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破用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方法,查到了陸氏公司近幾年的流水,他越看臉色越差,到最後就連李助都不忍直視。


    他把查到的信息一份一份按照年月整理好,備注好所有流水明細,以及股份份額變動全部一起打包發給了老板。


    他眯眼看著電腦裏這些複雜的關係鏈,忽然想笑,這李家看來真的就是倒黴鬼啊。


    ……


    沈溪睡覺睡到半夜感覺渾身發熱,沉甸甸的,她仿佛深陷一場噩夢,夢到她被狗熊追著,她連滾帶爬的跑著,但還是猝不及防的被狗熊啃了脖子,黏糊糊的,又怪熱的,她煩躁的轉個身,狗熊依依不舍的追了上來,


    這該死,莫名熟悉的感覺。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沈溪下意識一巴掌糊上了它的臉,她迷糊的想著,這夢裏的手感怎麽感覺這麽真實呢?


    “哼。”


    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裏,男人低頭悶哼一聲,他舌尖抵著腮幫子,半晌迴過神,捏了捏她的臉,


    “姐姐,挺橫啊。”


    第二天一早,沈溪睜眼醒來,棕色的瞳孔映出天花板的模樣,漆黑一片。


    她今天難不成還起早了?


    這天怎麽……還有些黑啊。


    下一秒,男人從病房浴室裏踩著新買的小黃鴨拖鞋,他頂著濕漉漉的黑發,腰間係著白色浴巾,還在滴水的蜜色肉身赤裸裸的坦然對著麵色怔然的沈溪。


    “你流氓啊?大早上洗什麽澡啊?”


    沈溪雙手捂著眼睛控訴,她剛才才發現原來不是時間還早,是麵前的這個騷狐狸把簾子拉上了。


    江辭拿著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語氣帶絲無辜,


    “晨跑熱了當然要洗澡呀。”


    沈溪真的很佩服他的毅力,每天早上必跑步,雷打不動的,這來了醫院也不知道他找了個什麽地跑步。


    “行行行,你最厲害,你最棒,趕緊把衣服穿上吧,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本來昨天就可以出院,結果江辭一直壓著,非得全身檢查一遍才肯放人,硬是拖到了今天。


    江辭慢條斯理的套著衣服,一舉一動都帶著是貴公子的優雅,他眼眸帶著些柔軟的笑意,


    “可以走了,手續都已經辦好了。”


    再不走,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更何況,還是隻可愛的兔子。


    他舍不得。


    沈溪鬆了口氣,終於可以走了,不用在醫院在待下去了,她還有一堆事沒解決。


    “小滿呢?”


    沈溪看了半天,沒看見孩子。


    “他在隔壁用早餐。”


    江渡同學和江辭一樣,有固定的生物鍾,到那個時間點就醒了,晨跑,吃早餐都在固定的時間內,父子倆都有一樣的強迫症。


    小滿同誌非常貼心,害怕打擾到媽媽,十分自願到隔壁去吃飯。


    沈溪點點頭,老母親心裏暖洋洋的,她家小滿真的非常貼心。


    一行三人很快又迴到了禦景山莊。


    沈溪到家的第一時間就快速的往樓上走,江辭所說的三樓。


    之前沈溪從未上過三樓,因為別墅裏幾乎沒有人會往樓上走,她以為三樓是個廢棄的地方。


    江辭從沈溪身後走了出來,他拿著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


    沈溪眼神詫異,這個房間一切煥然如新,像是剛裝修好的一個小家。


    “這……?”沈溪有些問不出口。


    她一時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江辭麵色沒有絲毫異樣,他先一步走進去,看著裏麵的陳設擺列,眼珠漆黑深沉,這裏有著那段被封存的記憶。


    三樓整層的牆壁全部被打通,改造成了一個小房子。


    一個充滿生機的房子。


    裏麵甚至有著人生活的痕跡,裏麵的客廳上擺著一杯未喝完的水,旁邊放著一幅未畫完的畫。


    著色似乎都還差那麽一筆。


    就差一筆似乎著色就完成了。


    沈溪抿唇跟著江辭進到了裏麵的畫室,畫室裏整齊的擺放著畫框,所有的畫都蒙上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布,唯一展露出來的那幅畫,畫的是位熱情洋溢的少年在籃球場上投籃的畫麵,畫定格在那一刻。


    那幅畫帶著她熟悉的風格。


    是她的畫風。


    江辭站在畫室門口,深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眼底流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沈溪見他站在門口倚靠在畫室門口不動,她躊躇停步,


    “你不進去看看嗎?”


    江辭語氣溫和的解釋,“你以前從不願意讓我看那些畫,既然你有自己的秘密,我自然尊重你的選擇。唯一那幅沒被蓋上的畫,是你送我的,我私心把它們放在一起。”


    希望你能像喜愛其他畫一樣喜愛他。


    沈溪停住了腳步,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她大約能猜到自己畫的是什麽了。


    她毫不猶豫的往裏走,一把掀開離她最近的一條白布。


    上麵赫然是她孤兒院的一個妹妹。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自己較勁,憋著一口氣,掀開了所有的白布,所有的……


    裏麵分別是孤兒院所有的成員。


    沈溪麵色恍然的走到一位慈祥的老人麵前,她輕輕的伸出手,撫摸著畫上老人的眉眼,以及她微笑時的皺紋。


    她婆婆果然還是笑著好看。


    很快,沈溪注意到畫下的印章似乎有些不同,不是人的名字,而一朵花,一朵藍色綻開的花。


    花的學名——勿忘我。


    江辭站在門口,漆黑的眼眸一一掃視過沈溪揭開的畫布,畫上的這些孩子和那位老人,他不曾見到過。


    甚至,他可以肯定,沈溪沒有過多的接觸過這些人。


    她畫這些畫以前的日子,江辭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成了形影不離的影子,她讀書那會性情比較冷淡,認識的人不多,而那些人他都認識。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著麵前看畫出神的女人,神色不明,溪溪是什麽時候認識這些人的呢?


    還是說,溪溪一直認識這些人,隻是他不知道?


    沈溪看著勿忘我的印章,這個印章製作肉眼可見的粗糙,但她畫的那些畫每一幅都刻著這個幼稚的印章。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


    是她那時不能忘,也不願意忘記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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