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槿榆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額發,聲音溫和:「我這不是還好好站在你麵前嗎?」


    槿樺感覺自己的眼睛又濕了,她強仰了頭沒讓眼淚流出來,從懷中拿了那張在西極庇佑著她的護身符,放在槿榆手中,「這是你給我的那道護身符,如今我從西北平安迴來了,也該物歸原主。你也得從北寒平安迴來。」


    槿榆立刻抬起手遞了迴去,「既然給了你那便是你的了。」


    槿樺搖了搖頭,推迴了他的手,「北寒之地萬分兇險,你且當作是讓我心安。」


    槿榆微怔,他望了望放在自己手心的那道護身符輕輕攥了攥,「好,那我便收著。你也得答應我,留在皇城照顧好自己。」


    他微微笑了笑,語氣甚是雲淡風輕:「你就當我是出了趟遠門,我們隻是暫時見不著了,無事的。你也不必擔心我,成王敗寇的事情,我比你要想得要開些。」


    槿樺越是聽他這樣說,心中越是難過,她明白槿榆是不願看她自責才說出這樣的話想讓她寬心。


    今非昔比的境地,又有誰能不在意?


    槿榆放下了手,視線越過槿樺的肩膀望向了遠處,他緩緩開口道:「其實私心裏我是希望你能離開皇城的,為了走到那萬人之上的位置,這裏的明爭暗鬥沒有盡頭。可我知道,你也不願走了。」


    他收迴了視線,「從小我便事事都依著你,就算事到如今也不想不顧你的意願。或許從前的路我們都沒得選,但我希望你如今這條路是對的。」


    槿榆微微勾了勾唇角,在槿樺注視下指了指她身後的方向,他輕輕開口道:「他來接你了。」


    槿樺一怔,迴身看見楚華樆出現在了馬車旁邊,視線所及正是她所在的方向。


    槿榆帶著她迴到了馬車旁邊,朝楚華樆道:「此番多虧王爺出手相助,槿榆在此謝過了。」


    楚華樆微微頷首,餘光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槿樺,「此去艱難,你且保重自己才可叫她心安。」


    「這個自然。」


    槿榆鄭重地行了一禮,「王爺必是成大事之人。」


    ……


    遠處的官差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朝馬車這邊走來,帶了槿榆離去。


    槿樺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藏在袖間的手緊緊地攥著。楚華樆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側,「上車吧。」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登上馬車的那一刻,槿樺又迴眸望了一眼,微風將她鬢角的碎發吹得微微有些淩亂,眼角有些泛紅。


    車馬在搖晃之中緩緩而行,風穿過林間發出沙沙的聲響。車廂夠寬,足以容納他們兩個人,楚華樆坐在她的右側,槿樺微微偏著頭望著時隱時現的的窗外。


    想起那個背影,眼淚到底是有些收不住了,槿樺餘光瞥見楚華樆正在注視著她,頓時有些窘迫。她抬起手便要將眼淚擦掉,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著,語氣中帶了幾分自嘲:「最近總是這樣,都不像個男人了。」


    楚華樆的手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槿樺迴頭望向他,下一刻便被那隻寬大的手掌遮住了視線。


    槿樺一怔。


    黑暗之中,楚華樆的唇驀地觸在了她的唇上,另一隻手順勢握住她僵在空中的手腕拉到一邊,再次加深了這個吻。


    「你本來就不是。」


    那隻寬大的手掌下,槿樺瀲灩的雙眸輕顫著,長長的睫毛輕掃在那人溫涼的掌心間傳來陣陣奇異的酥癢感。


    黑暗之中像是其他的感知被無限放大了,槿樺看不到楚華樆的臉,再聽不清車輪滾動傳來的喧囂,耳畔隻剩那人極近的唿吸聲和唇間殘存的觸感。溫軟的雙唇與那人的薄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槿樺刹那間大腦一片空白,就那樣怔怔地僵在了原地。


    楚華樆微微退開了一段距離,輕輕鬆開了槿樺的手腕,狹長的鳳眸中閃爍著諱莫如深的幽暗,直到發覺了掌心間的濕潤,才將蒙著她眼睛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那雙清澈的眸子濕漉漉地望著他,剛剛未能擦掉的淚痕仍在眼眶間打轉,像是整個人都連同未落下的眼淚一起,愣愣地注視著他。


    「不哭了?」


    有那麽一瞬間,槿樺聽見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楚華樆這話像是在詢問,更像是帶了點哄勸的意味。


    那雙狹長的鳳眸漆黑而又深邃,聲音低沉悅耳離得近了又透著幾分說不出的磁性。槿樺在這樣地注視下臉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


    馬車在不知道的時候早就已經停了下來。車夫久不見車廂裏的動靜,不明所以地撩開車簾,低頭拱手道:「王爺,咱們到了。」


    這一句話徹底讓宛若驚弓之鳥的槿樺迴過了神,她猛然迴眸望向窗外王府的大門,緋紅的臉色隨著車夫的話瞬間漫延至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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