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的一處地洞裏,斑沉默著聽著黑絕的匯報。


    他已經太老了,老到隻能靠著外道魔像活著,但這不意味著斑對外界一無所知。


    黑絕和白絕是他最強大的耳目,這些東西在收集情報方麵確實有得天獨厚之處。


    一邊聽著情報,斑的指尖一邊不斷地敲擊著。


    就算是忍界修羅也不得不承認,局勢變化的實在太快了。


    他原先的計劃是培養一個宇智波的小輩作為自己的繼承人,黑絕帶來了這一代所有小宇智波的資料,其中標重點的便是宇智波帶土。


    六歲開眼,同年就升到了二勾玉,因其出色的天賦被當代族長收為義弟,這經曆誰看了不直唿少年天才,但斑在乎的可不是這個,他更看重的是帶土善良且看重同伴的特質。


    這種性格的人一旦摧毀他所在乎的所有東西,那麽偏執起來就會很可怕,但沒關係,宇智波的萬花筒就是需要這種極端的情緒。


    隻是那個旗木棲雲身上確實有些邪乎,感知範圍簡直大得可怕,監視帶土的白絕好幾次差點就被發現了,還好帶土大部分時間都是要迴宇智波族地的,這才沒有暴露。


    上帝視角收集著忍界消息的斑知道,第三次忍界大戰早已無法避免,那麽在戰爭期間死兩個小忍者再正常不過了,他再趁機讓白絕救下帶土,用幻術進行洗腦,在心髒上留下後手,就可以輕鬆地得到一個好用的工具人。


    隻是在雨之國發生的事,不光斑沒想到,黑絕更是沒想到。


    聽著黑絕每天的情報,什麽崩壞獸啦,什麽死士啦,斑更是有種“這還是忍界?”的想法,不知不覺就把人轉化成死士的本事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斑第一時間擔心的自然是自己按在長門身上的輪迴眼,要是他的眼睛被毀掉,那一切都白談了。


    好消息是自來也與長門重逢了,不用怕長門出了什麽意外死去,壞消息是長門要跟著自來也迴木葉。


    好吧,計劃的其中一環已經改變了。


    至於帶土那邊就更複雜了,原本以為那一邊的目標應該是最容易達成的,旗木卡卡西重傷之後差不多完成了一半,可誰能想到卑留唿和棲雲那一戰,暴露了更為可怕的東西。


    活了千年的黑絕,別的沒有,見識最多了,所以他能看出來卑留唿和棲雲的能力絕不屬於忍術的範疇內,這兩人也沒啥特殊的血繼界限,再加上模模糊糊聽到的崩壞的走狗什麽的話,黑絕也明白這就是造成現在混亂局麵的罪魁禍首。


    盡管懊惱不已,但黑絕很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就是個戰五渣,實在不行就再徐徐圖之,反正他可以活很久。


    就在斑想著如何補救自己的計劃時,棲雲已然迴到了木葉的營地。


    洗澡洗到一半的帶土被外麵傳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隻在腰間圍了一塊毛巾就衝出了浴室。


    “是誰!”他厲聲質問,隨後就看清了倒在地上的那個身影,“棲雲?!”


    顧不上自己現在清涼的裝束,帶土連忙上前扶起棲雲。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棲雲身上被起爆符炸出的傷口,背部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周圍被熏黑了一大片,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棲雲棲雲!”帶土慌忙地唿喚著棲雲,眼眶中的寫輪眼都不受控製地露了出來。


    “……咳咳,我沒事。”幾秒後,棲雲終於開口道,一藍一金的眼眸迷惘地半眯著,布滿了水霧。


    近距離被爆破符炸到,即使他及時用飛雷神跑路,但還是不免被波及到,要不是半律者的體質,不然的話恐怕就迴不來了。


    事實上,他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呢。


    該不會腦震蕩了吧。棲雲模模糊糊地想到。


    帶土垂下頭,向來陽光開朗的臉上烏雲遍布,他用力地咬著嘴唇,血從嘴角流下,與棲雲身上的血混雜在了一起。


    我……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


    其實在卡卡西重傷的時候,帶土就已經非常不安了,他將自己情緒的錨點寄托在棲雲身上,如果棲雲心情穩定,那帶土無論如何都能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數年累積下來的習慣,他都已經習慣了一直注視著那道永遠不會猶豫,永遠都堅定著向前走的身影。


