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雲說的沒錯,當年那個給她哥哥定罪的關鍵證據,便是那本從槿府搜出來的賬簿,裏麵詳細記載著大皇子貪汙所得、收受賄賂的名目和數量。世人都覺得槿榆是大皇子的心腹,這樣的東西由他保管再合適不過了。可槿樺知道她哥哥絕不會做那樣的事,那本帳為何會出現在哪裏,始終是個謎團。


    楚景雲將手中的字條晃了晃,「字跡偽造沒偽造你應該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你常年跟在他身邊,一些紙張上的門道,你應該看得出來。」


    槿樺抬眸望向他,聲音亦如外麵的漫漫長夜,透著冰寒:「王爺是如何得到這張字條的?」


    楚景雲將它收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輕佻:「都說了是意外所得。」


    槿樺動了動唇,「那麽我換個問法,王爺給我看這個究竟是寓意何為啊?是恆王叫你給我看的?」


    楚景雲眼尾微挑,琥珀色的眼睛讓人辨別不清他視線裏的情緒,他雲淡風輕地勾了勾唇角,「那王位與我何幹?你可曾見過這麽多年來我有半點要同他們爭搶的?我不過是不忍心看你一直做了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槿樺垂下了視線,纖長微彎的睫毛輕掩著她眼神中的神色變幻,「王爺這是在同情我了?」


    「是,也不是。隻不過有些看不過去罷了。你那般忠心,他卻這樣對你。如今還在利用。」


    他坐迴到那張黑漆花梨木太師椅上,手指輕挑將一旁的茶盞蓋子移開,「你可以懷疑我是挑撥離間為了成全恆王,但你自己想想,這樣做對我來說有什麽好處呢?無論是誰為帝我都隻是個閑散王爺罷了。」


    槿樺確實猜不透楚景雲的動機,這些年來他好像始終是遊離在事外的,無論是朝堂之上的事還是有關自己的勢力,他都甚少花心思在上麵。除了必要的上朝,他平日不過是在府上聽聽曲逗弄些花鳥什麽的,倒真應了他所說的那句,隻是個閑散王爺。


    可他為什麽要管她的事?當真隻因為同情?


    楚景雲語氣似是帶了幾分無奈地輕歎:「我知道這件事你接受起來很難,畢竟,讓槿家幾乎家破人亡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你效忠了這麽多年的好主子啊。」


    「他向來明白該如何籠絡人心,我猜他定是因為你家中支持的是別人才用了這樣的手段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件事情結束以後你剛好侍期已滿了吧?」楚景雲觀察著她神色間細微的變化,「你仔細想想,他當初是不是做了是什麽,讓你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邊?」


    槿樺手指下意識地輕攥了一下。


    楚景雲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把你逼得毫無退路了,再伸出援手將你從深淵裏拉出來。嘖,真是看不過去了。」


    屋內一片安靜,甚至可以聽清炭火燃燒而發出的輕微的聲音。地毯上的紋路是早幾年皇城中就不時興了的織花圖樣,隻是用舊了之後從這個角度看起來,莫名添了幾分屬於西極那邊的異域感。


    槿樺朱唇輕啟,「這麽說,王爺是為我好了?」


    她頓了頓,抬眸望向楚景雲的視線,「那王爺不妨將手中的字條交予我,也好讓我迴去同皇上問個明白。」


    楚景雲輕笑著搖了搖頭,「你倒是個天真的,你覺著你拿了這樣的東西同他對峙,他就會同你說實話了?他是如何精明的一個人你當是再清楚不過了,從前被他蒙蔽,這迴就能察覺真相了?」


    他身子向前傾了傾,「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跟他攤了牌,從此可能就要成為他手中的一枚棄子了?」


    「棄子?」


    他期待著能從槿樺臉上看到他預想中的恍然,可槿樺隻是垂著視線,唇邊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我當了槿家這麽多年的棄子,還怕多這一日兩日的嗎?」


    她抬起頭來,神色顯得有些淡淡,「大戰在即,眾所周知我是領兵的人之一,王爺這個時候給我看這些,難免讓我多想王爺的意思。可正如王爺剛剛所說,槿家現如今幾乎是家破人亡了,這是既定的事實,不是靠懷疑過去就可以改變的事情。」


    「比起重新討恆王歡心扶持新帝,我覺得能讓槿家迅速恢複從前榮耀的,還是跟在當今皇上身邊更快一些。」她斂去了眼眸中的變幻,「我這個人比較務實,恆王不待見我,我助他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仇複了又如何?還不一樣是個落魄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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