒,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目光卻落在了書房中央的黑漆案上。


    案上擺放著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盒。


    木盒表麵光滑如鏡。


    好奇心驅使著穀銘走了過去。


    他輕輕拿起木盒,觸感細膩。


    盒子上沒有鎖,穀銘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生怕觸發什麽機關。


    裏邊靜靜地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玉佩正麵雕刻著祥雲紋飾,背麵則刻著一個古樸的“齊”字。


    “齊?”


    穀銘心中一凜,這玉佩的樣式和做工,絕非尋常之物。


    他將玉佩握在手中,仔細端詳,玉佩入手溫潤。


    “有意思……”


    穀銘將玉佩揣進懷裏,正準備離開書房。


    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著低低的交談聲。


    “張大人,每次都麻煩您了,這購買戰馬的事兒,少了張大人你,光靠我自己還真不行啊。”


    “田公子客氣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話雖如此,可沒有張大人的幫助,我可搞不來這麽多軍馬。”


    “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張大人笑納。”


    “田公子,你這是做什麽?你我之間,談錢就傷感情了。”


    “張大人,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您不要推辭。”


    穀銘暗叫不好,連忙閃身躲到屏風後麵。


    屏風後空間狹小,穀銘不得不屏住唿吸,一動也不敢動。


    “既然田公子如此盛情,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


    “張大人,這次的戰馬,品質如何?”


    “田公子放心,這次的戰馬都是上等良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


    屏風外麵,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大概是在說什麽軍馬交易的事兒。


    一陣開門的聲響之後,穀銘能聽到,有人走進這個房間。


    “張大人,夜已深了,不如進莊內喝杯水酒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穀銘小心的從屏風後,看向屋子裏。


    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他很熟悉,正是管理馬市的張德順。


    另一個錦衣年輕人想必就是田橫了。


    隨著侍女送來酒水。


    張德順正與田橫對坐飲酒。


    “田公子,小心隔牆有耳。”


    張德順放下酒杯,壓低聲音說道:


    田橫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


    “張大人說笑了,此處是我的莊院,門客壯丁眾多,固若金湯,何來的隔牆有耳?”


    張德順眉頭微皺,神色凝重地說道:


    “田公子,不可大意。你我之間的交易,若是被他人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田橫的他沉吟片刻,說道:


    “哎,張大人多慮了,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但,在我的莊子上,你大可以放心!”


    張德順搖了搖頭,說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田公子還是謹慎些為好。”


    “對了,田公子,還有一事要提醒你。”


    張德順突然壓低聲音說道。


    “最近風聲很緊,泰山郡那裏冒出來了個什麽叫穀銘的少府,你一定要小心謹慎。”


    “多謝張大人提醒,嘿嘿,我已經命人去處理了,現在,那個小子估計還在為那些叛離了我帶過的罪民中毒的事兒傷神呢。”


    田橫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張大人,我近日暗中聯絡了不少齊國舊部,他們散落在泰山郡各地,隻待時機成熟便可揭竿而起,恢複齊國。”


    張德順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田將軍,此事非同小可,需從長計議啊!如今秦國勢大,我等若是輕舉妄動,恐怕會招致滅頂之災。”


    田橫哈哈一笑,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張大人不必多慮,我已做好萬全準備。除了泰山郡的舊部之外,南邊還有楚王熊心約定與我一起起兵。到時候別說那個少府,就是擊敗秦國都不是難事!”


    張德順聞言,不禁動容:


    “楚王也願與將軍一同起事?如此一來,大事可成矣!”


    他激動地站起身,來迴踱步。


    “隻是,秦軍實力強大,我等需謹慎行事,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田橫點點頭,神色凝重:


    “張大人所言極是。我已命人探查秦軍部署,待時機成熟,便可一舉攻克郡城,為複國大業奠定基礎!”


    恢複齊國?


    穀銘躲在暗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看來,今晚收獲頗豐啊。”


    穀銘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穀銘心中一震,那個張德順和齊國餘孽有關!


    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穀銘屏息凝神,聽著屏風外的動靜。


    他腦中飛速旋轉,盤算著如何脫身,又如何將這驚天的消息帶迴泰山郡,自己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一旦田橫發現他的存在,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田橫突然驚唿一聲:


    “我的玉佩呢?我齊國的信物怎麽不見了?”


    穀銘心頭一震,意識到自己拿到的那塊玉佩正是齊國國君的信物,意義非凡。


    他當機立斷,趁田橫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猛地撞翻屏風,衝了出去。


    “什麽人?!”


    田橫和張德順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在原地。


    穀銘沒有絲毫猶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製住了田橫,將他挾持為人質。


    張德順見狀,連忙勸說道:


    “壯士,有話好好說,千萬別衝動!”


    穀銘冷哼一聲,說道:


    “少廢話!讓開一條路,否則我就要了他的命!”


    他手中的匕首抵在田橫的脖子上。


    張德順這才注意到挾持田橫的人,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一看,不由驚唿出聲:


    “是你!那個少府,穀銘!”


    穀銘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正是,抱歉,今天就不陪二位喝酒了。田公子,麻煩您送我離開你的莊院吧?”


    穀銘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群手持刀劍的護院衝了進來,將穀銘團團圍住。


    穀銘厲聲喝道:


    “都別動!否則我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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