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曦月和陸沐萍正沿著小徑漫步,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在演奏著冬日的樂章。


    路旁的花壇裏,雖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花似錦,但卻有著別樣的美麗。一些耐寒的花卉依然在寒風中綻放,它們的花瓣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顯得更加嬌豔動人。


    曦月:“所以到最後她還是沒見到皇上?!”


    陸沐萍:“可不,聽說後麵她連續去了四日皇上也沒見她,明兒就是第五日了,也不知皇上會不會被她感動。”


    曦月微微翹起嘴角,眼神中閃爍著自信和堅定,她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放心吧,皇上會見她的,不是明天就是往後的哪天。”


    “哦?姐姐快與我說說!”陸沐萍有些不解,昔日裏那個運籌帷幄的皇上怎麽就能被她一個幾近失寵的常在給打動呢,難道皇上真有這麽寬容和無底線?。


    曦月耐心的向她解釋:“皇上如果真的厭棄了她怎麽還會放她出來,眼下宮中把皇上揣在心裏的就舒貴人,別看你隔三岔五的跑去找皇上,其實你為的是別的,對不對?她是潛邸舊人,去了是填補上了皇上心裏的那塊空了的地兒。”


    二人繼續前行了一會兒,來到了禦花園的湖邊。湖水已經結冰,冰麵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遠處的山巒也被白雪覆蓋,與湖水相映成趣,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冬日畫卷。


    陸沐萍恍然大悟,圓溜溜的眼又放大了一圈:“我懂了,福晉成了皇後,其餘姐姐也是一樣的道理!!”


    曦月笑著誇讚她:“妹妹真是一點就透、冰雪聰明!!”


    剛被誇的陸沐萍高興不到三秒就麵露擔憂的神色問道:“那姐姐,你說皇上會不會也看穿了我的心思呢?如果真被看穿了,會不會惱我煩我不理我呢?”


    曦月:“不會,咱們的皇上內心深處是喜歡這樣的,你隻要記得提醒自己保持住狀態,隻要時間長了皇上習慣後就難以改變。你看那拉常在就知道了。”


    陸沐萍眼睛彎彎的嘿嘿一笑:“姐姐說的有理。不過妹妹覺得還是虛虛實實的好些,如果真有什麽妹妹也不白掉淚珠。”


    曦月看著她那副什麽都知道又很懵懂的模樣,實在忍不住了,便伸出自己如嫩蔥般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了她的額頭中央,似笑非笑地說:“你呀!你怎麽小小年紀就跟泥鰍一樣滑呢?”


    陸沐萍接了曦月手指輕輕放下,又恢複成之前那樣挽著她嬌嬌的說著:“姐姐不知,我可是帶著任務進宮的,我不喜愛皇上,我隻要討他開心就成了!”


    一陣小風吹過,她忍不住的又挽緊了一些曦月:“但是君王的心思哪有這麽好揣摩的,所以我必須理智理智又理智,清醒清醒又清醒!”


    曦月聽她說這些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難為你了,小小年紀要想這麽多讓自己如此辛苦。”


    哪知陸沐萍隻是灑脫一笑:“我才不辛苦,我們陸家上下都在為了家族前程發奮向上,我也不能落後!”


    曦月:“聽你這番話真希望你是個男子,可以上戰場、考科舉,不像現在隻能在後宮裏用這些心思。”


    陸沐萍:“姐姐就莫要為我傷懷了,老天既然讓我做了女子又讓我懷著這樣的心到後宮來必定是給我準備好了一條合適我的路的,我隻要沿著這條路好好走下去必能得償所願。”


    曦月本來是想安慰她的,沒想到最後是自己被安慰了,她抬頭看到眼前一棵樹的枝頭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掛,宛如一串串水晶簾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曦月:“海蘭今日前去伴駕不在宮中,我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人在宮裏待著肯定沒什麽意思,待會兒你就去我宮中用完膳再迴去吧。”


