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欣然急忙上前製止他移動,輕聲說道:“叔,你別動呀,我給你把床搖起來一點,這樣你吃飯能舒服些。”說完,便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床搖靠起來了。


    陳濤則把盒飯打開,放在桌子上,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勺子,遞給陳述。


    陳述接過勺子,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開始吃飯。簡欣然在一旁看著陳述拿勺子的手都是這樣輕微顫抖的,心裏一陣發酸,突然就明白了陳濤剛才在樓梯間見到自己時,那紅眼又哽咽的模樣了,這叔叔病成這樣,陳濤得多難受。


    簡欣然拿起床尾的病例看了一下,可上麵太多的專業術語了,她根本就沒法看懂,心裏別提多著急了。她又看了一眼手表,發現這個時間,醫生們都已經下班了,現在也沒辦法去了解具體情況了,隻能等明天一早再去問問醫生了。


    等陳述吃完飯,陳濤又細心地替他擦洗完身體,幫他躺好,看著他慢慢躺下休息了,姐弟倆這才往食堂走去。這會兒,都已經過了晚飯的點兒了,食堂裏也沒什麽吃的了,兩人沒辦法,隻能點了兩碗麵條。


    兩人端著麵條坐下後,簡欣然這才又開始詢問起叔叔的病情來,看著陳濤,問道:“叔叔的情況,醫生到底是怎麽說的?”


    陳濤一聽,臉上頓時露出痛苦的神色,難過地說道:“醫生說傷得很嚴重,當時就沒有及時來醫院,爸摔傷後,還從縣醫院自己忍著走迴了家,媽又不懂,還拿藥酒給他搓揉過,這就加重了傷勢。醫生說現在情況很不容樂觀,估計以後…… 估計以後隻能這樣了,很難再恢複了。” 說著,他的眼眶又紅了起來,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簡欣然之前雖然也想到了叔叔的病況應該是比較嚴重的,可卻不曾想會如此嚴重。這些年,家裏可都是靠叔叔撐著的呀,他就像家裏的頂梁柱一樣,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對於他們家來說,跟天塌了也沒什麽兩樣,她的心裏也是一陣絕望和無助。


    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挑著麵條,一邊在腦子裏拚命地想著還有什麽辦法能改變一下,就在這時,陳濤有些訕訕地開口說道:“姐,媽那天從縣裏麵把爸送到市醫院,好像是陸總的人送來的。”


    簡欣然聽到這話,頓時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臉疑惑地抬頭看向陳濤,驚訝地問道:“他的人?” 心裏想著,陸憬深怎麽會摻和到家裏的事兒裏來,滿是不解。


    陳濤聽了簡欣然的問話,緩緩放下手裏的筷子,認真地解釋道:“媽說當時在縣醫院,醫生說爸這個情況估計是要癱瘓,媽心裏就想著她之前腰傷在市醫院治好的,所以就特別堅持要送爸來市醫院。


    她著急忙慌地就下樓去找車了,結果剛下樓,就碰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生,那男生特別有禮貌,說他來幫忙安排。


    後來,就是坐著人家安排的專業救護車把爸送到市醫院這邊來的。而且,到了醫院之後,那人還特別熱心,幫忙辦理了各種手續,又幫著送爸去做了各種各樣的檢查,忙前忙後的,後來媽因為急火攻心暈過去了,也是他趕忙去找的醫生,又給媽辦好了住院手續,還幫忙找了護工來照顧。


    等媽後來血壓穩定下來,整個人清醒了,才跟我說起這事兒,說這一年裏,逢年過節就經常有人往咱家送禮物,爸媽不肯收,那人每次都是放在門口就走了,也不說是誰讓送的。


    媽就琢磨著,咱們家也沒有什麽有錢的親戚,能這麽做的,應該就是陸總了。他們是想著你本來就挺煩惱的了,不想再讓你因為這事兒操心,所以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


    這一年以來,簡欣然確實是從未見過陸憬深,可沒想到 ,他卻還是這樣以一種默默的方式繼續存在在她的生活裏。


    在京市的時候,他做的那些事兒,對於簡欣然來說,感覺都是困擾,讓她總是想躲著,想徹底和過去告別。


    可如今知道陸憬深對她父母所做的這一切後,她心裏挺複雜的。


    沒出事的時候,或許這些對於父母來說,也算是一種困擾,畢竟不明不白地接受別人的好意,心裏總歸是有些別扭的。


    可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她不得不從心底裏感謝陸憬深。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那晚沒有陸憬深的人幫忙送父母來醫院,就靠母親一個人,他們得怎麽折騰,叔叔的傷會不會變得更加嚴重,還有母親,萬一因為這事兒出了什麽更大的狀況,這一切她都不敢去細想,越想越覺得後怕。


