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一個眼球暴起的女人麵目猙獰,長時間不見太陽的臉蒼白的可怕,她一看見人高馬大的男人也不再害怕。


    她猛的向前伸著頭,目光陰狠,聲音嘶啞難聽,“讓我見沈溪,讓我見沈溪! ! !”


    張招娣早就瘋魔了,她瘋瘋癲癲的一直重複著這句話,似乎見到沈溪就是她活著的目標。


    咚的一聲,江破咬著煙,隨手一撂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對麵,他麵色嘲諷,嗤笑一聲,


    “你想見夫人?為什麽?”


    他說話聲音充滿了嘲諷,


    “你憑什麽想見就見呢?”


    他語氣一轉,聲調提起,聲音冷硬,


    “你不會總不會以為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沈家小姐吧?”


    “在那個位子待久了,還真的把自己當盤菜了?!”


    張招娣聽到這臉色變了又變,她咬牙切齒,一雙本來靈動如鹿的眼睛現在變的陰氣沉沉,原本充滿善意的臉龐現在確是無比難看。


    俗話說,相由心生。


    可惜了,她原本是個很好看的姑娘。


    眼看江破一點都不為所動,張招娣忽然衝著他森然一笑。


    在江破感到毛骨悚然的瞬間,他感到對麵的瘋女人笑的人脊背發涼,


    下一秒,


    “為什麽我要見她,因為啊,你們家的小少爺……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沒有我,他就得死,沈溪要聽我的,我要她跪在地上求我! !”


    “你他媽放什麽狗屁! ! !不會說話就給我閉上你的狗嘴! ! !”


    江破暴虐起身,他滿臉煞氣就虎著臉反駁,但對麵的張招娣眼神充滿戲謔,她慢慢的開口道,


    “別在這裏自欺欺人了,要不,你打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江破猛的站起來,狠狠的往後腦勺薅了一把頭發,眼神像頭兇猛的野獸死死的盯著張招娣,


    “我本來是很尊重女人,但是不代表有人踩在我頭上,我還要給你臉。”


    他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當著張招娣的麵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嘟嘟嘟


    張招娣的眼睛黏糊的看著手機,眼底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很快,對麵傳來清冷的女聲,


    “早上好,江破,有什麽事嗎?”


    江破搓著手指,眼珠子一動不動,他憨憨的在沈溪麵前跟大老粗一樣生疏的客套,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夫人和少爺用早餐了麽?”


    沈溪把手機放在床頭櫃,她在衣櫃裏翻找著什麽東西,聽到這裏,她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迴了,“吃過了。”


    江辭難道沒有和他講江渡住院的事情嗎?


    但她沒說江渡住院的事情,按理說,一般江辭的貼身保鏢會接到直接來自江辭的指示和信息,如果沒有。


    沈溪也不會說,以防會泄露什麽重要信息。


    但實際上,從江辭送孩子到醫院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和其他人聯係過,甚至連江家人都是管家通知的。


    江辭忙於聯係外國的醫生,和不斷的搜尋著這近些年來關於江渡身上這怪病的起源。


    何況,江破被江辭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好這個叫沈鹿的女人。


    這就導致了陰差陽錯的下,江破沒有及時的收到信息。


    驟然間,


    “啊啊啊啊!! !”


    霎時間,手機對麵傳來女人瘋子一樣的叫聲,但是不出三秒,她似乎被堵住的嘴巴,隻能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對麵的沈溪直起身子,她站直身體聽著對麵隨著腳步聲走遠,最後那點嗚嗚的聲音也沒有了,她皺著眉頭,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江破,你那邊什麽情況?”


    對麵的江破一臉晦氣,他歪著腦袋在肩膀上夾著手機,這麵還牢牢的堵住對麵這個瘋女人一直瘋叫不停的嘴。


    終於,一切安靜後。


    江破重重的踢了腳麵前的樹幹,但聽到江渡沒事,他倒底心情放鬆一點,“沒事兒,就是這個沈鹿說胡話。”


    他沒說全,這胡話可能髒了夫人的耳朵。


    可是沈溪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她繼續追問,“她說了什麽?”