    陸沐萍“嗯”了一聲笑嗬嗬的跟著曦月迴了宮去。


    二人剛到宮外,就聽到雙喜咿咿呀呀哇噠噠等一連串如戲曲一般誇張的聲音,緊隨著入耳的還有一個女孩兒和一個男孩接連不斷的小聲。


    不用想,這一聽就知道是璟瑟和永璜又鬧著雙喜變戲法給她們看。


    曦月不想擾了她們的興致,又看了陸沐萍一臉好奇就帶著她靜靜的進去。


    她本想給璟瑟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不想小姑娘眼尖先看到了她。


    “月娘娘!!!”,她放下手中的糕點就向曦月跑來緊緊的抱住她還連連撒著嬌說好久不見特別想她。


    “妹妹,哪裏好久不見,這幾日你日日都來額娘這用膳學琴,昨晚不還和額娘一起睡的麽?”永璜無情拆穿她的誇張之語。


    錦瑟故作生氣“哼”了一聲:“大哥你不懂,我巴不得每時每刻和額娘還有月娘娘粘在一塊。”


    “給慶娘娘請安!!”兄妹倆互相拆台倒也沒忘了先給陸沐萍行禮。


    曦月摟著錦瑟向宮內走去:“璟瑟是宮裏最貼心的孩子,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住多久都成。”


    璟瑟拉她坐下,還如小時候一般親昵萬分的挨著她,把頭枕在她懷裏。


    現在曦月是已經抱不動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娃了,琅華現在還經常說璟瑟怕不是托她生出來,實際上有一半是曦月的孩子。


    平日裏紅色的宮牆高聳入雲,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將外界的喧囂與紛擾隔絕開來。入夜後宮牆上的琉璃瓦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宛如繁星點點,給人一種神秘而又美麗的感覺。


    啟祥宮裏,玉妍搬進了阿箬曾經住的主殿中,雖說現在二人幾乎每天見麵,但她望著之前充滿二人歡聲笑語的地方到夜裏隻有她一人還是會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當初和母親弟弟分別的場景鼻頭就忍不住發起酸來。


    正當她愁思要往更深更濃處蔓延時,貞淑帶著一身寒氣匆匆推門而入。


    玉妍上前,握住貞淑的手,眼神焦急語氣急切的詢問:“怎麽說?”


    貞淑喘了口氣定了定神扶她坐下趕忙把自己得到好消息說給她:“主兒,使者說他們確認公子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人沒有大礙的,您不要太擔心。”


    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玉妍拍拍胸口也給自己定了定神。


    隨後貞淑交給她一封信,這次的家書和往日不同,由她母親執筆而成。


    “母親的??”玉妍驚喜。


    “是,錯不了,使者親口說的!!”貞淑重重的點點頭,催她快打開看一看寫了什麽。


    玉妍的看著熟悉的筆記內心湧起莫大的滿足感,她眼神裏的喜色一直隨著字跡往下,到中間時她皺起了眉頭,到最後又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看完,她把信紙折疊起來放到燭火上方焚盡。


    貞淑:“主兒,老夫人信中寫了什麽啊?”


    玉妍:“母親說弟弟恢複的很好,世子對他照顧有加;也提到我這麽多年無所出是覺得我還在介懷當年不顧我意願送我來京的事,她怕我日後在宮中沒有依靠,想讓我有個自己的孩子。”


    貞淑:“奴婢聽使者說王上好像又在尋找能入京的女子,想來是看主兒現在不去獻寵爭下屆太子之位,覺得您不好控製想另外找人代替您!”


    玉妍冷笑一聲,語氣裏是充滿嘲諷和蔑視:“哼,老匹夫,她怎麽不把自己的女兒送來?太子之位!他倒是異想天開,堂堂天朝上國怎麽會讓一個擁有外族血脈的孩子繼承大統,癡人說夢罷了。”


    貞淑:“主兒和娘娘們相處和睦,如果沒有王上的煩擾倒也自在,奴婢擔心他們真把人送來會生出亂來打破現在的平靜。”


    聞此言,玉妍眼露殺機:“那到時候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什麽王上世子,我看都是些隻會躲在女子身後的烏龜。”


    “姐姐,你睡了麽?”


    聽得婉茵在門外喊,貞淑忙上前開門。


    玉妍又換上往日的熱情笑容:“這個時候你怎麽還來,我以為你都睡下了呢!”


