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家徒四壁


    隆冬將至。


    大齊晉州清河郡白沙縣外,連綿數百裏的大青山,下起了正元十三年的第一場雪。


    山下,大青莊。


    西頭一間小院。


    顧鵬安靜地坐在簷廊上,瞧著飄飛的細雪出神。


    他穿越了。


    或者說,他轉世到了一個類似古代的武道世界,有拳法,有山匪,有猛獸,也有苛政……


    至於原主……是個有點低智,說話有些大舌頭的傻子。


    五歲被人遺棄,若不是被養父母撿迴來養了十三年,估計早就死掉了。


    三個月前,養母生了一場重病,養父蘇寒山為了給養母治病,去了大山深處狩獵。


    養父蘇寒山是一名資深趕山人,采藥打獵很有一手,每次進山,收獲良多。


    卻不曾想,在整個莊子裏都稱得上狩獵好手的養父,竟然一去不迴,聽人說是意外遭遇妖獸,而後身葬深山!


    ……


    養母受到打擊,就此一病而亡。


    操持完兩人喪事,整個家也就此沒落下去。


    前天,顧鵬跟著村裏的郭二蛋進山打獵,笨重的活,兇險的活都是他幹的,卻沒能分到一文錢,他和郭二蛋理論,被推下了幾丈高的土坡,昏迷過去。


    若非覺醒了前世記憶,多半會死在山裏。


    ……


    “哥,吃飯了……”


    屋內,隻有十五歲的小妹蘇小禾,探出頭來。


    這段日子家裏鬧饑荒,是她,跑去莊裏的大戶幫傭,洗衣做飯縫補衣衫,努力養著腦子不好使的顧鵬


    “嗯。”


    顧鵬點點頭,起身進屋。


    低矮的方桌上,分別放著兩碗野菜粥,粟米極少,然後,自己麵前有著一個野菜窩頭。


    “家裏沒糧了?”


    顧鵬問道。


    “嗯。”


    蘇小禾點了點頭,停頓片刻,說道。


    “哥,我一會要去裏正家幫傭,給管事的說說,應該能拿到這幾天的工錢,有一百多文呐,幹完活我去沙河鎮集市一趟,買十幾斤粟米迴來……”


    “你就別和郭二蛋進山……”


    “你腦子不好,那些家夥會欺負你……”


    “人傷了,錢卻一文都不分給你!”


    飯桌對麵,蘇小禾絮絮叨叨地說道。


    顧鵬低著頭,沉默著拿起窩頭,一分為二,給了蘇小禾一半,沉聲說道:“吃……”


    “我不餓,哥,你有傷,你吃。”


    蘇小禾抬頭看了他一眼,擺擺手。


    “你一會還要做事,餓著肚子可不行!”


    顧鵬仍然伸著手。


    蘇小禾點頭,嘴角帶笑,眼角卻有光。


    她伸手接過窩頭,手指紅腫有著凍瘡,那是冬日裏經常用冷水洗衣服所致。


    顧鵬低下頭,喝了一口粥


    “咚咚咚……”


    有人在敲打院門。


    蘇小禾看了顧鵬一眼,麵色有些發白,她站起身,準備前去開門。


    “我來!”


    顧鵬說道,伸手按住了她。


    “哥……”


    蘇小禾愣了愣。


    顧鵬腦子不好,說話不清楚,父親死後,一向都是蘇小禾出麵和外人打交道。


    “放心,我沒問題。”


    顧鵬朝蘇小禾笑了笑。


    他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間。


    蘇小禾站在門後,望著顧鵬穿上鞋,下了簷廊,穿過院子,打開了院門。


    “這麽久?”


    門外,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孫碩不耐煩地說道。


    說話時,他嘴角邊有顆黑痣,上麵有著一撮毛,說話的時候像狗尾巴草一般搖動,讓人印象深刻。


    孫家是大青莊的大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裏正老爺就姓孫,這個孫碩是裏正老爺的遠親,也是管事之一,為裏正老爺跑腿做一些雜事。


    比如,收稅。


    大青莊數百戶幾千人,賦稅皆由裏正老爺負責,由他收取之後再上繳衙門。


    “年尾了,你家該交稅了!”


    “人頭錢四兩,免役錢四兩,作為趕山人的進山稅是三兩,一共十一兩銀子……”


    孫碩嘴唇上下翻動,一口氣說道。


    “我家父母已經過世,人頭錢和免役錢怎麽還是四兩?家裏隻有我和小妹,不應該是二兩麽?”


    顧鵬慢慢說道。


    “喲?”


    孫碩眼睛一亮。


    他上下打量著顧鵬。


    “你不是二傻子麽?”


    “好了?”


    顧鵬沒說話,沉默地看著他。


    “你母親是今年過世,還在黃冊上,今年的人頭稅,免疫錢需要繳納,蘇寒山隻是失蹤,不是死了,該交的稅都要交,你家沒種田,是山戶,進山稅必須交……”


    “二傻子,用心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孫碩笑了起來,那一撮毛搖動得更歡了。


    “距離年底還有一個月,還不到時間……”


    顧鵬沉聲說道。


    “您說得對!”


    孫碩朝顧鵬豎起大拇指。


    “我隻是來提前通知你一聲,二十天後,十一兩銀子,必須準備好,別讓我難做,也別讓裏正老爺難做,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撕破臉皮就不好了!”


    說罷,他又笑了笑。


    “行!”


    顧鵬點點頭,正要關門。


    孫碩伸出手,抵住門板,說道。


    “平時都是你妹出麵,今天怎麽是你這二傻子,你妹呢?不在家?”


    顧鵬深深地看了孫碩一眼。


    他沒有迴答,手上用力,推動門板。


    “砰!”


    孫碩有些悻悻地鬆了手,任由院門關上。


    “嗬嗬……”


    他離開院門,看了看院子,冷笑著離去。


    顧鵬走迴院子,蘇小禾麵色蒼白地坐在簷廊上,眼神有些絕望。


    孫碩的話,她全都聽到了。


    “哥。”


    她望著顧鵬,欲言又止。


    “沒事!”


    “哥,能夠解決……”


    顧鵬朝她笑了笑,進了屋。


    不一會,他挎著箭壺背著獵弓走了出來。


    “哥,你要做什麽?”


    “還要和郭二蛋一起進山?你不要命了?”


    蘇小禾瞧見顧鵬這般模樣,惶急地喊出聲來。


    “不!”


    顧鵬搖了搖頭。


    “我去後麵練一練,不會和他進山,晚點在莊子附近轉一轉,看能不能打到小獵物。”


    說罷,他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哥,你要小心啊!”


    身後,蘇小禾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


    他應了聲,沒有迴頭,徑自走出院門。


    不一會,顧鵬來到了院子後麵的林子,站在林間空地內,三十步外,立著一個草人。


    這裏,是蘇寒山射箭練武的地方。


    以前,顧鵬也在這裏練過,隻是,沒有覺醒前世記憶的他太過愚笨,什麽都學不進去。


    現在……


    顧鵬將竹箭搭在弓弦上。


    念頭一動,一行小字浮現在眼前。


    【技能,射箭,入門,進度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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