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喜歡的人……


    她很漂亮,頭上總是戴著一支老舊的梅花發簪,身上永遠有著像花一樣的香味,那是獨屬於她的味道。


    她自信陽光,熱情似火,充滿行動力,既是花朵,又像火焰。


    她是炙熱的石榴花,是我目光所及的所有光熱。


    我與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駐地裏。


    “你看那個人,她是從哪裏來的啊?”


    “笑死了,身上好髒,還臭臭的……”


    那並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因為那是我最糟糕的時候,失去父母,流浪街頭,被一位長得像黃色貓頭鷹的慈祥老爺爺帶到了這裏……


    “受不了,她以後該不會都要和我們一起訓練吧,我可不想……”


    比起身邊的其他同伴,那個時候的我又醜又髒,連我自己都嫌棄,大家會嫌棄我也是應該的。


    “喂!你們幾個!夠了啊!”


    但她沒有。


    “哈?你誰啊小豆丁?”


    “怎麽?她是你朋友啊?”


    “不是!”


    “那你在這說什麽?”


    “我看不慣!”


    “喲嗬!小豆丁!你信不信我們……”


    “想動手?來啊!除了師父,我從小到大就沒輸過!”


    她拿著那柄練習用的竹刀,就這麽站在了我身前。


    明明她還那麽小,明明她隻有一個人,明明他們都比她高了一個頭……可她還是贏了。


    “嗚哇!好痛!”


    “該死!這小豆丁好厲害!”


    “哼,就這點本事?迴去找個好師父練練吧!”


    贏得幹脆利落,毫不費力。


    她的劍技好美,那每一次步伐的變動,每一次竹刀的揮舞,還有每一次身形的扭轉都充滿了優雅的美感,猶如花朵靜謐的綻放與盛開。


    想來,教她這些劍技的人,一定也是位如花般優雅的人。


    “沒事吧?”


    我不由得看得有些癡了,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她已經轉身看向了我。


    “我叫繼國花子,你直接叫我花子就可以了。”


    這是她的名字。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霞……”


    “沒有姓氏嗎?”


    “沒、沒有……”


    我突然有些害怕,也很是難堪,以至於本能地將頭深深埋下,故意讓髒亂的頭發遮住臉,既不太敢去看她,也不敢讓她看我。


    我聽說,隻有那些有地位的人才能擁有姓氏,她肯定就是這樣的人……


    我的心突然無比顫抖,明明剛才都還是不認識的人,卻又生怕她會就此嫌棄我。


    “那以後我就直接叫你小霞吧。”


    但是她沒有。


    她還對我笑了,就像是在我心裏種了一朵花。


    “什麽啊,小霞你到底是有多久沒給自己洗過澡了?”


    她帶著我去了駐地的澡堂,幫我清洗身上的汙垢,語氣有些嫌棄,我突然又感到有些難堪,臉頰像著火一樣燙。


    “對不起……”


    “不需要和我說對不起,我師父說了,打扮是對自己負責,你真正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自己……頭發幫你這樣紮可以嗎?”


    “嗯……”


    “另外,如果以後又有人偷偷欺負你,就過來找我,這種事情我以前在道場遇到得多了,看我怎麽收拾他們……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心跳很不爭氣地加速了,她的語氣明明如此平淡,卻好似一股溫泉流入了我的心裏。


    我想,就是從這一刻起,我喜歡上她了。


    花子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那一個,她的劍技連培育師都常常誇讚,訓練時也最是刻苦努力。


    甚至有人說她以後肯定能成為柱,我也是如此認為。


    花子和我不一樣,她是有目標的人,像她這般耀眼的存在,是生來就應該站在舞台最中央的。


    可就是這樣的花子,卻被神明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她沒有使用唿吸法的才能。


    “不是吧~小豆丁這次也失敗了啊?”


    “這都是第幾次了?下次你又準備換什麽唿吸法嚐試啊?”


    “留給小豆丁的唿吸法可不多了哦~”


    每一樣唿吸法都是如此,哪怕是大多數人都能運行的水之唿吸,花子運行起來也十分吃力。


    嘲笑聲頓時如潮水般湧來,那些曾經被花子教訓過的人全都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口中說著各種刺耳的嘲諷和咒罵,極盡所能地想要撲滅花子身上的那團火焰。


    這種打擊對一直比任何人都努力的花子而言無疑是沉重的,她對周圍人的嘲笑毫無反應,隻是一味地低著頭,看到她如此消沉,我的胸口仿佛也感受到了如同撕裂般的痛苦。


    在那前所未有的憤怒下,我當場拔劍和那些嘲諷花子的人扭打在一起,甚至還因此被貓頭鷹老爺爺給訓斥了……


    但我並不後悔,因為我看到了花子對我流下的眼淚,那是名為感激的淚水。


    名為幸福的情感在這一刻充盈了我的胸口,撫平了身上所有傷口的疼痛。


    我突然好想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告訴她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麽,不管其他人怎麽做,我都一定會保護她……