    婉茵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最近不知怎麽了,一個人夜裏總忍不住想東想西的睡不著,看你屋裏還亮著就想過來同你一起。”


    貞淑和惢心鋪好床後就一同在床下給兩人守夜,本來之前還煩惱連連,現在興許是有人陪著倒安心了許多,二人聊著聊著想起往日裏好笑的好玩的心情又好了許多又忍不住商量起明天後天的玩樂,說是好些天沒見貴妃,得讓她請大夥聽戲才是。


    窗外的風掃去宮牆裏的一些碎雪,屋內四人夢裏又美又暖。


    冬日的夜晚,總是格外寒冷。寒風凜冽,吹得人瑟瑟發抖。然而,在這樣的夜晚,卻有一輪明月高懸天際,灑下清冷的光輝。


    青櫻看玉妍殿中的燭火熄滅,不顧煙霏的勸阻披了一件暗色的披風冒著寒冷就出去了。


    她提著燈籠,七拐八繞,走了好一會兒來到她住了多年的冷宮。


    深濃的夜色裏她看見冷宮側邊有個黑影,想必是他了。


    “淩雲徹!!”她小聲的唿喚著他的名字。


    那團黑影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快速移動到她麵前,湊近了借著月光和燈籠的光看清楚確實是淩雲徹,今晚的他看起來有些憨。


    “臣給常在請安!”他剛要作勢跪下行禮青櫻就打斷了他。


    青櫻:“這麽晚你找我來,究竟是何事啊?”


    淩雲徹扭捏著但此時人已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反悔,於是他硬著頭皮吐露目的:“您之前說的要幫奴才謀一個好的差事的話不知還作數嗎?”


    青櫻:“當然,隻是現在我還未見得皇上,所以還需要些時日。”


    淩雲徹遲疑了下又繼續追問:“大概需要多久,常在可有把握?”


    青櫻:“”嗯。。。。短則三四日,長則六七日吧,不說十足倒有七成。你怎麽這麽急,是出什麽事了嗎?”


    淩雲徹:“讓您見笑了,不瞞您說,臣是為了嬿婉才這麽做的,她前幾日找到我說了好多,她擔心我們在這麽下去她到時候出了宮日子就更不好過了,看她這樣我心裏也難過,可我沒家世背景,宮裏隻有您這位能說得上話的主子。。。。。。”


    說到後頭,他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堂堂七尺男兒,如今卻要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來求前路和愛情,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青櫻也不知道在開心些什麽,是因為淩雲徹現在有求於自己今後可以進一步拿捏指使她呢,還是自己作為人有人對自己掏心掏肺訴說煩惱呢?


    總的不管什麽,她不想拒絕他,這個忙她幫了。


    青櫻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不出一個月就能幫他完成心願,他且耐心等著就是了。


    淩雲徹見她如此承諾,之前的擔憂和別扭、羞怯一掃而空,連忙向她謝恩。


    臨走時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給她。


    “主兒,這是您額娘給您的家書,您收好迴去慢慢看吧,臣先走了。”


    說完他近乎於小跑的離開,逐漸消失在了黑影裏。


    青櫻提著燈籠沿著來時的路靜悄悄的走迴去。


    想起剛剛淩雲徹那樣她就忍不住想大笑,這人真是各有各得姿態,明明知道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他卻能在這樣的夜裏來求她。


    明明是交換利益卻被他搞得兩人好像莫逆之交一樣。


    求完了要到了承諾才把可以一早給她的家書遞上。


    嘴裏叫著自己“主兒”,動作上可是把自己當個冤大頭。


    青櫻一路走一路想一路笑,越笑心裏越冷,越冷她越覺得舒服。


    她,大概還是在這樣爾虞我詐的環境裏會舒服一些吧。


    曾經她覺得自己有些執拗有些瘋,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陰險狡詐,如果這樣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介意再惡劣一些。


    她抬頭望了望那輪在夜空中遙遙照著她的月亮,她似乎感受到月光把她內心深處某片從未被關注過的浪潮牽引著翻騰起來。


    她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舒服,這樣的夜讓她的情緒更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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