    可是……直到崩壞發生,帶土發現原來棲雲也會不安,也會恐懼,也有他拚盡一切都做不到的事。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要連棲雲的背影都要看不見了,在棲雲一次次丟下他,獨自去冒險時,帶土原本為自己建造起來的安全屋不攻自破。


    他猛然發現,原來自己依舊是那個蜷著雙腿,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裏孤單哭泣的小鬼,而那個高傲地說著絕不會停下等他的人,其實一直在放慢腳步等著他追上去。


    “可惡,可惡……”他不甘地小聲低吼。


    為什麽自己會如此弱小!


    棲雲的身體恢複速度很快,沒過幾分鍾耳邊嗡嗡作響的耳鳴就差不多消失了。


    “唔……額……”他迴過神來,眼眸慢慢恢複了焦距,和滿臉倔強的帶土對上了眼,寫輪眼在暗處發著詭異的紅光,看著格外的妖治。


    不過重點倒不是這個,重點是他腦袋下那柔韌又溫熱的大腿。


    棲雲:……


    “……你怎麽不穿衣服?”


    “我剛剛在洗澡,聽到你迴來的聲音,就趕緊出來了。”帶土微微笑著,指尖挑起棲雲的一縷銀發。


    不知為何,棲雲總感覺帶土臉上的笑容有些詭異。


    “……”


    不是,哥們,好怪啊。


    要知道帶土隻在腰間圍了個毛巾,身子上的水雖然在床上蹭沒了,但也是啥也沒穿啊!


    “……麻煩你了,你先穿上衣服再說吧。”棲雲掙紮地想要起身。


    但帶土卻一把按住了棲雲,“我想和你聊一聊。”


    他的表情很認真,棲雲也沒懷疑他的認真,但關鍵在於能不能把他從這種膝枕的狀態下脫離啊!


    雖然肉感十足,枕的很舒服,能感覺出來最近有在認真鍛煉,但這個姿勢未免太過頭了一些。


    可帶土似乎一點都沒察覺這個姿勢有什麽不對,而是相當認真地問道,“棲雲,我是不是成為了你的累贅?”


    棲雲一愣,下意識地說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帶土的手指收緊,在被子上留下褶皺,聲音情不自禁地壓低,“因為我什麽忙都幫不上啊,棲雲……你這次又是在麵對怎麽樣的敵人呢?”


    與其說他在問棲雲,倒不說他在自己問自己,足足三年的並肩作戰讓帶土幾乎忘卻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了。


    棲雲沉默了片刻,這會倒也不糾結什麽膝枕不膝枕的問題了,他沒打算繼續瞞著什麽,便直接說道,“我說過的吧,我被選為了律者之一,現在的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成為完全的律者會徹底成為崩壞的走狗。”


    “嗯。”這種狀況下的帶土腦子轉得飛快,“所以,你對上了其他的律者。”


    “沒錯。”棲雲沉思,“但那位新生的律者,實力比我想象中的要低一些。”


    盡管對著理之律者大放厥詞,說什麽要殺了他什麽的,但棲雲其實內心自己也知道,作為職責為毀滅世界的律者,實力肯定強大無比,他根本就沒有把握做到殺死對方,所以他此行就隻是想試探一下理之律者的實力,看看祂到底有多麽強大。


    在出發之前,棲雲就已經在第七班的帳篷裏刻下了自己的飛雷神術式,一旦出現意外,他就可以激活飛雷神迴來,最後結果也確實如此。


    總而言之,一番試探下來,棲雲發覺理之律者的實力並沒有超出自己的預期,除了身上的能量波動,祂所展示出來的能力無非也就是個強大的忍者。


    是的,忍者,和他掌控的空間權能不同,理之律者的能力似乎是無中生有,但這“無”也不是真的無,而是消耗了某種比崩壞能更加高級的能量,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應該與理之律者形成的屏障同源。


    那個……似乎叫虛數屏障,自己……好像也可以用?