    但我最後沒有這麽做,隻是將這些情感深深埋在心裏,絲毫也不敢告訴花子,我害怕被她窺視到自己的內心,害怕她會因此覺得我是個惡心的怪人,從此疏遠我……


    對我而言,隻要能像這樣站在她身邊,成為守護她的朋友就可以了……


    “小霞,我決定了。”


    花子的消沉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她很快便從打擊中走了出來,並做出了一個在幾乎所有人看來都不可能成功的決定。


    “我要自己創造一個唿吸法出來!”


    當聽到花子口中這句堅定的話語時,我也有些驚訝。


    聽那位貓頭鷹老爺爺說,唿吸法的曆史已經有了一百多年。


    這其中,鬼殺隊所知曉的就隻有如今已經失傳的起源唿吸法,和由其衍生而來的五大基礎唿吸法。


    但這些全都是由傳說中那位起源唿吸法劍士所創造出來的。


    除去這些唿吸法,這一百多年來,真正由後人所創造出來的唿吸法,就隻有由風之唿吸衍生而來的霞之唿吸,也就是我所使用的這一套唿吸法。


    一百多年了,就誕生過這麽一套新的唿吸法,而如今,花子竟然說她也要自己創造一套唿吸法出來……


    我相信她。


    我毫不猶豫的相信了。


    因為我看到了她身上的火焰,那再一次高高燃起的,猶如火紅石榴花那般炙熱的火焰!


    她一定能成功的。


    當花子將這個決定告訴那位貓頭鷹老爺爺後,他也同意了。


    或許是花子展現出來的劍術才能讓他願意去相信這一可能,總之從那一天起,花子就退出了駐地的日常訓練以及那年的最終劍士選拔,轉而留在駐地裏開始推演創造屬於她的唿吸法。


    而我,也在多次向貓頭鷹老爺爺申請後,得以陪同她一起留下。


    大概,貓頭鷹老爺爺也是實在受不了我總是在他如廁的時候故意在外麵堵他吧?


    雖然手段實在有些不堪入目,但隻要能留在花子身邊守護著她,不管做什麽我都願意。


    想要從零開始創造一套新的唿吸法並不容易,花子最終選擇了與自己相對適配一些的水之唿吸,將它作為推演新唿吸法的基礎。


    可即使如此,我們最開始還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從哪裏開始,又該往哪個方向走。


    最後,是花子寫信給她的師父,從她那位師父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提示和建議,我們才終於得以走出第一步。


    沒錯,花子的師父就是教導她那些優美劍技的女性。


    聽花子說,她的師父並不了解唿吸法,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位女性僅僅隻是看了花子在信中的一些簡單描述,很快就向花子提供了一小段唿吸竅門。


    不同於此前的所有唿吸法,在嚐試著運行這一小段唿吸竅門時,花子的身體奇跡般地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滯澀與痛苦!


    好像它就是為花子而生似的,不但完美適配了花子的身體,還完美兼容了她的肺部和血管!


    正是以花子師父提供的這一小段唿吸竅門為核心,我們終於有了能夠去推演和努力的方向。


    每每想到這裏,我的心裏總會感到陣陣驚異。


    不可思議,這世間竟能有如此驚才絕豔之人?


    但在這驚異背後,同時也隱藏著一絲絲的嫉妒。


    那段時期,我們除了經常在一起推演創造新的劍招之外,聊得最多的就是花子的這位神秘師父。


    “師父她呢,首先就是特別喜歡穿和服,無論什麽時候都喜歡穿,小霞你是不知道,我師父的房間裏有個大衣櫃,裏麵放著的全是師父她自己做的和服,我小時候經常會趁師父不注意偷偷拿出來穿……”


    “然後就是禮儀!這點師父她真的特別在意,早上起來要做什麽,吃飯的時候要怎麽坐,喝茶的時候手要怎麽抬,出門在外必須怎麽怎麽樣,這件衣服要怎麽穿,什麽場合要用什麽發型……唉,小時候我真是遭老罪了,現在一想起來全是淚……”


    隻要是提起自己的師父,花子總會有很多的話說,每次說到興奮的地方,還會下意識地手舞足蹈,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她這位師父。


    或許,比喜歡我還要更多一些……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每次一看到花子如此開心,內心的那絲絲嫉妒還是會不受控製地放大,滾燙地灼燒著我的胸口。


    “總感覺,花子的師父好像是那種很古板的人……”


    “嗯,這點確實……”


    花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興奮逐漸褪去,她再一次拿起筆,開始給她那位師父寫信。


    從我們認識以來,花子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每隔幾天就會給她的師父寫一封信,事無巨細地講述著她在駐地裏的生活。


    這頻繁的寄信次數,遠遠超過了駐地裏的其他人。


    此前我從未詢問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這一次,我卻忍不住開口了,話語中帶著一點連我自己都厭惡的酸味。


    “花子就這麽喜歡給你的師父寫信嗎?”


