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了葉倉的棲雲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掌心。


    這種異於平常的表現自然引起了卡卡西的擔心。


    “兄長,你受傷了嗎?”


    即使不是麵對葉倉的不是他,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卡卡西都可以感受到葉倉產生的恐怖的高溫,這種情況下,燙傷是很正常的事。


    “棲雲你受傷了?!”帶土頓時大唿小叫了起來,“我帶了藥膏!”


    “我沒事。”棲雲對著他們晃了晃自己的手。


    “那就好。”卡卡西走到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葉倉,“接下來該怎麽處理?”


    “用不著處理。”棲雲是懶得搞埋屍什麽的,既然這些砂忍先來偷襲他們,就不要怪他們反殺了。


    更何況,現在棲雲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這一堆屍體上了。


    正常情況下,他確實無法無傷擊殺葉倉,即使葉倉的火球碰不到他,但高溫的灼燒肯定會造成一定程度的燙傷,可是剛剛……


    棲雲無比確定,在接近葉倉之時,他終於再次接觸到了空間,在高溫的威脅下,他的身體自行虛化,規避了環境帶來的傷害。


    在那一瞬間,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不規則的黑紅色方塊,但那並不是威脅,他隻感覺到了親近,仿佛那本身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某種一直壓製力量的桎梏似乎不見了……


    嘻嘻嘻~


    有誰在耳邊輕笑,冰涼的氣息浸透身體。


    你阻止不了,崩壞終將到來!


    冰藍的瞳孔瞬間猛縮,無可避免地染上了金色的光輝。


    毀滅!毀滅!毀滅!


    [83%]


    [84%]


    [86%]


    [90%]


    [99%]


    [99.……]


    “……棲雲?棲雲?!棲雲!”


    外界傳來模模糊糊的唿喊,棲雲恍然。


    ……不對,我剛剛是……


    他迴過神,麵前是帶土和卡卡西擔憂的眼神。


    棲雲用力搖了搖頭,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棲雲,你不舒服嗎?要不要迴雨隱村再休息一會?”帶土想要扶著棲雲,但當他抬起手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又硬生生地止住了,隻是看著卡卡西貼著棲雲撐起他的身體。


    棲雲很想讓兩人別擔心,但是他很快自顧不暇了。


    大量的雜音湧入他的大腦,他可以聽到人體血液流動的聲音,枯葉破碎的聲音,蚊蟲的翅膀拍打的聲音……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細胞生長的聲音,它們正在吸收著無處不在的能量,歡慶地迎來進化的到來。


    如果這個世界有測量崩壞能濃度的機器,就會驚愕地發現這個地區的崩壞能正在極速上升。


    名為忍界的世界充滿了痛苦,人們忍耐著壓抑著,負麵情緒如溪流一般匯聚成滔滔江流。


    文字更迭,道德敗壞,遺忘曆史……


    文明的破壞產生能量,痛苦,悲傷,絕望的情緒又如同最好的養料。


    於是,崩壞降臨了,為了毀滅而誕生。


    祂將抹除所有壓迫和不平等,賜予文明平等的毀滅。


    “呃……唔……”


    棲雲捂住頭,原本冰藍色的眼眸中,金色的光芒明明滅滅。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隻需一瞬,不會難受,不會再痛苦,我會讓你迴家。


    “閉嘴!”棲雲後槽牙咬得死死的,“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


    嗬~你還是那麽排斥我,但沒關係,總有一天……


    聲音漸漸淡去了。


    “棲雲……”


    見棲雲終於平複了急促的唿吸,帶土才驚慌失措地握緊了他的手,久違的小哭腔再次冒了出來,“你到底怎麽了?快告訴我啊!這次不許用沒事這種話來敷衍我了!”


