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誅邪司辦事,跟他有什麽關係”


    李琰看向葉文淵道。


    “按照規定,涉及世家的案子,應提前報備給參政院,但是這條規定已經很久沒執行過了……”葉文淵麵色也有些不好看。


    這位吳參政拿著雞毛當令箭。


    怕不是有其他目的……


    李琰神色漸冷,古井無波的眸子迎上吳岩,冷聲道:“薛家勾結邪族,你確定要阻攔?”


    聽到李琰的質問,吳岩神色不屑,他看向王逍,“你王家也是天州市大族,不為薛家澄清兩句嗎?”


    今日他來青州市出公差。


    本來在酒店休息好好的,被下麵人打攪,說是薛家出事了。


    誅邪司要剿滅薛家?


    這還得了,薛家每年,向他繳納的獻金可是不少。


    況且就算是有罪,也得他吳家來定奪。


    薛家雖是五品家族,可是家產之豐厚,連他也眼熱不已。


    王逍表情有些僵硬,臉上的凍傷還沒有好,含糊道:“薛家的事,我王家無話可說……”


    說罷,就不管眾人的表情,獨自離開了。


    他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確定李琰不好惹。


    而薛家被剿,也是罪有應得!


    至於王川被殺的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內府境族老定奪,讓那些神通境的老家夥去頭疼。


    畢竟,王川去參加青州市聯合月考,是他們親自辦的,這其中的隱情他並不太清楚。


    “你……”


    看到王逍毫不給麵子,吳岩心中窩火,這家夥簡直是丟七品世家的臉麵。


    接著他怒視李琰,“你們說薛家勾結邪族,可確鑿證據!若是沒有,我便要代表參政院治你……”


    他話還未說完。


    踏踏踏!


    從薛家殘破的院內,走出來一隊隊治安員和天罡軍。


    他們兩人一組,抬著擔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


    那些擔架上的白布在黑夜中格外刺眼,上麵各躺著一道黑瘦的身影。


    當這些人被抬到冰場這邊,人們才借著周圍的燈光看清楚。


    擔架上躺著的竟是一個個少年,小的年齡隻有七八歲,大的不過十五六歲。


    這些少年全都神情麻木的一動不動,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仿佛一個失了魂的木偶。


    似乎,薛家的覆滅跟他們毫無關係。


    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喜悅……


    “這是!!”


    隨著這些地牢裏的少年被帶出,圍觀的人群發出一聲聲驚唿。


    “薛家,薛家!居然做出了如此殘忍的事!”


    “畜生!禽獸都不如……”


    一位中年武者,此刻渾身顫抖,怒笑起來,“殺的好,這薛家人都該殺了!!”


    “說的對!”


    人群中群情激憤,罵聲不斷。


    忽然,從圍觀人中,衝出來一位佝僂的白發老翁。


    立馬有追邪人要上前阻攔,卻被李琰擺手製止。


    那老翁衝出幾十步後,在距離李琰十多米的位置跪下,泣聲道:“我孫兒三年前失蹤,我請求大人允許我,進入薛家尋找……”


    “放心,薛家被困兒童,我誅邪司會全部救出,如果你孫兒還活著,你肯定會見到!”李琰輕聲道。


    “謝謝,誅邪司大人為我做主!”


    說著,老翁對著李琰的方向叩了下去。


    這一叩久久不起。


    劉生上前輕拉,“地上涼,老人家快起來!


    老人卻是如吸在地上一樣,拽不起來。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不知誰帶起了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謝誅邪司大人,為我青山市百姓做主!”


    誰家沒有孩子,誰又不關心自家孩子?


    之前,青山市發生兒童失蹤案件,每次治安局都將問題歸到邪修身上。


    大家也信以為真。


    也有普通的老百姓也疑惑過,為什麽失蹤的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武道世家的孩子一個個健健康康?


    現在他們明白了,原來,邪修是個大缸,什麽都往裏裝。


    薛家這個五品世家,才是真正的黑手。


    他們不是邪修,卻比邪修更加殘忍!


    噗通!


    一聲聲下跪的聲音,此起彼伏。


    作為普通人,往往有著最樸素的情感。


    此刻,唯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們對於李琰的感謝。


    要是沒有李琰,這青山市的天,不知道還要黑暗多久,大家還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一分鍾不到,圍觀的人群已經跪下去大半。


    李琰搖搖頭,他不太喜歡這種感謝方式,他朗聲道:“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你們起來吧。”


    聲音溫和,宛若三月春風。


    可跪下的人依舊沒有起來,他們還沉浸在對薛家的憤怒之中,心中感激之情愈發濃烈。


    連那些自視甚高的武者,受到氣氛的感染,也選擇單膝下跪的方式來表達對李琰的敬意。


    隱沒在人群中,各世家的探子,此刻也站不住了,悄悄蹲下了身子。


    劉生見此情景,不再阻攔,而是轉身單膝一跪,雙手拱起。


    “謝,李掌令為青山市,換青天!”


    唰——


    一有人帶頭,追邪人全部齊齊跟上,全部單膝跪下。


    郭易深深看了一眼李琰,也帶著治安局低身跪地,表示敬意。


    天罡軍中數千人齊齊望向,領將的方向。


    蘇偉沒有說話,他這條命都是李琰救的,將戰刀插入地麵,恭敬的對李琰單膝下跪行了一禮。


    接著便是,整齊劃一的聲響。


    大家姿態統一,以標準的單膝禮跪向那白衣少年。


    連那些抬著擔架的戰士,也是照做。


    不過他們手中的擔架,依舊懸空,沒有觸碰到地麵。


    那些躺在擔架上,已經被折磨的忘記自己是誰的少年們。


    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們望向那冰場中那立的筆直的身影。


    心中有了第一個念頭。


    “我得救了……”


    此刻薛家大門前的廣場上,黑壓壓的跪下一大片。


    僅有兩道身影還矗立在場內。


    李琰望向,一臉駭然的吳岩,“你還有什麽話說?”


    吳岩整張臉皮都在抖動,一揮衣袖,“沒有!”


    說罷,便揚長而去。


    讓他去跪一個毛頭小孩根本不可能,哪怕是單膝下跪都不行。


    但是,繼續待下去,那種心裏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穿過小巷子,開到了薛家門前。


    墨鏡男子,剛一開車門,還沒站穩,就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另一位剛喝完咖啡的男子,上前問道,“你什麽情況?”


    說完,向前看去,見到了讓他一生難忘的場景。


    滿是斷壁殘垣的薛府門前,數千身影各異的人,齊刷刷跪著一名白衣少年,在潔白的月光下,少年渾身發著光,宛若天神!


    ……


    今天的太陽,格外明媚。


    不過,昨夜的雲夢省許多人都沒有睡。


    在天州市,一座府邸內。


    靠著湖麵有一處廳閣,兩道人影正對坐品茶。


    “師弟,你青州市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不迴去,居然有閑心來我這裏?”


    一道兩鬢一抹白發,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笑聲道。


    “哈哈哈,就是想師哥罷了!”周擒品著茶,微笑道。


    中年男子搖搖頭,“不信……”


    說著他目光漸漸銳利,“你來我這裏,是想探聽,東南七省各大世家,對此次誅邪司剿滅薛家的反應?”


    中年男子身形端坐,身上氣息宛若深淵。


    其腰間掛著,一個玉製腰牌,上麵寫著。


    “雲夢省總長!”


    中年男人前探身子,細細觀察著周擒:“那李琰和你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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