    “不僅是喜歡,也是必須要這麽做。”


    但花子並沒有聽出這一絲含有極度的酸氣,她隻是放下筆,神情有些黯然。


    “師父她的心上空了個洞。”


    花子說了一句完全在我預料之外的話。


    “我不知道師父過去究竟經曆過什麽,也不知道這個洞究竟是從哪來的,但我能感覺到,師父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個洞的存在。


    雖然這個洞現在還小,但如果不趕快將它補上的話,師父心裏所有的東西最後肯定都會從這個洞裏漏幹淨的,我不想看到師父變成那樣……


    所以啊小霞,我才必須給師父多多寫信才行,用這種方式和師父她多聊聊天,說說話……畢竟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師父心裏的洞肯定會越放越大。


    雖然師父她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懂,什麽都會,但實際上,卻意外的是一個如果放著不管,就會自己一點點壞掉的人……”


    聽著花子的這番話,我突然為自己之前的嫉妒而感到深深的羞愧,幾乎無地自容。


    花子對她師父那深深的情感,遠非我這低廉的小小暗戀所能比擬,可笑的是我剛才竟然還不知羞恥地妄圖去擠占這份純粹的感情?


    雖然心裏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可內心那陰暗嫉妒的作祟,卻還是讓我不受控製地說出了那句……


    “花子,我喜歡你……”


    這絕不是應該在這時候說出的話。


    在我對此感到惶恐之前,花子就笑著迴複了我,那是一句能讓我感到心口噗通直跳的迴答。


    “當然!小霞我也最喜歡你了!”


    雖然我知道她說的喜歡和我說的並不是一個意思,但我還是為此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高興。


    “嗯,我也最喜歡花子了……”


    我果然是一個懦弱的人,懦弱到連口中的愛戀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再一次深深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我卻也對花子那位神秘的師父生出了濃厚的興趣。


    我很想知道,這個被花子深深牽掛著的人,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而這個機會在兩年後,終於來了。


    留在駐地的這兩年,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我和花子總是一起睡覺,一起訓練,一起推演劍招……我們無論做什麽都在一起,彼此相伴,我多麽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裏。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兩年後,在不斷的失敗和嚐試中,花子終於完成了她當初的承諾,創造出了那隻屬於她的唿吸法。


    花之唿吸。


    這仿佛是用她名字所命名的唿吸法,施展起來就猶如繁花綻放,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優美和高雅,看著花子那不斷舞動的身影,我也不由得為我曾為它的誕生所做出的那小點點努力,而感到由衷的自豪與幸福。


    如苦盡甘來,在這之後,我們一同參加了今年的最終劍士選拔。


    和花子不同,我雖然比她年長兩歲,在唿吸法的運用上也還算有些天賦,但終究是比不上她這樣擁有大才能的人。


    話雖如此,但我也有一個花子並不具備的小小能力。


    那就是自年幼時親眼目睹父母家人被惡鬼所殺後,我從此便對鬼這一存在產生了某種極特殊的感知。


    這種感知說不清道不明,但隻要被惡鬼靠近到附近一定範圍,我的身體就會產生難以遏製的強烈顫栗感。


    在藤襲山上,我就是利用這種特殊的感知,配合著花子以摧枯拉朽的姿態,一同找出並斬殺了藏匿在這座山裏的所有惡鬼。


    至此,時隔三年,我們終於在同期那些候補劍士的歡唿聲中,一同成為了鬼殺隊的正式劍士。


    能和花子站在一起接受眾人的感激與稱讚,沒有比這更值得讓我開心的事情了。


    這之後,花子理所當然地要迴去看望自己闊別三年之久的師父。


    而我,也正好想借這個機會去親眼見見這位神秘的女性。


    臨走之前,花子被那位主公大人召見,她給自己的師父寫了一封信,告訴我地址後,就讓我先行啟程過來拜訪。


    那是在一座城鎮的道場內,是花子在加入鬼殺隊前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要去見的,就是過去三年間被花子時刻掛在嘴邊的那位神秘女性,我的內心就對此感到無比的期待、緊張與好奇。


    我在腦海中反複盤算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對話,並一遍遍進行演練。


    這些緊張的情緒相互交織著,嚴重影響了我對周圍的感知與判斷,以至於直到我走進這家道場內,直到我的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顫栗,我才終於察覺到……


    她,竟然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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