    “兄長。”卡卡西也用哀求的目光注視著他,“請你告訴我。”


    剛才棲雲的失控著實嚇到了兩人,尤其是現在,當棲雲睜開眼時,那一藍一金的瞳孔,這顯然代表著剛剛的事並不簡單。


    老實說,卡卡西和帶土早就意識到棲雲在戰鬥時露出的那雙冷漠的金眸有問題了,在這些年裏,他們也一直旁敲側擊地問了棲雲好幾次,可惜都被他含糊過去了,再加上從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一直都不了了之。


    但是,今天這種情況,就算是在棲雲麵前向來沒什麽底線的帶土都不允許他再敷衍下去了。


    棲雲從帶土眼睛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樣子,另一隻冷漠的金眸中仿佛帶著譏諷的笑意。


    果然……任何力量都並非毫無代價,隻是這代價實在超乎他的想象了。


    棲雲與卡卡西和帶土相處多年,這麽長的時間早已有了信任和默契,既然如此,將目前掌握的情報分享出來也是理所當然。


    剛剛在覺醒的時候,他也被動知道了不少關於崩壞的信息。


    “帶土,卡卡西,這個世界……要毀滅了。”他說道。


    棲雲的話令兩人一臉懵逼。


    “啊……哈?”帶土微張著嘴。


    “兄長!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卡卡西用不讚成的目光看著他。


    “我看上去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棲雲長歎一口氣,向來意氣風揚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頹唐。


    如果不是這具身體實在太小了,他還真想點根煙冷靜一下。


    棲雲盡可能用言簡意賅的言語解釋了自己了解的關於崩壞和律者的一切。


    “所以說,現在是有個叫崩壞的東西要毀滅世界,而兄長你被選為了祂的使者。”卡卡西說道。


    “之一。”棲雲補充了一句。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黑色的方塊懸浮在空中,上麵紅色的紋路透著隱隱的不祥。


    棲雲向著前方扔出方塊,方塊在脫手的瞬間等比放大,方塊所經之地的任何物質都好像被橡皮擦擦掉一般消失了,直到方塊似乎耗盡了所有的能量,自行消失後才結束。


    持續時間不長,但仍創造出了非常壯觀的一幕,從棲雲到他身前的數十米距離內空無一物,可以明顯看到截麵平整的土地。


    棲雲吐出一口氣,感覺體表下的能量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某個意識隨時準備奪取自己的身體。


    “這就是我獲得的能力。”他說道,“而這僅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直到真正升格為律者,棲雲才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天真,體內鼓動著的力量遠遠比人類更強大,強大到他揮手間便可毀滅眼前的一切。


    隻要他想。


    可甜美的誘餌後是致命的陷阱,一旦棲雲過度沉迷於這所謂的空之律者的權柄,那他恐怕就會被那個意識徹底奪舍。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冰藍色的眼眸就染上了深沉的陰霾。


    “棲雲,你還有事情沒說。”帶土抓住了棲雲的手腕,用堅定不移的神情注視著他,“你體內還有什麽東西?那時的你又在和誰對話?”


    他用的力不大,但搭在手腕上的手卻隱隱透出一股不容拒絕的意思。


    棲雲皺了皺眉,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被動的姿態,但他也知道自己欠卡卡西和帶土一個答案。


    “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他輕輕抽迴了自己的胳膊,說道,“我體內還有另一個意識。”


    “什麽?!”卡卡西瞳孔收縮,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棲雲的手。


    帶土神情變化莫測,但沒過多久就冷靜了下來,用冷漠又充滿殺氣的口吻問道,“可以抹掉嗎?”


    “如果做得到的話,我早就動手了。”


    術業有專攻,棲雲並不是精神係,對如何殺死體內的另一個意識也是一頭霧水。


    “那要不要讓我試試?”帶土露出自己的寫輪眼。


    他的語氣還是那麽平靜,可那雙猩紅的眼眸中黑色的勾玉旋轉,幾乎要連成一條線,顯示他並不像表麵那般無動於衷。


    “……等等!”卡卡西連忙阻止了帶土的提議,“別說出那麽不負責任的話,帶土,你真的知道該怎麽做嗎?”


    “可是!”帶土終於破功,咬牙切齒地說道,“難道我們就要放著不管嗎?剛剛的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棲雲差點被占據了身體!”


    卡卡西用力咬了咬下唇,他知道!他當然知道!難道隻有他宇智波帶土怕棲雲被奪舍嗎!