    隻是現在的棲雲已經不想再用律者的權能了,雖然空之律者還沒跳出來和自己說一些無聊的話,但他總覺得這個意識不懷好意,憋著一肚子的壞水。


    “可你還是受傷了。”帶土喃喃道。


    “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更何況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受傷了。”棲雲根本沒在意。


    這點小傷,他現在就差不多要好了。


    “啪嗒”


    一滴淚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燙得他說不出話來。


    棲雲呆愣地看著帶土咬著嘴唇無聲哭泣的樣子,他現在沒戴那副慣來掩飾自己情緒的護目鏡,所以可以將那雙含淚通紅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


    這不是棲雲第一次看到帶土哭,帶土這個淚腺發達的小哭包,每次和卡卡西吵架都忍不住紅眼圈,但是像這次哭得那麽委屈,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他還是第一次見。


    “你……”棲雲張了張嘴,從帶土腿上直起身,幹巴巴地說道,“你別這樣。”


    他真的不擅長哄人啊。


    帶土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用手背胡亂地擦著眼睛,“我……我也不想哭出來,但……但是就是忍不住……”


    他用委屈的哭腔繼續說道,“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是還是追不上你……棲雲,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夾雜著淚水的視野都變得模糊了,帶土都不敢去看棲雲的表情。


    實在太丟人了,為什麽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我在說些什麽啊!這種軟弱的話會被棲雲嘲笑的吧……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對不起啊,帶土。”


    嗯?


    帶土忍不住偷偷看向棲雲,少年的表情略帶無奈,卻溫暖而包容。


    “讓你感到不安,是我的問題。”棲雲說道,“難道我沒有說過嗎,你很優秀。”


    棲雲明白自己就是因為已經有了一輩子的記憶,才比這個世界的同齡人快人一步,事實上,卡卡西和帶土已經相當出類拔萃了,拿自己當做參考物來對標他們的實力確實相當不公平。


    “但是,我卻連棲雲的忙都幫不上。”就算棲雲那麽說,帶土也沒有從負麵情緒中掙脫出來的意思。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傷,甚至連你怎麽說的傷都不知道!”帶土咬牙,“那下次呢,下次……”


    他會不會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失去棲雲呢。


    躁動的情緒讓帶土的眼睛都開始酸痛起來。


    “不會。”


    棲雲一句平靜的話令帶土不穩的情緒略微安定了下來。


    “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向你承諾的話。”棲雲問道。


    “我沒有!”帶土連忙說道,“你說過的,你不會死。”他怎麽可能忘記棲雲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嗯,所以別擔心了。”棲雲放柔了聲線,透出絲絲溫柔。


    “……可是擔心什麽的,根本控製不住啊。”帶土把手放在胸口,可憐兮兮地看著棲雲,“這裏好像有一部分跟著棲雲一樣,隻要不看著棲雲就沒辦法安靜下來。”


    在棲雲離開的這段時間裏,他可是一直擔驚受怕到現在呢,直到和棲雲靠在一起,感受著他安穩的心跳,帶土才逐漸冷靜下來。


    這一發直球打的棲雲啞口無言,帶土這家夥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真摯的感情連他都感到一絲燥熱。


    這……真的還隻是友誼嗎?


    棲雲沉默片刻,“那麽,我在你身上也留個飛雷神標誌吧。”


    棲雲在這方麵還是相當有邊界感的,他隻在卡卡西身上留了飛雷神的標誌,因為他們是兄弟,所以可以那麽做。


    帶土到底是不一樣的,他是宇智波帶土,他先是宇智波,然後才是帶土,棲雲很明白大家族子弟的限製,所以壓根沒提。


    但現在,棲雲覺得帶土似乎根本不在乎這點。


    “如果我遇到危險,就第一時間迴到你身邊,如何?”


    話音剛落,棲雲就看見帶土的眼睛都亮了。


    “好。”他幾乎迫不及待地說道。


    棲雲:……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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