    江破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此刻有些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詛咒小少爺生病了。”


    不,她說的話可惡毒了,不隻是詛咒他生病,更是直言他要死了。


    這邊拿著手機的沈溪驀然攥緊大衣的衣角,她的聲音像是摻了寒冰,砸的人心底直涼,


    “她說什麽? 江破,你在重複一遍。”


    江破心裏暗叫糟糕,他打著哈哈,“夫人,這沈鹿在說胡話呢,您別在意。”


    但沈溪明顯在意了,女人的直覺向來是可怕的,沈溪的心髒撲通撲通的直跳,她能感覺到江渡生病這件事可能和沈鹿有關。


    她眼裏散著幽光,問“你們在哪?”


    等到沈溪問出了詳細的地址,她臨走從抽屜裏拿出一支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畫筆塞進了大衣口袋。


    她匆匆忙忙的出門了。


    ……


    沈溪到的很快,她自己開車,到了這個偏遠的木方,她把車停在小路外,一路風塵仆仆的走近了小木屋。


    她看見了門口七平八穩坐著的江破。


    江破見夫人來,立馬走了國五


    “夫人……”江破一顆心七上八下,他從管家那已經知道小少爺現在情況極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危在旦夕。


    “麻煩你守在外麵,我進去問一些事情。”


    沈溪沒有過多的和江破說什麽,她的心十分的慌亂,她不敢想沈鹿在江渡生病的這個環節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但,到底知道怎麽救了。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沈溪臉色蒼白,兩眼神采奕奕,摻雜著破曉時分的曙光。


    她穿著駝色大衣,雙手插著大衣口袋,打開走了進去,


    “沈鹿,你不是要見我麽?”


    “我來了。”


    ……


    木屋裏麵傳來咯吱咯吱的老鼠啃咬的聲音,還有女人在哼著詭異的兒童歌曲,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眨


    他是個假娃娃,不是個真娃娃


    他沒有親愛的媽媽,也沒有爸爸。”


    蓬頭垢麵的女人歪著腦袋,眼底空若黑洞,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臉上還掛著毛骨悚然的笑容,她朝著沈溪慢悠悠的晃了晃手,


    “你來了啊?”


    “怎麽辦,沈溪啊,你可騙慘了我呢。”


    她似乎有些苦惱,假模假樣的歎了口氣,


    “這可怎麽辦才好呢?我要給你什麽樣的懲罰呢?”


    沈溪上前一步,看著她瘋瘋癲癲的模樣


    張招娣見到沈溪從口袋伸出漂亮的一雙手,她驟然眼前一亮,猛的一拍手,


    “這樣吧,我聽說你是畫畫的,嗯……今天,我就大發慈悲,隻要你的一隻手,怎麽樣?沈溪啊,把你的手剁給我吧!!”


    沈溪猛的向後退了一步,她脊背發著冷汗,無論怎樣,她也想不到,這個沈鹿現在變成了這樣的一個神經病,不僅樣貌不人不鬼,還有極度的人格分裂。


    一麵人一麵鬼的樣子。


    沈溪插在口袋裏的手緊緊的握著那支畫筆,她看著沈鹿扭曲的笑容,聲音發涼,


    “沈鹿,你是瘋了嗎?”


    轟的一下,這句話瞬間推翻了張招娣心底本就要崩塌的危樓,她眼睛睜大,過度的用力讓她眼睛像是被人掰扯開的不正常形狀,她溢出一聲怪笑,


    “沈溪,你說我是瘋子,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瘋了,但這一切都是你逼的! ! !要不是你,我現在還躺在沈家金絲絨的大床上,而不是跟你在這個陰冷潮濕的小破屋子裏見麵! !”


    她把一切的不甘,痛苦,緣分全都加注到了沈溪的身上,她怨恨著沈溪的一切。


    沈溪從一開始就不理解這個沈鹿,如果說她是真的搶走了沈家父母而趕走了沈鹿,讓她無家可歸,讓她遭受譴責,沈溪都能理解,畢竟在幾個億的豪宅裏,是個人離開心底都會難受和不平。


    這是人之常情。


    但,沈溪了解到的情況是,沈鹿在千金的圈子裏參加沙龍,還在外多少詆毀過初禮物她不理解。


    那時的她還是沈家的千金吧。


    現在甚至沈家給了沈鹿一筆不菲的費用,哪怕是她脫離沈家都能養她幾輩子不止了,她甚至如果沒有得罪沈家父母都可以依舊在外是沈家的千金。


    可她仿佛都沒把這些看在眼底。


    那她……到底在乎什麽呢?