    想要卡卡西同意帶土實行他計劃的前提是,帶土得有把握,不然的話,他可不會由著帶土亂來!


    “行了。”棲雲開口道,他摸了摸自己金色的右眼,沉默了幾秒,說道,“我現在還控製得住,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迴營地,至於我身上發生的事……”


    “保密。”帶土握緊拳頭,看向卡卡西,“絕對要保密!”


    出了那麽大的事,卡卡西的心情也很差,麵對帶土的眼神,沒好氣地迴道,“看我幹什麽,我難道還會出賣兄長不成嗎。”


    他看著棲雲明顯異常的一藍一金的眼睛,思考了幾秒後,抬手解開棲雲胳膊上的護額,幫他戴在了額頭上,再往右邊歪了歪,恰到好處地遮住了那隻金色的眼睛。


    棲雲低下頭,任由卡卡西調整。


    “兄長,能適應嗎?”卡卡西後退一步,直到滿意後才問道。


    視野被遮擋了一半的感覺算不上好,但是好在棲雲出色的感知力彌補了這方麵的損失。


    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依舊清晰。


    “沒問題。”


    棲雲深吸一口氣,這種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下一秒他冰藍色的眼眸就燃起了充滿鬥誌的火焰。


    開什麽玩笑,還沒有開始就讓他認輸什麽的,絕對不可能!


    “那麽我們迴去吧。”


    看到棲雲恢複了元氣,卡卡西鬆了口氣,隨後點了點頭,“嗯。”


    在察覺到棲雲看過來的目光,帶土原本充滿陰霾的臉頓時展開了燦爛的笑容,“好。”


    他其實一直知道的,棲雲喜歡的是怎樣的他,隻是……


    帶土聽著棲雲講著一會統一的口供,一邊垂下眼掩飾其中的戾氣。


    他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棲雲獨自支撐,必須想到辦法才行。


    帶土絕不允許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占據棲雲的身體!


    對完口供後,三小隻踏上了迴木葉營地的路,但是第一次崩壞爆發的影響當然不隻有這些。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塊地區的崩壞濃度正在慢慢上升,首先發生異變的,自然是那些普通的動物,原本普通的身形開始變得更大,更強壯,眼睛也變成了不祥的紅色。


    隨後是人類,地上的屍體變得扭曲,竟如同活物一般慢慢站了起來,黑霧籠罩在它們身上,就如同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異變發生不久之後,一個身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趕到了棲雲剛剛戰鬥的地方,兜帽下露出了一截白發。


    他名為卑留唿,年輕的木葉忍者應該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但他曾經也是被稱為天才,與現在的三忍——自來也、綱手、大蛇丸是朋友。


    隻是天賦的差距讓他和曾經的朋友們越走越遠,最終他將目光放到了血繼界限上。


    卑留唿確實是個天才,因為他確實研究出了能融合血繼界限的鬼芽羅之術,然而這種需要將他人血脈融入自身的忍術並沒有得到三代猿飛日斬的承認,三代也絕不可能將村子裏的血繼忍者們交給卑留唿融了,於是他宣布卑留唿叛出木葉村,還讓三忍秘密對其追殺。


    昔日好友反變仇敵,三代並沒有告訴三忍卑留唿叛變的原因,卑留唿也懶得解釋,他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是三忍的對手,所以就一直在忍界逃竄,不與他們產生正麵衝突。


    好在後來綱手死弟弟死戀人陷入自閉,自來也天天追尋著虛無縹緲的命運之子,大蛇丸一邊搞研究一邊坐鎮木葉的防線,都沒心思也沒時間對付他,久而久之,卑留唿就仿佛被世人遺忘了一般,這也讓他鬆了口氣,可以繼續自己的研究。


    隻要融合足夠多的血繼界限,他就會成為最強!到時候就不會人再瞧不起他,也不會再有所謂的天才踩在他的頭頂了!


    卑留唿一想到自己看好的灼遁擁有者就在前方等著自己,就激動得腳步又快了幾分。


    然而,邁出森林視野開闊那一刻,出現他眼前的是一幅仿佛在地獄裏才能看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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