    簡欣然看著眼前的麵條,這會兒已經完全沒了食欲,心裏亂糟糟的,滿是對父母病情的擔憂,還有對陸憬深這份好意的複雜情緒。


    這時候,陳濤有些怯怯地開口道:“姐,爸的管床醫生今天跟我說,上次給媽做手術的那位專家,明天會來海市,專門對爸的情況進行會診。我知道,這一切肯定都是陸總的安排的。我知道我不應該再接受他的這些安排了,畢竟你和他…… 可咱們家現在實在是沒有別的關係能去找其他更好的醫生,我真的不想爸爸就這樣癱在床上,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默許這一切了。姐,對不起,是我沒本事,還得靠他幫忙。” 說著說著,陳濤的眼眶就紅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心裏別提多愧疚了。


    簡欣然見狀,心裏一陣心疼,趕忙伸出手握住陳濤的手,緊緊地握住,像是要給他傳遞力量似的,輕聲開口道:“濤,你沒有做錯什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現在治療叔叔的病才是最要緊的事兒,其他的都先別管了,我來想辦法處理,你別太自責了啊。”


    陳濤聽到姐姐的話,這才努力忍住了眼眶裏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輕聲說道:“姐,我就是不想讓你為難,不想你因為他又不開心,可現在又沒辦法,哎……” 他的語氣裏滿是無奈,覺得挺對不起姐姐的。


    簡欣然輕輕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和他做不成夫妻了,可畢竟也相識一場,我現在有困難,他主動來幫我,我要是不接受,那不是太矯情了。而且這關乎叔叔的病情,我肯定得先顧著這個,以後要是有機會,再去還這份人情就是了,現在就別想那麽多。”


    簡欣然又看了看麵前已經坨了的麵條,皺了皺眉頭,說道:“麵條都坨了,我去給你重新買一碗吧。”


    陳濤拉著簡欣然道:“姐,不用,可以吃的。接下來爸的治療費用還要很多,我能省就省一些。我們趕緊吃完上去吧。今晚你陪媽,我陪爸。”


    簡欣然聽了,心疼的看了看陳濤,他已經拿起筷子快速吃起了麵條,隨後說道:“好,聽你的,可不管怎麽省錢,飯的按時吃,營養得跟上。” 說著,便又拿起筷子,勉強吃了幾口麵條,心裏卻依舊沉甸甸的,滿是對接下來事情的擔憂。


    晚上,簡欣然靜靜地陪著母親鄭儀芳,病房裏燈光昏黃,透著一絲寧靜又略顯壓抑的氛圍。


    鄭儀芳拉著簡欣然的手,把陳濤之前跟她說的那些事兒又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簡欣然就坐在床邊,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母親的話。


    等母親說完,隻聽她又喃喃自語道:“雖說當初和你陳叔結婚呀,我是抱著報恩的心思,可這日子一過就是二十多年了,我們早就誰也離不開誰了,就像秤和砣一樣,分不開。


    欣然啊,媽知道你當初離開檳城去京市,就是為了不再跟陸憬深再有什麽糾纏了,可這次因為我們的事兒,又麻煩到他了,又用上了他的關係請醫生。


    我當初還那樣打你,責怪你是貪圖陸家的富貴,結果現在我自己不也這樣了…… 媽對不住你。” 說到最後,鄭儀芳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眼眶紅紅的,滿是愧疚和自責。


    簡欣然聽著母親的話,心裏一陣酸澀,側開臉沒有去看母親,她怕自己看到母親這副模樣,也跟著忍不住落淚了。隻是輕聲安慰道:“媽,現在叔叔的病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事情您就別多想了。不管叔叔最後情況怎麽樣,後續肯定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恢複,這期間可都離不開您的照顧,所以您得盡快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好起來才行。”


    鄭儀芳聽了簡欣然的這番話,這才慢慢收住了眼淚,擦了擦眼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嗯,媽知道了,你也別太操心了,累了一天了,快歇著吧。”


    第二日,一家人都早早地起來了,心裏都惦記著專家來會診的事兒,心裏既期待又忐忑。


    那專家一直臨近中午才抵達海市,一到醫院,連歇都沒歇一下,就直接去了陳述的病房,對他進行了非常詳細的檢查。


    簡欣然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隻見專家的眉頭一直緊皺著,那嚴肅的模樣,讓簡欣然心裏也跟著越來越緊張,一顆心就像被什麽揪住了一樣,七上八下的,特別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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