    沈溪這樣想的,也這樣問出聲了。


    但是,張招娣這時卻恍若未聞,她繼續哼著那首聽起來詭異的歌謠,


    “他沒有親愛的媽媽,也沒有爸爸……”


    沈溪沉下心,就站在那,眼都不眨一下的盯著沈鹿,她倒要看看這個沈鹿到底在搞什麽鬼?


    終於,張招娣把這首歌謠哼完了,


    她笑的很開心,眼神忽然清明了,“沈溪,你是想救江渡吧?”


    終於,


    沈鹿提及這個話題了。


    沈溪深深的吸人一口冷氣,“沈鹿,你想要什麽?沈家嗎?你要是可以讓江渡恢複健康,我可以不迴去……”


    “不不不,沈家算什麽,我隻是可惜你被沈家找到了而已,迴去?我可沒有這樣賤的想法。”


    張招娣表情嘲諷,她打斷了沈溪說出的話,她接下來的話讓沈溪驚駭不已,


    “你還不知道吧,我的神靈已經可以操控讓江渡死了呢?他算什麽東西呀,我想讓他生,他就可以生,我想要他死……”


    張招娣的嗓音陡然一轉


    “他就活不過今晚! ! !”


    “沈溪,你心疼了麽?”


    沈溪瞬間像是掉進寒冰窟裏,她臉色煞白,插在大衣裏的手冷的發顫,如果是人為投毒,憑借高超的醫療手段或許還有救的可能,但如果是對麵這個瘋子想要江渡死……


    她還有幾成的勝算。


    這個瘋子還想要自己的手。


    沈溪心底轉了好幾圈,她緩緩開口,“既然喊我來了,我們開誠布公,好好談一談,你想要什麽?”


    要什麽才能放過那個和她相處不到兩個月的孩子。


    張招娣笑了,她笑的非常開心,“嗯……也不多,我改變主意啦,我想要你的命呢。”


    她故作天真的表情殘忍至極,“你可以把你的命給我嘛?”


    沈溪心道,果然如此,她此刻竟然毫不意外對麵的瘋子會說這樣的話,甚至在張招娣說出這樣一段話之後,她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衝動。


    沈溪清秀的臉龐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除了麵色有些微白,她一如既往的沉靜清冷,又冷又豔,此時的她筆直的站在這個破舊的小屋裏,像是在泥濘的土壤裏綻放的一朵白色月季。


    沈溪啊沈溪,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以前看個新聞看到那些可憐的人,你想當蓋世英雄。


    走這一遭,沒想到還真的成全你那偉大的英雄夢了。


    真是……可喜可賀啊。


    活到現在也算值了,要是真的可以救江渡,她也就認了,畢竟這個孩子從小就因為缺乏關愛被一個惡毒女配整的人生慘淡,這一趟,也算是彌補他了。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但沈溪沒有立刻迴應她,而是道,“看樣子我這條命看樣子還挺值錢,我就算答應你了,你又怎麽救江渡呢?畢竟這還算是個大買賣呢……”


    張招娣瞬間興起起來,她蹭的一下試圖站起來,但是她忘了她還被綁在凳子上,在她劇烈起身的同時,她帶倒了凳子,瞬間撲倒在地。


    “起身吧,不用像我行這麽大的禮。”


    沈溪慢慢蹲在地上,竟不知道哪來的心思還可以挑逗麵前的女人。


    張招娣趴在地上,她雙手撐起來艱難的翻坐起身,一雙難看的眼睛腥紅,擠滿了紅血絲,“嗬,你也隻能在今天神氣了。”


    沈溪勾唇施施然的對她笑,“那怎麽辦呢,我這個人就是心大,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你要是真的能放過江渡,這條命給你也無妨。”


    “但我又不是傻子,你總得向我證明你真的會放過江渡,且以後都不會在傷害他。”


    張招娣一時氣急,她惱羞成怒,為什麽這個女人死到臨頭了還可以笑出來,她不是應該害怕難看的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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