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內迴響。


    車停好後,蘇子沐輕輕地打開後座車門,看著依舊有些失神的簡欣然,輕聲說道:“這是我在醫院附近的公寓。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這裏住了,不過房子裏什麽東西都有,你可以先暫時住在這裏。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酒店。” 他的眼神裏透著關切和真誠,讓人無法拒絕。


    簡欣然心裏明白蘇子沐是好意,而且此刻的她確實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了,於是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蘇子沐上了樓。


    蘇子沐打開房門後,把公寓的密碼告訴了簡欣然,又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他知道簡欣然現在需要的是獨處的空間,來慢慢平複那受傷的心。


    簡欣然站在房間裏,環顧著四周。房間幹淨整潔,隻是書櫃這些地方已經搬空了,看得出蘇子沐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在這裏居住了。不過,此刻的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思考這些事情了,她就像一個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的人,徑直走到床邊,然後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


    她的意識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似乎睡著了,可又好像一直醒著,各種各樣的思緒在腦海中不斷地翻滾。


    過去的點點滴滴、現在這殘酷的現實、還有那一片迷茫的未來,像走馬燈一樣在她的腦海裏反複浮現,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還在這迷糊的狀態間,簡欣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陳述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陳述告訴她,他們已經買了火車票,準備迴海市。


    簡欣然掛斷電話後,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才六點過。她知道母親現在不想見到她,可她還是忍不住,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打車去了火車站。


    當簡欣然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景行已經替他們取好了火車票。她心裏明白,景行他們似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著她來。看著景行那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簡欣然的心裏五味雜陳。


    簡欣然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緊緊拉住鄭儀芳的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地喊道:“媽。” 那一聲 “媽”,飽含著她對母親的眷戀與不舍,仿佛是在向母親發出求救的信號。


    然而,鄭儀芳卻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一般,猛地甩開她的手,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冷冷地說道:“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不知自愛的女兒。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連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簡欣然的眼中瞬間湧上了淚水,她近乎哀求地看著母親,哽咽著說道:“媽,對不起,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的。您相信我,好嗎?”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無助,就像一個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渴望得到母親的諒解。


    鄭儀芳卻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對著她說:“你今天不跟我迴海市,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我就當那年你死在海裏了。” 說完,便頭也不迴地拿著身份證朝著安檢口走去,那背影顯得格外決絕,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簡欣然的心上。


    陳述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母女如今這般局麵,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他走到簡欣然身邊,輕聲地對她說:“然然,你媽現在在氣頭上,你別往心裏去。等她消消氣,我迴去好好勸勸她。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你得把這些糟心事盡快解決了,我們在家等你呢。”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絲擔憂,他是真心疼簡欣然這孩子。


    簡欣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陳述說道:“陳叔,我會的。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陳述拍了拍簡欣然的肩膀,說道:“好的,那我走了,你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說完,他便準備離開。


    這時,簡欣然突然拉住他,然後從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遞到陳述麵前,說道:“陳叔,這張卡你收著。你幫我照顧好媽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陳述麵露難色,推辭道:“你媽不會同意的,我要是拿迴去,她肯定要生氣的。”


    簡欣然卻堅持地說:“你先帶迴去吧,陳叔。我會盡快辦離婚手續的,等辦完手續,我會離開檳城的。這些錢是我婚前的積蓄,也是我現在最後的保障了。請您和媽先替我保管,可以嗎?” 她的眼神裏透著一種堅定,那是她在這混亂局麵中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


    陳述看著簡欣然那堅定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收下了銀行卡。他又再次囑咐了簡欣然幾句,讓她注意身體,盡快處理好事情然後迴家去,這才轉身離開。


    簡欣然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到,原來母親的愛,一直都在,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著。母親是在用她自己的想法,希望她能按照母親認為最好的方式去生活。


    好不容易,她才和母親之間的關係變得那麽融洽、美好,這半年多來的母女情深,是那樣的珍貴,讓人貪戀。可如今,卻因為這一場鬧劇,她再一次地失去了那最渴望的母愛。


    她在心中默默地對母親說:“媽,對不起,我對他的愛,就像你當初對爸爸一樣,愛得那麽深,那麽執著,哪怕知道可能會受傷,還是義無反顧。都怪自己頭撞南牆心不死啊。”


    她不知道以後自己還會麵對什麽樣的生活,隻知道眼前,她和陸憬深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可這並不是她一句結束就能真正結束的。她還需要去辦完離婚手續,還需要想清楚離開檳城之後,自己究竟還能去哪裏,未來的路對她來說,充滿了迷茫和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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